“所以說你還是太年輕了啊。”許毅超一幅老成的樣子,笑道,“十分鍾太長,所以,李維康先生當然要在起床的實際六點十分鍾,鍾表顯示的六點二十時,把六點二十調成六點十六或者六點十七左右吧。
“呃……”
果然嗎,王勇芥撓撓頭,依舊是一臉的茫然。
“楊先生大概是沒有經常看鍾表的習慣吧,或者說,隻有過半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才會有意識的去看一下時間吧。五分鍾左右的時間,如果不是經常性的去觀察的話,絕對是很難被察覺的。李維康先生應該就是利用這個,制造了短暫的時間差吧。”許毅超恢複淡然,“這個暫且不說,你的目的,自然是爲你不可能實施計劃的三分鍾增加時間,不需要多少,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增加兩分鍾就夠了。多的,也不過是三四分鍾罷了。也就是說,當時客廳裏沒人的七點鍾,其實應該是實際的六點五十五到六點五十八之間,這個差别,既不容易被人發覺,又可以給你時間。而你,隻需要在鍾表時間的七點鍾之後,将之調整回來就好了。這樣一來,所有的東西就都解釋的通了吧。”
李維康笑了笑,笑的,有些不以爲然,兩手揣在褲兜裏,不急不慢的走到窗戶前方,“那,你又怎麽能夠保證,這多次的變化一次都不會被人察覺呢?這裏除了我之外,有四個人,而照你所說,我應該調整了兩次鍾表才對,而之間,被人發覺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吧。隻要被人看一眼,就會發現時光倒流這個現象,自然,就會有很大的疑惑。你,如何能夠保證不被人發現呢?”
“對别人可能很難,但,對你來說的話,一切皆有可能。”
“爲什麽?”
“因爲習慣。”
“習慣?”王勇芥和李維康同時提出疑問。
“對!”
許毅超解釋,“劉小姐每天早上做飯的時間點,用的時間,基本上都是一樣的,除非有什麽特殊情況,否則,差距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隻要你掌握了這種規律,那麽,避開劉小姐的視線輕而易舉。而楊先生,他雖然名義上是管家,但說白了,依舊是你李家的工人,你隻需要找一個合适的理由,就完全有可能讓他處于和劉小姐一樣的狀态。你哥哥,反正他最後都會丢掉性命,就算他能夠發現,也無所謂了。在場之中,唯一有可能出現意外的環節,就是你的父親。而你的父親,呵,身爲你李氏企業的高層人士,你不會不知道你們公司有什麽計劃動向吧?至于你父親的習慣,那就更不用多說了。而且,我想這次的計劃,也是針對你父親的時機而決定時間的吧。你父親今天有事兒,你便把計劃時間定在了今天,所以,昨天晚上你才會拉着你哥哥去喝酒,你才會特意吩咐楊先生給你送早餐。這麽一來,你不僅沒有作案的時間,更是可以讓楊先生替你做證人。呵,還真是不錯的計劃。”
“然而呢?”
李維康神色不變,依舊一臉的淡然,“證據,你有證據嗎?不管你猜測的再怎麽合理,沒有證據,你又如何能夠保證我就是兇手?”
“你要證據是嗎?”
許毅超笑了,“我手裏沒有,但,有一個人有。而且這個人,你絕對猜不到是誰。”
“哦?是嗎?”
李維康中午有了一絲情緒波動,但,也隻是僅此而已,“我倒是很好奇,你說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許毅超挑了挑眉,“你想見他?行啊。王大哥。”
“哦,好。”
許毅超早就交代過他,王勇芥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轉身下樓,很快的,身後就跟了兩個人。
唐宇波……
李旭雷……
“唐叔叔?爸?”
果然嗎,李維康再怎麽淡定,在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産生了驚訝。“你……你們怎麽會?難道你說的那個證人,就是我爸或者唐叔叔?”
然而,許毅超卻隻是聳了聳肩,并沒有說話。反而退後幾步,帶着王勇芥站到了角落。
“爸,這……這是怎麽回事兒?剛才那家夥說的那個……”李維康皺着眉頭詢問,當然,他也看到了,他的父親雖然極力保持鎮靜,但,緊握的雙拳還是将他現在的心情暴露無疑。
“不用想了,那個人,是我。”似乎是經過很艱難的心理掙紮,李旭雷歎了一口氣,神色之間隐約有些頹廢,一瞬之間,仿佛老了十多歲一般。
“什……什麽?爸,你……你怎麽……”現在的情況,李維康就算心理素質再怎麽高,也不可能保持鎮靜了吧。
而許毅超說的那個證人,沒錯,就是李旭雷,李老闆。
“書房,存放了很多我們公司的重要文件,所以,我……在那裏安裝了一個針孔攝像頭。”李旭雷艱難的說出這句話,閉上眼,整個人都沉浸在無盡的悲痛之中。是啊,他的親生兒子,一個殺了另外一個,而這個,也将受到法律的制裁,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什麽?我……”
不需要過多的解釋,一句話,相信李維康他會明白的。因爲那個針孔攝像頭,他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存在。
“怎麽……怎麽會這樣?”
