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該死的家夥,這都已經什麽時候了?怎麽還不來?”
寂靜無人的夜色中,許軍獨自一人站在坡下的一棵大樹旁,時不時的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和有沒有信息的回複,樣子顯得格外的焦急。
許毅超蹲在半坡上不遠處的一個草叢裏,靜靜地看着這裏的一幕,雖然看不清模樣,但是卻能夠清楚的看到許軍的身影,如果有人在這個地方跟許軍交流。隻要不是刻意壓低,許毅超都能聽見。
低沉的月色,縱橫錯雜的古樹根莖,伴随着清風嗚嗚的吹動,還真别說,如果不是因爲要查清楚真相,許毅超打死都不想在這種時候來這個地方。
“這小叔還真是膽大,大半夜的來這種地方。”
許毅超暗暗嘀咕着,但是爲了不打草驚蛇,他隻能盡量的讓自己的身體往内部移動,怕的就是會暴露在過往人的視線當中。
窸窣窣!
夏日當中,一些半黃色的麥子還沒到時候收割,整整齊齊的排列在田地之中,清風吹拂而過,頓時就發出了一陣陣輕微摩擦的聲音。
許毅超看不清楚,但是卻能夠看到許軍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黑色外套,大概他的心中也是害怕着的吧。村子裏的田地裏,土墳什麽的可是不少。也不知道是爲了方便還是有什麽特殊意義,經常會看到麥田地裏當中堆着一座墳墓。上面擺放着兩個祭奠用的花圈,等到它自然腐蝕或者壞了被吹跑,然後就是旁邊的一棵小常青樹。
村子旁墳地還算少,這坡下的一畝三分地上,簡直都快成了什麽亂葬崗了,隔三差五的一段距離,居然就能堆上好幾座墳墓。
如此險惡之地,不是膽大之人的話,還真無福消受。
“他奶奶的,袁睿這小子存心玩兒我的是吧?”
大概都有快半個小時了,連蹲着的許毅超都有些困了,雙腿也是變得有些酸麻,可是小叔約定的那個人卻依舊不見蹤影。許毅超微微皺了皺眉頭,今天,該不會是白跑一趟了吧?
“嗚嗚嗚……”
許軍在那裏徘徊,就在許毅超以爲他要準備回去的時候,意外卻突然發生了。
許軍站立的地方,距離古樹隻有約莫十米之遙,那邊如果有什麽大的動靜的話,這邊也幾乎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就在許毅超和許軍的眼皮子底下,那座半人左右高的土地廟裏,突然亮起來了一道黃光。
黯淡,低沉,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光芒,在這寂靜的夜色當下,顯得是那麽的詭異。
莫說是那邊的許軍,便是躲在草叢裏的許毅超都被吓了一跳,而那伴随着而來的一陣似是幽怨的“嗚嗚”聲,更是讓人有一種見鬼了的恐懼感。
怎麽,難道真的是鬼不成?
許毅超怎麽想不知道,但是許軍可是被吓壞了,這大晚上的,又是荒郊野外,再加上不久前那裏又死過人,這番動靜下來,差點兒沒把他給吓死。
村子裏的老人說的什麽神靈降災,他本人不太相信的,畢竟他又沒見過,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可是現在他卻突然覺得,那些話,說不定……
真的有可能!
神靈降災……
懲罰有罪的人……
一念至此,許軍仿佛一下子就失了魂似得,雙膝微微一軟,竟是直接靠在了身後的大樹上。
他的旁邊就是通往村子裏的路,但是他卻沒有選擇逃跑,大概他是真的怕了,以爲真的有鬼,就算是跑也沒辦法跑掉。畢竟人又怎麽可能跑的過鬼呢?
心中雜亂的他卻沒有注意到,從他背後不遠處的那片麥田之中,突然撐起了一道黑影,看那模樣,應該是先前趴在那裏的,現在站了起來。手中握着一根不知道是鐵棍還是長刀的武器,蹑手蹑腳,悄悄的朝着這邊摸索着靠了過來。
“嘿——!”
許毅超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家的小叔被人幹掉,當然,換成任何一個人也都是一樣,畢竟這可是殺人,奪走他人性命的。許毅超自诩正義的化身,又怎會對這種事情視而不見呢?
