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追擊侬智高

卻說宋軍分三路來到特磨,其中北路前面打頭的這個,便是龍衛劉賀這一營。侬夏卿聽到宋軍趕來的消息,已經親自在國界上等着了。看這個架勢,似乎侬夏卿并不打算交人,這個情況有些難辦。

當初衆人來的時候,宣撫使狄青曾叮囑過:特磨國南面與交趾接壤,西面又緊挨着大理國,倘若把他們逼急了,難保特磨王不會投靠這二國。而交趾王又不是一個安分的,一旦特磨國投奔他,交趾人很可能會拉攏左右江各峒的蠻部起來反宋,讓戰火重新燃起來,到那個時候,南方就更難平定了。

衆人此來的目的,不是要與特磨王爲難,爲的是捉拿侬智高。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與侬夏卿起沖突。但是若侬夏卿執迷不悟,硬要保護侬智高,宋朝這邊也絕不答應,必須要特磨付出代價。

眼看着宋軍漸漸接近,人馬已迫至眼前了。特磨的人馬都緊張起來,埋伏在高處的特磨人,已經準備好張弓搭箭,随時要預備反擊了。

距離一射之地的時候,宋軍的人馬便停下來,宋軍這邊的營使劉賀,上前與侬夏卿行個禮搭話,侬夏卿便道:“我特磨與宋朝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爲何貴軍發大批的人馬,犯我邊境?”

劉賀便道:“我大宋與你們特磨之間,一向是平安無事的,大宋皇帝對貴國也不薄,爲何貴國那一邊,娶了侬智高之母,還與侬智高相往來,暗中資助他人馬錢糧?”

侬夏卿回道:“侬智高祖、父兩代人,先後都曾經受過宋封,他家累世在左右江居住,左右江各峒的峒主,多少都與他有過往來。當初他在左右江時,與宋朝的官吏,也有往來,

将軍倘若這麽問,也不能隻問我一個吧!更何況将軍說的,都是之前的事情,自從宋、蠻開戰以來,我和侬智高就斷了聯系!”

劉賀又道:“我們剛剛得到個消息,說侬智高一行,已經進入了特磨的國界,而且還有人報信說,侬智高的親信,如今就在特磨國國内,正準備接應侬智高。這件事情,大王不應該解釋一下麽?”

侬夏卿道:“有這種說法?!此事真的是冤枉!小王在左右江經營了多年,附近的峒主,免不了跟我有嫌隙。這一次,又不知是哪個在挾怨報複!我現在可以給将軍一個保證:侬智高此人,真的不在我這裏。别說是你,就算大宋朝皇帝來了,我也一樣敢這麽說。”

因爲侬夏卿這個話兒,劉賀立刻把眼線叫來,詢問他道:“侬智高進了特磨國這件事兒,你能保證準确麽?”那人猶豫了一番道:“俺們看見侬智高時,他們距特磨國隻剩下五十裏,這會兒應該已進了特磨。”劉賀又問:“這麽說,侬智高進了特磨國這件事,沒有十成的把握了?”那人回道:“小人不敢跟營使說滿,把握隻敢說八分。”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很快對面就看不清了。特磨那邊的軍士,已開始點起火把來,用把火照亮了。這種情形下與他們争執,倘若遇上伏兵的話,宋軍占不到什麽便宜。

劉賀命人馬暫且後退,叫衆軍在附近安劄下來。與此同時,劉賀又派出去幾隊人,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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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磨附近的動靜,一旦有消息,立刻來報。等其他兩路的人馬到了,這件事情該怎麽辦,再行商議。

正在等着的工夫裏,突然有探馬趕過來報道:“營使,才剛俺們在西北方向,發現支人馬,數量不少,正在往大理國的方向趕!”劉賀忙問道:“看清楚了,是侬智高麽?”那人回道:“黑影根本看不清模樣,看他們号衣,應該是侬軍的人馬沒錯兒!”

因這個話兒,劉賀心裏面立刻道:“大理國距離特磨極近,過去容易。怪不得才剛與侬夏卿對峙的時候,侬夏卿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果然他知道侬智高走了!一旦讓侬智高進了大理,事情就變得更複雜,想捉他回來就更難了!”

想到這時,劉賀立刻下令道:“這裏留下一個指揮,負責接應那兩路人馬。其餘的人,全随我去捉拿侬智高!”說畢劉賀率領了人,快馬加鞭往西北方追去。

随着時間的推移,夜色已愈來愈沉了。今晚幾乎沒什麽月亮,若沒有火把,宋軍就像瞎了似的,根本就沒法看清楚路。爲了捉拿侬智高,劉賀命宋軍點上火把,加速往西北的大路上趕去。

特磨和大理國接壤的地方,地形複雜。就算是白天,這裏的山路也不好走,更莫說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追擊的時候,好幾次前方沒有了路,劉賀隻好停下馬,從懷裏取出地圖來,把火把拿過來照個亮,判斷侬智高此時的方位,然後再追。

追着,追着,等宋軍到達坡松嶺的時候,劉賀提醒衆人道:“咱們距大理已不遠了,前面有侬智高消息了麽?多派人手,給我再探!”正說話時,突然前方有人來報道:“營使,看見人了!侬智高一行人就在前面,距咱們不到十裏了!”劉賀忙道:“派兩指揮人馬到前面去,阻住侬智高退路,其餘的人,随我一塊兒圍上去!”

