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當即就提議道:“我的‘飛虎軍’都讓你收了,你下道令,讓我做一個挂名的軍使,這不過分吧?!”對此羅弈笑了道:“要不我這個龍衛軍軍使的位置,換你來做?”這事兒玉堂倒是肯,天知道會不會是羅弈的套兒!
玉堂立刻回複道:“那就算了!本人做事一向講究,咱不能鸠占鵲巢麽!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這‘軍使’做不成,做‘營使’總該可以吧?!再怎麽說,我也給你們帶來了三千多人,還有個運送辎重的功勞,做個營使怎麽也夠了,這買賣你也不虧本!你覺得怎樣?”
羅弈立刻阻止道:“不怎麽樣!白玉堂你聽着,我有句話要跟你說:軍中有軍規也有軍令,怎麽做得聽上面的指令,跟做買賣商量事兒可不一樣!别把你那套商賈讨價還價的想法,帶到軍隊裏面來。”
對此玉堂不滿道:“合着我千辛萬苦,帶了三千的人過來,你樂呵呵收下事情就了了,我就沒有用處了,就哪兒涼快,就滾到哪裏去待着了?!商賈那一套你不吃,那過了河就拆橋,就是你們的風格了?!”
羅弈看着玉堂道:“委屈麽?從平蠻以來,我們陣亡的将士,差不多已近三成了。爲了國家的事情上,哪一個不是把生死置之度外?”
眼看着羅弈又要長篇大論,叨叨起來就沒完了,玉堂立刻止住了道:“行了,行了,這營使我就不要了!我将就一下,做一個‘指揮使’可綽綽有餘!你趕緊給我撥五百人,我收拾收拾,明天就準備上戰場!”
羅弈一本正經道:“做‘指揮使’?我這裏正經的指揮使,人馬滿員的就沒有多少,你白玉堂一個外來的,什麽功勞都沒有,一過來就想做指揮?别說是‘指揮’,連‘都頭’你都摸不着!你願意來,就從一個小卒做起,不願意來,從哪兒來的,就給我滾回哪裏去!”
正說着呢,突然有人來傳話道:“軍使,狄宣撫着急叫你呢!捧日、龍猛、廣銳、神衛,還有其他軍的幾個軍使,都過來了,正在那等着軍使呢!說有要緊事與軍使商議。”因這個話兒,羅弈便就站起來,一面往外走,一面與玉堂說話道:“行了,我忙着呢,不跟你繼續磨牙了,幹還是不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玉堂好不容易過來的,來時動靜鬧得忒大,從川蜀到荊湘,所有人都知道玉堂組建起來一支人馬,而且名号還起得響亮,叫個什麽“飛虎軍”,是個能建大功的人。一仗沒打呢,就這麽灰溜溜回去了,讓他把臉皮往哪兒擱!
若蘇興那幾個知道了,保準他們能笑掉大牙,這件事一輩子拿出來嘲笑,這個臉面丢不起,士卒也就士卒吧。他羅弈那厮再不是東西,建了功勞,他也不能按着頭,不準人升職!
雖然玉堂忍了氣,同意去做士卒了,可這事兒一想就令人生氣:昨天還有三千的人,一仗還沒打呢,轉眼之間就成了光杆,自平蠻以來,就沒有比他更慘的!頭一回吃了這麽大的虧兒,還完全沒有講價的餘地,玉堂堅決不給羅弈個好臉兒,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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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出門走了。
羅弈那厮,還準備給玉堂安排人,認真給他挑個伍長,先帶他好好熟悉一下。誰知玉堂頭也不回,就這麽氣呼呼一個人走了,都沒有讓人留個話。
如今正是關鍵的時期,羅弈正忙着議正事,部署下一步戰事呢,白玉堂那頭也沒空管顧。再說白玉堂那厮就單身一個,就算是闖禍,他能翻出多大的浪來?
過不多久,下一步的戰事,由狄青牽頭,與衆位軍使已籌劃好了:西線這邊,捧日、龍猛、廣銳、龍衛、神衛總共萬餘的人馬,齊攻衡陽,此次一戰,爲的是重新把水路給奪回來,衆人争取一次就成功。
這一次議事,狄宣撫給衆人劃出了幾個重點來:一旦開始打衡陽了,南面磨雲關必須要守住,磨雲關要是守不住,就不能阻斷侬志忠從南面永州、祁陽、全州、興安等地的來援。
除此之外,永州那邊,龍門渡那邊的渡口、橋梁也不能失。不然的話,捧日、廣銳這兩支人馬過不來,單他們三家,拿下衡陽的時間,免不了要拖延。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一旦宋軍有失誤,無疑是給對手增添了機會,宋軍最後反攻的時間,隻能是繼續往後拖延。
不說上面在調兵遣将。玉堂這邊,獨自往南走了數裏,心裏面道:“這單槍匹馬的做不成事,既然想留下,就得先找個落腳地才好!”
