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許毅超微笑着上前幾步,站定,想要開口,張了張嘴,又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難道直接把事情告訴他。撓了撓頭,“那個……老大爺,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我來是想向您打聽一些事情。”
“哦?”老人眯了眯眼,“打聽什麽事情?”
許毅超猶豫片刻,“其實……是我的一個同伴被人殺害了,就是昨天夜裏離開的那個胖子。在野狼林裏,被人殺了。”
“什麽?”
老人還沒說什麽,另外的一個老頭兒卻是忍不住站了起來,“是不是頭被人割了下來?”
許毅超驚駭莫名,“您……您怎麽知道?”
李一波在手機上寫下“去桂村”三個字的時候,他起初是懷疑的,李一波在野狼林裏遇害,爲何要讓别人去桂村裏邊詢問?而且他還沒有說明是讓去找誰,隻說了模棱兩可的答案。别說是别人了,就算是警察來了,恐怕也隻有挨家挨戶詢問一途可走。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最後能查出來點兒什麽,恐怕也得好長時間以後了。而且還隻是爲了獲取一個不清不楚的線索,想要找到最後的答案,更是不知道到什麽時候才行。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自己遇到的第一個人,不,第四個人,居然好像真的知道點兒什麽。
這位老頭兒的神色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變化,但是讓許毅超稍稍松了一口氣的是,老頭兒好像放棄了對他的盯視,總算是沒再讓許毅超後背發毛。
老人和老頭兒相視一眼,卻都保持了沉默,也不知道是願不願意告訴許毅超。但是,他們肯定是知道點兒什麽的。就是不知道他們爲什麽不肯直接告訴許毅超。
兩個老人不說,許毅超可是有些急了,這件事情關系到最後的兇手,更是對緝拿真兇有着極大的幫助,就算他們現在不說,警察肯定也要問他們的。難道他們要一直隐瞞下去嗎?
“老大爺。”許毅超再次上前幾步,也沒經過兩人的同意,直接坐在了低石闆一側的一個石墩上,表情有些激動,“老大爺,您是不是知道點兒什麽,能不能告訴我?李一波是我的朋友,兇手用如此殘忍的手法把他殺害,如果我不知道的話也就算了,可是如今我既然有機會幫他申冤,我就不能不管。老大爺,你們就當行行好,告訴我好不好?”
“這……”
老人沒什麽反應,倒是老頭兒似乎有些異動,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他卻看了看老人的臉色,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老人面無表情,雙手扶在豎着的拐杖上,兩隻眼睛盯着石闆,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或許是感受到了老頭兒的目光,老人側了側腦袋,看了看老頭兒,又看了看許毅超。
許毅超雙眼看着老人,眼中隻有渴求得到答案的情感,老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不決。随後,或許是老人想通了吧,對着老頭兒點了點頭,似乎答應了許毅超的請求。
得到老人的允許,老頭兒似乎也頗爲高興,看了看許毅超,沒忙着解釋,反倒是先歎了一口氣,然後問了一句,“小夥子,你知道我們桂村爲什麽每到夜晚都要閉門不出嗎?”
“這……”
許毅超沒料到老人會突然問這麽一句話,愣了一下,随即又緩緩地搖了搖頭。當然不知道,他才是第二次來這裏,而第一次也隻是經過了一晚上的時間,沒人跟他說過。甚至他也隻是見過老人一個人而已。怎麽可能會知道這種事情。
老頭兒似乎也料到他不可能知道,問這個問題也隻不過是爲了引出下面的話而已。
“我們桂村這裏,幾年前,和外邊兒的村子幾乎一樣,安靜祥和,雖然位處于深山老林之中,可是又不是與世隔絕,而且家家戶戶又沒什麽仇恨,自然是和睦相處。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要從四年前的一次意外說起。”
“哦?”
許毅超皺了皺眉頭,他隐隐約約覺得,老頭兒接下來說的話應該會跟這次的案件有關系。
“四年前,我們村子裏的三個年輕小夥子,因爲一次算是意外吧,在野狼林深處發現了四株野山參。而那些野山參,按照我們這裏的采參人的判斷,少說也得有幾百年的生齡。你是大城市裏邊來的人,對這些東西的價值應該不會不了解吧?”
