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蠻那厮,也不知從哪兒弄來了兩個炊餅,走過來遞與玉堂道:“白兄弟醒了?多少吃一點墊墊吧!”玉堂回道:“我吃不下,你們吃吧。出去打探的回來了麽?”王蠻隻管塞給他道:“老六昨天出去時買的,我們都吃了,就剩下這麽兩個了。給你說隻要有吃的就趕緊吃,眼下這情況,以後還不知得餓多少頓!”
說話的工夫,又有好幾個聚過來,一個說道:“白九哥,王大哥,打探的回來了,咱們商量商量吧!”另一個指着個軍士道:“小乙哥,你把才剛給我說過的消息,再給大家說一遍!”那個軍士便告訴道:“各位哥哥們,眼下的情況有些不好:前面好幾處,都有蠻軍的人馬,咱們不太好走了!”
因說到戰事,玉堂從懷裏面取出張地圖來,衆人立刻把頭聚在一塊兒,問那個打探的軍士道:“外面到底啥情況,趕緊給俺們說說吧!”那個人便道:“天亮之前,小人們一共四個人,朝着三個方向走了。一出去就看見亂套了,到處都是在打仗的。”
說話的時候,這厮用手指指着地圖,連續點了好幾下,口裏面道:“這,這,還有這,到處都有人馬在厮殺。眼下這情況,真不知該往哪兒走了!”
一個看着地圖道:“白九哥,王大哥,有件事兒跟你們商量商量:蠻子距咱們不遠了,一旦他們搜山的話,早晚能摸到這裏來。爲防被他們攻破了,咱們是不是得提前準備準備,做個防守?”
玉堂瞪着眼睛道:“做什麽防守?晚爺從來不知道什麽是防守!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把那班鳥厮們打趴下,就是最好的防守!”一個又道:“亂成這樣了,那咱們該往哪兒走呢?”玉堂盯着地圖道:“這個簡單。看他們哪邊打的激烈,咱們就往哪邊走,準沒有錯!”
這個時候,衡陽城危急的消息,蠻軍各路都知道了。爲了救衡陽,蠻軍那邊,好多處都在調集人馬,往衡陽趕來。除了在衡陽附近的,蠻軍把許多在南邊、東面的人馬,也都一股腦兒壓上來,蠻軍的數量,比之前宋軍預料的,又增加了好幾倍!
因壓力太大,宋軍這邊,磨雲關至珍珠梁這一道防線,立刻就顯得太單薄。因兵力不足,好幾次被蠻軍攻破過來,雖然缺口被及時堵住了,每次都是有驚無險,可蠻軍的數量在那裏,再這麽下去,很快就又會不堪重負。
按照上面人之前的籌劃,叫宋軍從龍門渡過來後,及時把戰線轉移到東面。孰料中途出了差錯,龍門渡那邊,捧日、廣銳的人馬,還沒過完,那座橋就已經守不住了,許多宋軍被困在了東面。這樣一來,磨雲關至珍珠梁這一道防線上,兵力就更加不足了。
宋軍的人馬,守得吃力不用說,留在東面的那些人,也處境不妙,随時都有可能被蠻軍包圍,然後會相繼被消滅掉。
這個時候,上面緊急有一道令下來,叫龍衛第十二指揮、第十六指揮,以及捧日第八指揮、第十四指揮這幾路人馬,從側面出擊,把陣線往前推幾十裏,在東面釘上他幾個釘子,打出一條通道出來,接應那些被困的宋軍。
等到道路被打通之後,所有東面被困的宋軍,就一并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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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所有磨雲關至珍珠梁防線上的宋軍,兩面夾擊。到那個時候,打下衡陽就容易了。隻要打下來衡陽城,很快就可以扭轉戰局。
這四路人馬連夜出發,從不同的方向突圍出去,來時一切都安排好了:趁着蠻軍不防備,奪過來蠻軍的幾個要地,在蠻軍這邊釘上了釘子。等站穩了腳,就立刻行動,集結周邊零散的宋軍,打通東西的要道。
展昭、劉賀這兩個,趁着蠻軍不防備,奪了東面的觀音沖,占了蠻軍的關卡。等到兩個人站穩了腳,由展昭繼續把守住觀音沖,劉賀立刻率人馬往東面突襲,打出一條通道來,解救那幾處被困的宋軍。
之前因蠻軍沒防備,被宋軍突然奪了關口。等到這厮們回過神來,立刻就明白了宋軍的意圖。不能讓宋軍的計劃得逞,蠻軍那頭立即就行動,他們聯合了周邊數路的人馬,大軍猛攻觀音沖,意圖斷掉宋軍的後路。
這一仗對于宋軍來說,十分艱難:本來第十二指揮的人馬,在上一次作戰的時候,損失就不小。後來雖然有補充,人數上仍舊沒滿員。
李清、石元彪、孫得虎這三個都頭,因爲前役負了傷,被送到後方診治了,不在這裏。其他新任的幾個都頭,對展昭來說有些陌生,用起來就不是太順手。除此之外,還有支人馬因配合劉賀,暫時被調往别處去了,不在觀音沖這邊。因爲種種的緣故,情勢對宋軍大爲不利。
蠻軍連續進攻了兩日,前兩日蠻軍的進攻,觀音沖勉強守住了,等三日開始事情就不順:在宋軍東面的防禦上,都頭朱凱因爲中了蠻軍的箭矢,已經重傷不治了。然而事情并不算完,才剛一個上午的時間,除了都頭朱凱以外,還有兩個新任的都頭,也相繼陣亡了。
眼看觀音沖已經被撼動,馬上可以到手了,更加鼓舞了蠻軍的士氣,他們從别處又調過來更多的人馬,一齊朝觀音朝沖殺上來。關鍵的時刻,展昭親自率領把守住正面,在陣前指揮。各處危急的軍情,好像雪片一般報來。
一個軍士匆匆來報道:“指揮不好了!西南小路上有一隊蠻軍,似乎要偷過我軍的側面,從背後偷襲。”展昭便道:“讓李永川立刻把人馬撤出來,把那片陷阱留出來,引蠻軍進去伏擊地。”
又一個灰頭土臉的軍士,跑着過來上報道:“指揮急事兒!北面的蠻軍,已經過來了蒺藜地,正加速往咱們這邊趕來。”展昭遂道:“把他們趕進那塊凹地,把側面再加一倍的防禦。給張都頭說,不論如何,不能讓蠻軍爬上來山脊!”