才待走時,劉賀突然停了一下,吩咐一個指揮道:劉賀吩咐一個指揮道:“高指揮,這裏地形複雜,侬智高發現咱們追擊的話,很可能已經設了伏兵。你帶着人暫且按兵不動,一旦前方有情況,立刻來接應!”

高指揮回道:“末将遵命!”當下劉賀帶着人,命幾路人馬都分散開,從兩翼夾擊侬智高,劉賀親自帶着人,直接從正面攻過去。

侬智高那邊,的确已經有準備了。等劉賀率宋軍沖過去時,路邊突然殺出來兩支伏兵,侬軍的箭矢,像雨點似的朝宋軍射來。黑暗裏面看不清形勢,等到宋軍回過神來時,劉賀已中了好幾箭,宋軍的人馬,被射中落馬的有十幾個。混亂中左右都着急道:“不好,有埋伏!營使中箭了!”

就在軍士們棄了侬智高,急忙趕過來救援時,劉賀又道:“沒有中在要害上,我還沒事!給我盯住了侬智高,别讓他跑了!”

一聽見前面人喊馬嘶的,後面高指揮就知道不好。高指揮立刻率人馬趕過來,把蠻軍殺散,宋軍的正面才沒有潰敗。一聽說劉賀也中了箭,高指揮急忙趕過來看。劉賀受了傷說話不便,立刻吩咐道:“高指揮,我暈血現在有些頭昏,這場仗由你指揮吧。”

高指揮道:“末将遵命!可是營使,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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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不太好,派個人先把你送回去吧!”劉賀回道:“這點小傷不礙事,裹一下就行,大理國已經近在咫尺,千萬不能讓侬智高跑了!”

因地形複雜,去包圍侬智高的幾路人,有一路摸黑走到了山崖的邊上,七拐八拐的走不出來,耽誤了時間。另一路遇到了侬智高埋伏,對峙了一番讓侬智高跑了。還有一路人走錯了方向,白白跑了一晚上,無功而返。反倒是侬智高那一邊,他們借助熟悉的地形,七繞八繞把宋軍甩掉,就這麽逃了。

等到第二日天一亮,衆人看見劉賀時,被吓了一跳:劉賀的臉色已經發烏,侬軍昨夜的箭頭上,是淬了毒的!這毒宋軍裏有人知道,急忙告訴高指揮道:“這種毒箭我知道,當初俺們打邕州時,我的兄弟就中過!聽他們說,中了的當時死不了,一兩日得不到診治的話,就毒發身亡了!除了邕州,别處沒有能治的。”

因這個話兒,高指揮急忙找來了幾輛車,把劉賀和另幾個中了毒箭的軍士,都搬到車上,快馬加鞭往邕州趕,指望在毒發前趕到邕州。

因害怕到了邕州後,還得費時間去找蠻醫,高指揮急忙吩咐道:“張四郎、王小乙,你們倆馬快,你們趕緊去邕州,跟軍使說,讓軍使趕緊準備好蠻醫,在城門口等着,就說咱們的營使中毒了,急需要救命!”張、王兩個人聽見這話兒,立刻應一聲,上了馬一道煙就跑走了。

山路颠簸,過來的時候,劉賀和另幾個軍士的毒,看着都已經不輕了。害怕他們在半路上毒發,趕車的一路上快馬加鞭,不敢有一絲一毫停歇。就這麽緊趕慢趕的,終于到邕州的西門了。衆人看時,時間來的還不晚,劉賀還有另幾個人,這個時候還有絲氣兒。

一進來西門,張四郎和王小乙就看見了,這兩個急忙揮揮手,讓趕車的趕緊跟着他們來,把劉賀和那些中毒的軍士,全都擡到個沿街的宅院裏。

除了幾個負責治毒的蠻醫外,還有龍衛新任的軍使,全都在這裏等着了。等查看了劉賀的情況後,蠻醫緊忙診治了一番,衆人懸着的那顆心,總算是稍微放下來一些。

治完之後,蠻醫把衆人叫過來,便告訴道:“劉營使這傷,我已經按方醫治了,可是不敢保一定好:這次他中了好幾箭,毒已經深了,再說耽誤的時間也太長了。雖有些好轉,後面病情還有反複的可能。”

這幾個鳥蠻醫的說法,十分惹龍衛的人不喜。對他們來說,病情轉壞這件事兒,全無可能:劉賀還年輕,之前又不是沒受過傷,比這個重得多的也有,每次都好了。怎麽到了這厮們口裏,這點傷就變了“不妙”了?

就算這一次中的是毒箭,不是已及時診治了麽?既然找着了解毒的蠻醫,那麽劉賀就必然好,再沒有其他的可能。之所以那幫厮們這麽說,就是爲了要多賺錢!

好幾個立刻嚷開了道:“你們不就是要錢麽?故意把病說重了,想吓唬誰?老爺們可不是吓大的!”“你說個數兒,隻要把人治好了,要多少都有!”“軍使,他們幾個醫術不行,趕緊去請别人吧!”衆人吵吵嚷嚷的,挨了軍使的一通罵,才閉了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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