的确,四株百年的,而且還是自然生長的野山參,醫藥價值非常之高,無論是做藥還是當做補品,都是非常珍貴的東西。這些許毅超即便不是什麽專業人士,但是也絕對會有一個大概的猜想。
“可惜當初的三個年輕人,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麽原因,沒有立即告訴家裏人,或許是他們想給家裏人一個驚喜,想等到把這些野山參賣出去以後,拿回來錢,再告訴家人。于是他們幾個就瞞着家裏人,私自去鎮上找了幾個人,想要把四株野山參換成錢财。卻沒想到,竟然因此招來殺身之禍。”老人的話說到這裏,忍不住又是歎了一口氣,神色之間隐隐可見幾分悲痛。
許毅超看在眼裏,大概可以猜出來幾分,或許當年的三個年輕人之中,有一個就是他的親人?他的兒子?
“三個孩子沒出過遠門,對外面的人心更是幾乎沒有任何了解,他們把消息告訴了那幾個有意購買野山參的家夥,并帶着他們去了野狼林。找到了那個藏着野山參的地方。可憐的三個孩子,一心隻想着能夠發财,卻沒有想到,那幾個騙子竟然對他們起了殺心。就在那一天晚上,他們三個全部死在了野狼林。”
“什麽?”
雖然早已經猜出來了結果,可是聽到事實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震驚了一下。見财起意,絕對是見财起意,不過似乎也在情急之中。畢竟那是四株百年野山參,價值極高。賣出去絕對是一大筆錢。那三個家夥畢竟還是沒有經驗,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的情況下,竟然就相信了對方。正經商人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他們最多隻會壓低價錢,讓自己賺的更多,而絕不會殺人奪财。
老人的話還在繼續,“我們最開始沒有發現,因爲那三個孩子出去之前跟我們說過,說是要到鎮上去一趟。我們雖然不放心,可是畢竟孩子也大了,也就沒有阻攔。可是一連過去了将近十天,還是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我們這才慌了神。開始去翻他們之前住着的屋子,希望找到一點兒線索。沒想到,還真被我們找到了。村長,也就是這位老人。”老頭兒指了指老人,“他的兒子的房間内,我們找到了一本日記本。裏面記錄着那次發現野山參的事情,也記錄着他們去鎮上找到買家的經過。我們這才知道了事情的答案。于是,我們開始兵分兩路,一邊去鎮上找人,一邊去野狼林尋找。沒想到……唉!”老人歎了一口氣,不再多說。不過,許毅超也能猜到,肯定是發現了他們的屍體,就跟李一波的屍體一樣。
“那這麽說來,殺死李一波的兇手跟當年的那幾個人是同一夥兒人了?”
“也許吧。”
老人并沒有确定,“聽你那麽說,兩起案件都是如此的相似,應該就是同一夥兒人所爲。隻是……”
“隻是什麽?”
許毅超連忙問道,他有些無語,這兩個人怎麽好像特别喜歡玩兒神秘似得?說話總是吞吞吐吐的,又總喜歡說半句,留半句,這樣很吊胃口的好不好。
“隻是他們應該不是人類所殺。”村長老人接過話題,不輕不淡的說道。
“什……什麽?”
開玩笑的吧?許毅超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什麽不是人類所殺?你該不會說是……是鬼吧?那種東西,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嗎?
後背無故一陣涼意,頭皮隐隐有些發毛,這兩個老人,真是越看越不正常了。
村長老人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搖了搖頭,“你還記得昨天晚上見到的東西嗎?”
許毅超微微一愣,“昨天晚上……的……東西?”
回想起來,昨天晚上,他好像……
“是那個東西?”
許毅超臉色微微一變,“老大爺您該不會說……那個……”
“不,不是鬼。”村長老人搖了搖頭,許毅超心下稍安,“我早就告訴過你,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隻有各種各樣的人。我隻是想告訴你,那個東西,或許應該就是兇手。”
“兇……手?”