想了一通,玉堂想起來一個相識:這厮喚做張涉川,當初他在東京的時候,在甲仗庫副使王會昌手下做過炮手,如今是全州貓兒寨那邊的寨主,因此玉堂打定了主意,先奔全州投張涉川落腳,然後再商議下面的事兒。
卻說玉堂一路上走過來,走到永州地界的時候,碰巧救了一幫土兵。這撥二十多人的土兵,因爲換崗去安豐寨,走到半路的時候,被幾十個蠻軍發現了,被他們圍了。巡檢帶頭突圍的時候,不小心負傷了,幸而叫玉堂發現了,一陣石子把蠻軍打退,把這一夥土兵救下了。
領頭那幾個忙謝道:“今天好險,幸虧了這位哥哥相救!不知道哥哥姓什麽,在家行第幾?兵荒馬亂的,哥哥這是去哪兒呢?”玉堂回道:“我姓白,在家行九,你們叫我‘九哥’就行。我有件急事,要去全州貓兒寨。”那厮們回道:“今天多謝九哥的幫忙,以後有用得着俺們的地方,你隻管開口!”
土兵那邊,也有人在那囑咐道:“張巡檢傷重,不能再走了,俺們得把他送回去。你們幾個,讓老肖帶頭兒,繼續朝安豐寨趕路吧,可别誤了時辰!”對此好幾個猶豫了道:“趕路倒沒事兒,可萬一半路上再碰上蠻子,俺們幾個性命不就完了?!”
那人便道:“距離安豐寨也不遠了,我剛才問了,這個九哥跟你們順路,你們跟他搭個伴兒,走一程吧!”說畢那人問玉堂道:“九哥,俺們這幾個兄弟,跟你去的是同一個方向,
跟着你走一程不要緊吧?”
玉堂着急去全州找人,帶這些傻兒凹一塊上路,這事兒他不是太樂意。再說剛才玉堂也發現了,那一幫土兵,精的忒精,眼珠子一個勁骨碌碌轉,就知道跟你耍心眼;蠢的又忒蠢,木頭似的傻站着,三棍子打不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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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來。然而還有些老婆舌頭,一發現點什麽就大驚小怪的,聚在一塊兒絮叨個沒完。
架不住那厮們央求了,好說歹說叫送一程,玉堂轉念一尋思:“又不是女人走不快,捎帶腳的事兒,帶一程也就帶一程!”想到這時,玉堂也就答應了。
上了路後,後面跟着的那些厮,嘴巴一直都在說,就沒有停下的時候!有一個邊走邊抱怨道:“那個狗養的張巡檢,屁事太多了!我說抄近路過去吧,他非不聽,就非繞遠路!這下好了:讓蠻子發現給包圍了!要不是半路碰上個趕路的傻厮鳥,咱們就全得見閻王了!”
旁邊立刻有附和的道:“可不是麽?叫我說啊,‘巡檢’這官職,就該換成哥哥做!那張狗臉兒整天沒有别的事兒,就知道搖着尾巴讨好上面,太不恤下情了!”
另一個道:“老肖你小點兒聲音吧,小心人家在前面聽見!那九哥好心救了咱,怎麽到了你嘴裏,一下子就成了‘傻厮鳥’?!”那老肖便道:“沒事兒,他聽不見,現在咱幾個是逆着風!你說兵荒馬亂的,不傻的話,他跑到這地方幹什麽?肯定是心裏面害了病!”
又一個說道:“張巡檢整天沒别的事兒,就知道想辦子折磨咱們!你說蠻子的箭法怎麽不準,怎麽沒把他射死呢?!”正抱怨時,一個不太熟的聲音道:“欠俺的饷錢還沒發,他可千萬别死了!”
本來自己人說得好好的,突然有人插話進來,而且還是個面生的,好奇的立刻詢問道:“才剛說話的番瓜臉兒,你認得麽?以前沒見過,那鳥厮是從哪來的?”回話的道:“我也不認得,好像是朱會帶來的。”說着有人問朱會道:“朱老六,那個番瓜臉是你的兄弟?”
除了這倆,還有好多人不認得,三三兩兩在議論道:“那鳥厮是啥時候進來的?新來的麽?誰引薦的?你瞧,你瞧,那個模樣也忒醜了!咋沒脖子呢?看出來張巡檢缺人了,啥人都收啊!”
朱老六爲了緩和氣氛,立刻與旁邊的說話道:“這是麻四,我兄弟,也是同鄉,我們一個村出來的。别看他悶聲不出的,打牌最行。跟他交手,就沒有幾個能赢的!昨晚上睡覺,我跟麻四哥挨得近,那厮睡夢裏還在喊:‘丁三’、‘白五’、‘銅錘’、‘勾勾’,他做夢還在那打牌呢!下次有機會,你們真得跟他較量較量!”
又一個道:“朱六哥,這鳥厮是你兄弟啊,我以爲誰呢!昨天晚上,我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嗷得一聲‘我賠大了’,又把我給吵起來。要不是昨晚上沒睡好,今天被圍時,我就帶着頭沖出來了!這還得怪張巡檢,繞這個鳥路,不然這時候咱們都到了!”
但凡知道點地形的人,就知道這厮們根本是瞎抱怨:若不繞路,必定能遇見蠻軍的大部,這厮們肋下又沒生雙翅,也沒有蟲、鼠挖掘的本事,拿腦袋跟蠻軍去硬碰硬麽?!
因說得多了,一路上沒完沒了的,玉堂忍不住罵他們道:“讓你們繞路他賺了錢?你大搖大擺從正面走,是有二十人挑萬的本事,還是有什麽隐身的法子,讓那些蠻子看不見?!張巡檢倒楣,碰見了你們這幫貨!再有叽歪的,幹脆咱們就分開走,别跟在我後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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