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無計尋思的時候,老唐那厮,突然找過來說話道:“肖哥這幾天不快活,是有什麽愁事兒麽?我看你吃酒吃的有些猛!”老肖擡頭看見了老唐,招呼他道:“原來是老唐,來,來,快過來坐,跟我一塊兒吃幾杯!”
老唐一坐下,老肖便道:“如今除了你,也沒有人願跟我一塊兒吃酒了。來,來,來,這酒我親自給你倒,咱們痛快吃幾杯!一角酒夠麽?”老唐接過酒杯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說了幾句閑話後,老肖忍不住歎氣道:“你說上面的壓我,底下的遠我,我這一腦門子事兒,正不知怎麽解決呢,不吃酒行麽?沒酒真的撐不下去!”
對此老唐便詢問道:“眼下這差事,咱們也辦了好幾天。上面的人,是不是應該過問了?若黃指揮叫肖哥過去說話,哥哥該怎麽回複呢?”
這話兒正問着老肖的心病,捉拿白玉堂這件事兒,屁的線索都沒有。底下那幫人,他們連裝一裝樣子都不肯,一個個的就知道躲懶。問他一句,一個個都趕緊把責任往外面推,沒一個想好好辦事的,能怎麽回?
老肖罵了一句道:“你說能怎麽回?隻好實話實說了。若上面要砍我腦袋的話,我就把實情說出來,讓故意壞我的那些人,也别好過!”老唐立刻阻止道:“哎呦,肖哥,千萬别!咱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犯不着跟他們魚死網破!你說你這是何必呢?!”
老肖便罵:“看在同來的面子上,他們跟我嬉皮笑臉的,我可以不追究!可辦不成事兒,
上面那些人同意麽?!你以爲我厚着一張臉,求上面再給我派派人,事情就能過去了?這不是以前,真那麽容易就好了!上面的壓我,那就别怪我六親不認!”
說罷老肖吃一口酒,對老唐道:“兄弟回去了,幫我跟那些人通個話兒,他們再不收斂的話,還跟我老肖有異心,就别怪我老肖不念舊情!當然,對你我一向是放心的,我心裏也明白:若不是你在旁邊說合,那幫鳥厮們早散了!”
說到這時,老唐慢慢回複道:“肖哥,其實這幾天我替你想了想,其他的法子,也不是沒有,沒必要弄得雙方不快!”
老肖立刻詢問道:“怎麽,唐哥有什麽好主意,趕緊說出來我聽聽!”老唐便道:“我想了幾天,還真想出個主意來!等來日黃指揮詢問的時候,哥哥可以這麽說,興許還能應付過去。”說着老唐便壓低了聲音,把話兒慢慢與老肖說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黃指揮就把老肖給叫過去,問他這兩日進展如何。眼下這種糟糕的情況,老肖如何敢實說?隻好按照老唐給出的主意,這麽回複黃指揮道:“小人想了這幾天,有句話要跟指揮說:咱們這裏地形複雜,山林險峻,挨片尋找幾十個人,實在是太難。”
沒等到黃指揮發火兒呢,老肖立刻接着道:“小人這麽想:左右他們也需要食宿,免不了要進村買東西。不如咱們在村裏安排上人馬,一旦有陌生人進村的話,馬上回報!不知道這條計指揮看着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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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兒黃指揮同意了道:“你說的這個,确實也有些道理。搜山這事兒,就停了吧。按你說的,趕緊去安排。一旦宋人有什麽消息,立刻派人來報我!”一看黃指揮同意了,老肖立刻答應一聲兒,小跑着回去安排了。
黃指揮采納了老肖的建議,在北塘村、蘆關村、竹嶺村等周邊要緊的地段,都埋伏了人馬。肖志遠這邊的八個人,一下子被分成四撥了。這厮們相互之間看不見人,沒辦法在一塊兒說小話,大家散夥兒的這件事兒,不得已就隻好暫時停了。
這次爲了幹好活兒,老肖身先士卒,親自帶了兩個人,北塘村村口埋伏起來,隻等着白玉堂一撥人落網。在老肖的眼皮子底下當差,那兩個伴當,也不敢太偷懶兒,白天、黑夜都在那盯梢。怎奈這兩個沒眼色,眼睛裏根本看不見活。老肖吼一聲,兩個人立刻飛跑去幹,不然就在那傻站着瞪眼。
三個人連續守了兩天,孰料還真的有收獲!天色剛剛擦黑的時候,真就有外人趁着天黑,偷偷朝村這邊過來了。那兩個厮,趁着這一會兒老肖不在身邊,正在那偷偷說小話呢。一個問道:“這麽勤快,他一叫你就屁颠屁颠的,你還真指望建一個大功麽?”
另一個道:“建功個屁!姓肖的對待自己人,一點人味都沒有,他自己樂意給蠻子當狗,哪個願替他擋槍呢?!我怕他又罵咱們聾,才替你應了,你這人怎麽不知道好歹?!”
眼看前面有情況,那兩個仍舊在說話磨蹭,老肖立刻開罵道:“娘的,人呢?又跑到哪裏躲懶了?”那兩個立刻跳出來道:“肚子疼,才剛出去解手了,肖哥啥事?”
老肖惡狠狠盯着他倆,指着遠處的黑影道:“有情況,你們兩個是不是瞎?啊?!關鍵的時候,一個有眼色的也沒有,要你倆廢物有什麽用?!”