許毅超沉默片刻,又問道,“那您知道那是什麽嗎?”
兩位老人保持沉默,也不知道到底知不知道,互相對視了一眼,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許毅超。
“我……”
許毅超撓撓頭,這倆人是知道呢?還是不知道呢?算了算了。
“那老大爺,您知道當年向桂村那三個青年購買野山參的商人是誰嗎?”如果是真的,那麽那幾個商人應該就是兇手,桂村的這些人不是調查過了嗎?他們會不會知道那些人現在在什麽地方呢?
“這……”老人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倒是村長老人,卻閉上了眼睛,臉上似乎隐隐有些怒氣。
“哼。”
村長老人莫名其妙的怒哼一聲,手中的拐杖“啪”的敲了一下地面。
“老……老大爺,怎麽了?”許毅超吓了一跳,自己說錯什麽話了?不會吧?
“雖然我不知道是誰,但是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可以确定一點,你們的那幾個夥伴當中,一定有一個是當年的那群商人當中的一員。”
“什……什麽?”
許毅超直接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遮不住的震驚,開玩笑的吧?
“您……您的意思是說,我的同伴當中,有一個是……是殺人兇手?”
“你以爲我是在騙你嗎?”老人擡起頭,毫不怯懦的與許毅超對視,從老人的眼睛當中,他看到了無數的血絲,他看到了滿滿的堅定,看到了一絲怒火。
“我……”許毅超猶豫了,難道,真的是真的?“可是老大爺,您……您能告訴我爲什麽嗎?也許您說的是真的,可是,如果沒有證據的話,我很難去懷疑我的同伴。畢竟,我們之間的關系很好。”
“我沒有确切的證據。”
“啊?”
“但是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因爲那個家夥,他三番五次的去找你們。如果不是因爲他的主人在那裏的話,他怎麽可能會如此急切的……”老人突然停下了,“算了算了,告訴你也沒什麽用。我隻是好意提醒你一下,你身邊的人,你最好小心一點兒,不要任何人都相信。”村長老人慢慢的站了起來,“言盡于此,要不是看你還不錯,我才不會告訴你這些東西。你自己小心吧。”言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
“我……”
許毅超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叫住對方,可是在一刹那之間,又猶豫了一下。人家已經告訴了自己這麽多,再多說也是無益,自己就算是叫住人家,又該說些什麽?
“村長一向不會說謊的,小夥子,你還是多注意一點兒吧。”老人拍了拍許毅超的肩膀,眼中帶着幾分複雜的意味,歎了口氣,随後也離開了這裏。
許毅超有些頭疼,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本以爲能夠找到線索。可是現在線索有了,嫌疑人卻是……自己的同伴?
這種線索,還不如不要讓他知道,直接讓警察了解就好了,爲什麽要讓他苦惱?
唉!
無奈的歎了口氣,許毅超慢慢的朝着自行車走了過去,推着也離開了這裏。
李一波已經身亡,如果自己一行人當中真的有兇手的話,那會是誰呢?
李萌萌和魏雅欣,兩個女生,似乎嫌疑要小的多,但是卻不能完全解除嫌疑,魏子泷,現在應該是嫌疑最大的人。他和李一波關系不好,雖然有些不太可能,但是也不排除是他因爲什麽争執而殺了李一波,如果真的是他,那麽根據手法,多年前的那次慘案應該也是他所爲。倒是李佳營,似乎是嫌疑除了兩個女生之外最小的了,他一直跟自己在一起,表現的也是中規中矩。按理說應該是沒有機會殺人的。
可是……
唉,到底是誰呢?
天色漸漸變得昏暗,估摸着時間,差不多應該也到了快七點鍾了吧,太陽早已經落山,雖然沒有那麽漆黑,但是如果三米之外來一個人的話,估計他也看不清對方長什麽模樣。許毅超慢慢的蹬着自行車,心事重重的往回趕。
四周的雜草早已叢生,雖然沒有非常高,但是夜晚如果躲卧着一個人的話,估計也輕易發現不了,許毅超沒想那麽多,從這裏走過,卻沒想到,背後突然從草叢裏竄出來一個人影。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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