和所有人的反應一樣,對方顯然也沒猜到許毅超會在這裏,被驚吓了之後,直接扭頭就跑。朝着來時的麥田瘋狂奔跑,但是那裏卻是一個“三面環山”的死路。
來不及跟許軍解釋什麽,許毅超隻是經過他的時候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似乎回了神,因爲許軍正在用驚訝的目光看着許毅超,沒說什麽,直接越了過去,朝着那道黑影追逐而去。
黑影逃跑的地方就是那個所謂的“死路”,許毅超以爲他可以在這裏抓住對方的,就算沒辦法制服,追上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是他卻猜錯了。
兩人前前後後就相差不到二十米距離,但是許毅超卻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竄上了旁邊一條崎岖不平的小路,抓着土壁上一些不太粗壯卻能夠撐得住他體重的雜草小樹,竟是從土壁上爬了上去。
卧槽!
這還不算完,大概對方的手裏握着的是一把長刀,爬上去了之後,他還反身把那些救了他的東西都給砍斷了,絲毫不給許毅超追蹤的機會。
土壁崎岖,原本借着那些雜草和小樹都不容易爬上去,如今沒了借力點,單憑一雙手,就算能夠爬上去,怕是也已經到十分鍾以後了。而這段時間内,就算是個笨蛋也能跑的無影無蹤了。
“該死!”
明知事不可違,許毅超隻能恨恨的甩了甩手,眼睜睜的看着那道黑影消失在了頭頂,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沒辦法,對方跑了,而對方卻最有可能就是兇手,如此一個完美的機會卻沒辦法抓住。許毅超别提有多郁悶了。
許軍大概是因爲害怕吧,竟然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直到許毅超回來的時候,他居然還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許毅超暫時沒理他,而是跑到了那座土地廟前,借着手機的燈光,在背後發現了一個錄音機,而那發着光的熒光燈,也被他用手掏了出來。
“說吧小叔,你到底還有什麽事情沒有說出來?”
既然事情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許毅超也沒必要再拐彎抹角了,反正都被他發現了,再遮遮掩掩的也是浪費功夫。
“什……什麽事情?我能……我能有什麽事兒?”
許軍似乎還想繼續隐瞞下去,躲躲閃閃的眼神,在熒光燈下卻是那麽可惡。
如果不是因爲他是長輩,如果不是因爲他是小叔,許毅超甚至都想一腳踹上去了,“人家都想殺你了,你還打算瞞到什麽時候?等你死了?還是你準備再殺回去?你沒腦子啊?不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嚴重?你還真打算隐瞞一輩子,等到什麽時候失手被人幹掉?”這家夥,許毅超可以忍住不去揍他,可是卻無論如何都忍不住罵他的舉動。
“我……”
許軍似乎被許毅超的态度語氣吓到了,他也不是傻子,許毅超說的話他也能夠聽懂,思索下來,應該也能想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隻是或許這件事情有什麽許毅超猜不到的東西,而且一定很嚴重,否則他不會這麽頑固。
“就……就是前幾年,我們幾個合夥,搶了一個男的包,裏面……裏面值錢的東西不少。大概……大概是人家來報複的吧。”許軍扭扭捏捏的模樣真是讓人火大。
“就這麽簡單?”許毅超皺了皺眉頭。
“就……就這麽簡單。我們又不是什麽喪盡天良的壞人,總不至于……總不至于殺人吧。”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許毅超瞥了他一眼,大概知道已經不可能再套出來什麽東西了。瞪了他一眼,“趕緊回去吧,别讓奶奶再爲你操心了。”
“哦。”
這番模樣,哪裏還有一個長輩的樣子?哪裏還有作爲一個大男人的姿态?許毅超暗暗歎了一口氣,卻是在爲許奶奶而發。
搶劫?
哼,許毅超信了才有鬼了,被搶了不會報警啊?再說了,什麽東西值得對方用殺人來報複?
“小叔他們殺人是不太可能的?難道他們搶的東西有什麽古怪?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還是說……”
許毅超皺着眉頭,卻百思不得其解。
“唉,算了,總歸是個線索,總比摸不着頭緒要好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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