正說着呢,一個滿臉是血的軍士,跑過來大聲詢問道:“指揮!指揮!郭都頭讓我來問一問:南面的箭矢快用完了,如今人馬損失太重,陣線能往後再撤撤麽?南面馬上就頂不住了!郭都頭說,要是不能撤的話,箭矢給我們多撥些!”
展昭遂道:“辎重已經不多了,補充暫時上不來,省着點用吧。告訴郭都頭,給你們先撥一隊接應的人馬,一旦被蠻軍破了防禦,讓他們接應你們往後方轉移。”
眼看着日頭慢慢偏西,已經是快要落山的模樣。蠻軍的攻勢漸漸停了,兩家的人馬暫時罷戰。趁着夜晚,對面蠻軍休整的時候,宋軍這邊人仍不敢休息,又加快速度布置防禦。
連續幾天的厮殺,把宋軍這邊人累狠了,爲數不少的一些人,幹着活呢,不知不覺就睡着了。展昭便就下令說,留下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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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夜的,其他人休息一兩個時辰。
宋軍才休息了不多久,一轉眼日頭就出來了,時間已經到了次日,蠻軍又開始進攻了。展昭那厮,這會兒正安排事情呢,身邊圍着好幾個軍士,正七嘴八舌商議着什麽。都頭趙震從遠處過來,看見有人,趙震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等展昭說完話有事情商議。
看見了趙震,展昭便對衆人道:“就這樣吧,你們幾個都明白了麽?不清楚現在還能問。”衆人都道:“小人們都聽明白了!”展昭揮揮手讓他們去了。
這時候趙震走過來,對展昭道:“有件事我得和指揮說說:咱們的人馬,損失的太多,今天早上我數了數,已經不到一百了。蠻軍的人數卻有增無減,形勢對咱們太不利。爲了避免全軍覆沒,危急的時候,咱們是不是可以撤?”
這個時候,展昭拿着支鵝毛筆,正在寫要緊的文書呢。一聽見趙震這個話兒,就先停下來說話道:“其實咱們撤出去不難。可是一旦撤走了,劉指揮他們在東面的人馬,就沒有了退路,情況立刻就危險了!
你應該知道:咱們損失了這麽多人,就是要打通這條要道,讓被困的友軍能順利過來。若現在撤了,那可就前功盡棄了!”對此趙震發愁道:“道理我也能理解,怕就怕咱們都全軍覆沒了,這觀音沖最後也守不住!”
展昭擡起頭來道:“說一件事:今天早上,我接到了劉指揮那邊的消息,說明天一早,他們就能把人馬集結完。一旦劉指揮集結起人馬來,在東面發動一個突襲,觀音沖這邊就可以解圍。都頭回去說一說,叫衆人再堅持一天吧!一天的時間足夠了。”
堅守雖然損失大,可眼下這情況,除了指望劉賀那邊配合,似乎也沒有更好的出路,也就隻好如此了。
當日厮殺了沒多久,突然有軍士來報道:“指揮不好了!咱們南面的守禦,讓一支蠻軍給攻破了!來不及救不了,郭都頭讓我過來問問,到底是該撤還是該救?!”這個時候,正面的戰事正激烈,剩下的人馬不多了,展昭已親自上陣厮殺了。
一聽見這話,展昭立刻回複道:“已經沒有退路了,告訴郭都頭不準撤,違令者斬!”說着展昭下令道:“側面的全都跟我走,重新把南面奪回來!”一聽見這話兒,有人着急大喊道:“指揮,正面的攻勢太猛了,再撥出去人,正面恐怕就守不住了!”
正說話時,突然又一陣流矢射過來。展昭正好站在塊凸地上,避無可避,一看箭矢過來的時候,立刻用胳膊遮住頭,将身一低。怎奈躲得太晚了,登時身上就火辣辣的,已經中了好幾箭。
見指揮中箭,好幾個立刻奔過來,用盾牌将展昭遮護住,将人帶到安全地。展昭着急,立刻罵道:“别圍着我,快去把缺口給我堵上!”誰知道那厮們指揮不動,沒有一個走開的。
展昭知道眼下的局勢,觀音沖這裏萬不能失,他一着急,便忘了自己已經負傷,要親自過去堵缺口。誰知才邁出去兩三步,就“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然後就爬不起來了。
展昭最後的印象,似乎一群人圍在身邊,一個人從他身上拔出支斷箭的箭頭來,鮮血噴了衆人一身,隻聽見有人說話道:“不好了!傷得太重,指揮已經殉國了!”聽見這話兒,一時間展昭有些驚慌,想要動時,身體好像變成了石頭,無論如何也動不了,然後就萬事不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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