沉重的打擊撲面而來,内心的堅持一下子就被完全擊碎,李維康雙腿一軟,再也沒辦法堅持,一下子就癱坐在了身後的牆上。
“能告訴我……爲什麽嗎?”
雖然很悲痛,但,李旭雷還是問了一句,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矛盾,能夠迫使他,殺了自己的親哥哥。
“這個問題,我想,我可以回答的。”
倒不是許毅超好心,隻是李維康現在的狀态,就算問他,恐怕他也沒心思回答的。
“李維康先生雖然我之前不認識,但王大哥卻是知道的。年輕有爲,青年才俊,比起他那什麽地方都顯得平凡的哥哥來說,你的二兒子無異于是個天才。但,李氏企業的未來繼承人,卻是你的大兒子。”
李老闆是個聰明人,相信他會明白許毅超的這句話的。
果然,聽完了許毅超的解釋之後,李旭雷仿佛一瞬間失了魂一樣,整個人都變得搖搖欲墜。
“李先生,李老闆,你……沒事兒吧?”
王勇芥眼疾手快,趕忙上前一步攙扶。
“我……我讓你哥哥繼承李氏企業的目的,不是因爲我偏向誰。你的能力要比他強的多,但,你們畢竟都是我的兒子。你的能力,注定你可以過的很好,而你的哥哥,我隻是希望能夠讓他不差你太多。李氏企業的總公司是你的哥哥負責,但,你一直以來經營的分公司,我……是想着讓它脫離企業的。”
“爸,我……我……”
話已至此,以李維康的精明,他又怎麽可能不明白。隻是,一切都晚了。
最後,毫無疑問,李維康因故意殺人罪被警察帶走,但說白了,這場意外當中受害最大的,不是被害人,而應該是李老闆才對。妻子早年身故,他就剩下了兩個兒子,可是李維康和他的哥哥卻……
心灰意冷之下,誰也沒有料到,李旭雷販賣了企業,換了一大筆錢,不再過問商場,一心的安度晚年。
這……也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隻是,這所有的一切,許毅超根本一點兒都不關心,他所在意的,隻有那承諾的酬勞。
“喂,你坑我呢?說好的最低三十萬呢?怎麽現在隻有五千塊錢了?你特麽的逗我呢?”許毅超一臉的不爽,不,甚至可以說是暴怒,“這前後的差距也忒特麽的大了吧?你成心耍我呢?”
五千塊錢對他來說雖然也不算是太少,但是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年代裏,不說别的,放在買房子當中,恐怕也就隻能買一平米吧?卧槽,他辛辛苦苦大半天,就得到了最多一平米土地的報酬?
“啊,這……這個……”
王勇芥也是滿頭大汗,隻是他現在畢竟理虧,“也……也不能怪我啊。這都是唐局長的命令,他,他說這次的案件,決定性的證據跟你壓根兒沒關系,所以……所以就……”
“卧槽?”
不說還好,一說許毅超更特麽的生氣了,“你特麽逗我呢?要不是我費死費活的找線索,你們誰知道李老闆手裏有證據?都傻了啊?要不是我布下的一系列局,你以爲他會乖乖的承認他有錄像?”
許毅超這句話倒是沒說錯,其實從他一開始進入李家别墅的時候他就有點兒疑惑了。要知道,被害人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啊。哪有那麽平淡的?不叫罵着把兇手碎屍萬段都算是好的了。臨近中午,還特麽有心情讓保姆做飯,這反應正常嗎?如果不是最後許毅超和他的簡單談話,李老闆壓根兒是不可能拿出來證據的。
他兒子死了,死人了,他瞞不下來,隻能報警,但兇手是他的另外一個兒子,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了,剩下的這個就算再怎麽不好,他也不希望自己絕後。如果能用别的方法查出來,他自然無話可說,但,如果查不出來的話,這件案件就隻有可能成爲懸案。作爲父親的他,怎麽可能會害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特麽的,想想整件事情的所有經過,許毅超簡直氣的臉都綠了,早知道會這麽蛋疼,他何必費盡心機的搜尋線索和證據?何必要私底下用證據“逼迫”李老闆?三十萬,三十萬呢,卧槽,就因爲自己的一時疏忽,一下子變成了五千?
“這次,我認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何況是他一個大活人兒?
“但是以後,别再來找我。别說沒錢,有錢我也不幹。”
雖說五千塊錢也抵得上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了,但,他不喜歡這種被人坑的感覺。胳膊一甩,警車也不坐了。
“我自己搭車回去。”
“哎,哎哎哎……”
身後王勇芥想要阻攔,卻發現不知道該怎麽說。欲哭無淚的歎了口氣,卻發現許毅超突然去而複返,打開車門,伸進來一隻手。
“哎,兄弟,你……”
王勇芥驚喜的擡起手,準備和他握手言和,卻愣愣的發現,那隻手隻是伸向了方才許毅超做過的那個座位。
“哼!”
五千塊錢也是錢,這還是自己應有的酬勞,他又不是傻子,何至于跟錢過不去?拿出那個裝了五千塊錢的信封,再沒有一絲留戀。冷哼一聲,啪的甩上車門,轉身絕塵而去,隻留下身後豆豆眼的王勇芥舉着右手,在風中淩亂發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