因害怕挨罵,一個立刻告訴道:“肖哥,你們倆在這裏守着吧,我去給黃指揮報信去!”另一個也急忙争着道:“你腿腳慢,還是我去!”兩個人撒腿就跑了,在後面根本叫不住,剩下老肖一個人,繼續在原地埋伏着。
這個時候,遠處那黑影,已經慢慢朝老肖這過來了,距離埋伏地愈來愈近。大冷的天兒,緊張得老肖一頭汗。那黑影似乎也怕人,正鬼鬼祟祟且行且住,一雙眼正不停朝四處撒看。
老肖心裏已合計好了:倘若就這麽一個人,老肖自己就能把他給幹掉。若那厮身後還跟着人,一旦把打頭的放倒了,暴露了位置,身邊還沒有幫手的話,還不被他們射成了刺猬?!那倆該死的夯貨,偏偏這時候都跑了!
爲今之計,隻有等這厮進了村,趁他還沒有察覺的時候,慢慢轉到他左邊去,看一看他到底往哪個方向走,去村裏找誰。等看清楚這厮找的人,慢慢的從他身上下手不遲!這樣想時,老肖便就屏聲靜氣,神不知鬼不覺的,要從旁邊迂回過去,好利于跟蹤。
誰知老天不幫忙,突然間“咕咚”一聲響,不知何故,有一塊大石頭掉下來,一骨碌滾到坡下去了。聽見了動靜,那個黑影吃了一吓,撒腿就逃。急亂中這厮摸錯了方向,直接往老肖這邊就來了。
到此時終于避無可避,兩邊終于碰上了,說不得兩個人厮打在一處。一時間老肖處了下風,口内一疊聲求饒道“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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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壞人,好漢千萬饒恕了小人!”聽見這聲音,那人似乎覺得熟,立刻住了手詢問道:“這個不是肖哥麽?你在這幹啥?!”
迎着月光,老肖終于看清了這厮的長相:此不是别人,正是土兵裏那個王小五。當初老肖還是個土兵時,所有人裏面,最看不上的那一個,就是這個王小五,蠢頭蠢腦的一個夯貨。這個蠢厮鳥好對付,白白害老肖緊張了半天!
因發現是他,老肖的氣焰立刻就高了。回憶起才剛那兩句饒命的話兒,讓别人聽見了也就罷了,偏偏在這蠢厮跟前丢了醜,老肖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再把王小五一頓捶給死,省的這鳥厮跑出去亂說!然而如今這個狀況,又不是平時無事的時候,這種時候還需要鬥智。
因王小五在這裏看見了老肖,也吃了一驚。小五才想跟他說話,一聲“肖哥”還沒說完,小五似乎想起來什麽,立刻停下來想去摸刀,一面還用手指着道:“别過來,你不是投降了蠻軍麽?!”
見王小五抽刀,老肖根本就不怕,一連道了好幾聲“冤枉”,便辯白道:“這事兒說起來就話長了,其實這根本就是個誤會!”一聽說小五這次是一個人來的,後面并沒有跟着人,老肖也就放了心。
爲了将這件事情講明,徹底把誤會澄清了,老肖立刻就拉着小五,找個僻靜的地方坐下了,要一五一十道明原委。
老肖這麽對小五道:“那一晚我們都餓了,便商議好去下面村要幾碗飯。誰知道俺們走着,走着,走迷了路,然後就遇着蠻軍了。”聽到這時,小五立刻驚問道:“所以你們真的被蠻軍俘虜,然後就投降過去了?!”
老肖急忙對他道:“嚷嚷什麽?你小點聲兒!我們遇到的這一撥蠻軍,領頭的姓潘,名諱叫潘陽,是蠻軍的一個指揮使,也是從宋軍俘虜過去的。”話還沒說完,小五立刻興奮道:“肖哥,你是說你們領頭的那人姓潘,名字就叫‘潘陽’麽?”
老肖回道:“是啊,怎麽你認識?”小五的警惕心還挺高,立刻支吾着回複道:“我哪兒能認識人家呢,隻是聽别人說起過。你繼續說,後來怎樣?”
老肖便道:“這潘指揮見着俺們後,讓俺們跟着他也做個蠻軍。小五你想:俺們堂堂宋朝這邊的人,誰肯輕易投靠蠻子?當然不幹了!見俺們不投降,潘指揮把俺們關起來,趁着沒人的時候,潘指揮悄悄對我道:‘你以爲我願意投蠻麽?我隻是在等待一個時機。’
我納悶了,便問他道:‘什麽時機?你說的到底是什麽事兒?’潘指揮道:‘其實我也不想投蠻,在這裏隻是暫時安身!你們先假裝投降過來,等找着個合适的時機後,咱們再一塊兒反水吧!’因這個話兒,俺們便暫時在那邊住下了。
過了幾天,潘指揮見我是一個可靠的人,跟我商議起事情道:‘我有個朋友叫白玉堂,有消息說,最近他過來找我了。我想跟他牽個頭,好帶領蠻軍投過來,幫着他一塊兒出隘口。可是上面人盯得緊,實在沒法出去啊!’
一聽見這話兒,我立刻這麽對指揮道:‘指揮,這個白玉堂我認得,俺們在路上碰見過!上面人既然盯着你,我可以代替你出去打探!’所以你看,今晚上咱們就碰見了。要不無緣無故的,誰肯這麽冷大晚上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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