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說道:“我說你們得靠點譜,不能使勁往大裏吹,人家一過來就露餡了,你們不聽,還說我大驚小怪的,現在咋樣?一來就全被吓跑了!”另一個道:“李參軍,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俺們!你去人家招募人,頭也不洗,衣服也不換,渾身都是股鹹菜味,說你是參軍哪個肯信?十個有八個,都以爲咱們是一夥騙子!”李湛便罵道:“什麽‘鹹菜味’?!就你那模樣比我好麽?!”
還有人問道:“參軍,這都已經兩天了,怎麽展都監還不見回來?”有人便就回複道:“我猜啊,肯定也是熬不住跑了!他一來我就看出來了,也是個待不住的貨!”
又一個道:“可不是麽!你看他細皮嫩肉的,比個娘們還嬌貴,風吹一吹就病了。我以爲兩天就跑了呢,這還不錯,足足待了六七天!”對此有人便說話道:“我就說他待不住十天,你還不信要打賭,如今怎樣?别忘了欠我一頓酒!”
有人還對李湛道:“李哥,别端着了,把酒葫蘆趕緊拿出來吧。明天就不用募丁了,咱明天去延州城打酒吃去!”衆人都吵吵嚷嚷的,李湛也打了個哈欠道:“别站着了,你們看着收拾收拾,募丁的東西别扔了,全給我搬到庫房去,說不定下一個都監還用。”
對此有人出主意道:“李哥,那些筆墨紙張的,放在庫房裏就放壞了!不如咱明天去賣了,換一點錢打酒吃!”李湛伸了個懶腰道:“賣不賣你自己看着辦!募丁募的,這幾天可把我累壞了,我得去後面睡一睡。”有一個還繼續詢問道:“有人看見咱募丁的告示,自動上門來怎麽辦?打出去麽?”
就在衆人要散的時候,突然從遠處傳來陣咳嗽聲,才剛打賭輸了的那個,立刻做出個赢了的手勢,拿眼神繼續詢問道:“還繼續賭麽?”另一個也不服氣道:“十五天!十五天肯定就跑了!賭十個錢!”
眼看着趙老軍停下車兒,展昭從車上跳下來,衆人已經圍上來,從車上往下搬東西。李湛趕過來詢問道:“都監你們回來了?怎麽才到?!”說完了延州的事情後,展昭便問李湛道:“李參軍,募丁的事情怎麽樣?有進展麽?”
李湛便就苦笑道:“哎呦,可别提了!第一天我們實話實說,問的人數還不少,沒有一個肯來的。第二天再去,朱北這兔崽子跟我說,再這麽繼續說還是沒人,得适當說一點好聽的,興許還有過來的。
我一聽也行,那就讓他們試試吧!這厮們閉着眼講了一堆的瞎話,那話兒編的,連我都跟着相信了,還真哄過來十來個!結果人家過來了一看,咱們釒明寨這個德行,屁都沒有,就這麽幾間小破房,連夜就走了七八個,軍士攆都攆不上,說有狼人家也不肯留下,撒腿就跑了。
今天一早,又有好幾個走了的,剩下的還有兩個人,是寨裏面軍士的親戚,不好意思直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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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監,照這個募丁的速度啊,一千五招滿了恐怕得十年!”
展昭一面讓軍士們過來卸車,一面也跟着發愁道:“要不這樣,重點還是先修房吧!”一聽見這話兒,李湛立刻高興了道:“那你是說,募丁可以先不用管了?!”展昭便道:“募丁麽,這件事早晚都得做,也不能停下!如今得辛苦你兩邊跑:上午募丁,下午來修房這幫忙。寨裏面人少,你辛苦辛苦,能者多勞!”
随着時間的推移,展昭來到寨裏的天數,慢慢的長了。寨裏的軍士,從七天一直數到了十天,見展昭仍沒有要走的架勢。衆人原先打的賭,立刻從十天變成了半個月。十五天過去,見展昭仍沒有跑的迹象,幾個不服氣的人,重新把賭注定到了一個月。
一個月還沒有過完呢,展英寄的那些錢,就已經陸續的過來了。這下把衆人看傻了眼,連寨裏最不看好展昭的人,也開始轉變想法了,這麽說道:“這都監興許真能成事兒!”
如今有展英寄來的錢,再加上寨裏原有的銀子,還有點從延州要來的,也算有一些東西了。雖說距離重建釒明寨還差的遠,但是有了這些錢,也可以做一些事情了,且建且籌也不是不行。
銀錢不夠,就不能同時兼顧許多事,免得到頭來都半途而廢,隻好撿最要緊的先做了,能完成一件是一件。
李湛這厮,雖說平時喜歡吃酒,有些玩世不恭的架勢,見展昭帶着頭忙活起來,爲釒明寨東奔西走的,李湛自然不能閑着,不免也跟着出些主意。除了平常的事務外,李湛尤其精通珠算,賬算的快,一堆賬立刻就出來數了,差誤有限。
買了磚、泥、灰、石回來,李湛苦着臉笑道:“我的都監,全寨得啃鹹菜了,最少三年。”展昭便道:“你先别哭,我還得給你說一句話:募丁的事情,不能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得過且過了,想想辦法,得盡快做出點成效來!除了明年的春耕,築城什麽的也需要人!”
李湛便道:“這些天我又想了想,要不咱們這麽辦:都監你下一道令,就說釒明寨重建急需要人,隻要肯過來幫忙的,幹一個月,就算一個月工錢。就算待不了那麽久,短期的也行,幹幾天就算幾天的錢。
然後慢慢的給他們說,隻要在年前搬進來,第二年的租稅也給他免!寨裏的好處,咱先給那些做工的說,然後借着他們嘴,幫着咱們說出去。讓他們出去說一說,比咱們自己說管用十倍!”
對這個話兒,展昭便道:“行啊,又平兄,你這個主意不錯啊!這件事我就交給你,隻要你看着好的話,就隻管辦!”
當下李湛帶着軍士,去外面招募了幾十個修房幫工的過來。看着這麽多的人,一塊兒都往釒明寨走,李湛募丁那個念頭,立刻從心裏面起來了,忍不住跟衆人說話道:“一旦房屋修好了,有了住處,釒明寨馬上就可以募丁了!”
本以爲說起募丁來,裏頭好奇的那些人,肯定要問問,這樣李湛給他們講一講,也會順便拉幾個進來。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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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班鄉下人,隻關心幹一天能得多少錢,這錢會不會瞎了白幹,寨裏面每天管什麽飯,至于“募丁”不“募丁”,與他們無關,就沒有一個來問的。
見沒有問的,李湛隻好轉過臉對朱北道:“小朱,前幾天你不是跟我說,你有個四舅,想來咱釒明寨?告訴你一個可靠的信兒:咱們都監跟我說,年前搬進來的人,不單頭一年沒有租稅,連第二年也能給減免!現在不趕在頭一撥進來,好的位置可就沒了!”
朱北是一個機靈的,一聽見李湛說這個話兒,立刻跟着他說道:“參軍說的可不是?明天我正好回去一趟,跟他說一說。”說着朱北還抱怨道:“也就是爲了我親舅,要是别人,我可不跑這一趟腿兒,這幾天寨裏面這麽忙,都快把我給累死了!”
因這個話兒,還真引來了幾個好奇的,詢問了幾句募丁的事兒。這些話李湛早有準備,立刻一股腦全說了。一個心動的便道:“話兒雖然是這麽說,可搬家沒有錢不行啊,邊人有幾個有錢的?就算想去,也沒幾個能拿出這錢來!”
李湛遂就告訴道:“這事兒好辦!咱沒有錢,難道還沒有力氣麽?你們有不少會建造的,來這裏幫忙都管飯!到了月底,又有一筆銀子拿,難道不好?等攢夠了錢,在寨裏面置房子做買賣,怎麽不比在外面強?!”
衆人立刻都笑了道:“這話兒參軍莫不是說笑?!俺們就想賺幾個錢,回家去養活一家老小。還置辦房子做買賣?!有那個錢啊,早就去延州城開店了!當一個财主,躺着閉着眼就能數錢,難道不好麽?還犯什麽傻,到你這荒山野嶺的開店!”
還有人道:“管他屯田不屯田,募丁不募丁!我一個流民,根本就想不了那麽多。隻要今天能找着活兒,有管飯的,餓不死就行了!”
釒明寨募丁的這件事兒,李湛帶着一撥人,足足忙活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裏,肯到釒明寨屯田的人,一共才隻有二十五個。大多數人,都是一聽見就急忙搖頭的。而且衆人還告訴說,“屯田”這事兒,以前又不是沒人做過。
那些知寨、都監的,一開始也是說好聽的。一旦把人給騙過去,把田給他們耕出來,收成也開始上來後,他們立刻就變了卦,先前的保證也全部作廢。邊人白白忙活了好幾年,到最後什麽都撈不着,好處都讓人家給賺了!釒明寨如今說的好聽,誰知道這都監靠譜不靠!
按照現在的情形看,募丁的效果實在是太差,築城這邊倒聲勢不小,已經有将近百人了。來的人大多數也不會建造,隻因爲聽說這邊管飯,所以胡亂湊過來混一碗飯吃。
這一日李湛從外面募丁回來,又不知是從哪兒受了氣,拉着人在外面講了半天,也抱怨了半天。等他們說完散了後,展昭便開口說話道:“又平兄,這開了頭了,雖然一時遇着些困難,可能是咱們的法子不對。一步步來,等到找對了路子了,以後做起來就容易了。有一句話不是說‘行百裏者半九十’麽?!等到房子修好了,募丁我和你一塊兒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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