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那邊,爲了籌集這一批辎重,已經耗費了不少的時日。南面那些被圍的宋軍,因爲困守了幾個月,早就已經疲憊不堪。這一次辎重再送不到,包圍圈裏面八萬的大軍,恐怕就沒有第二次出來的機會了。總而言之,這一次絕不能再出差錯。
如今楊文廣接管了運送辎重這件事兒,爲此還特意觀察了地形,弄清楚了這一路蠻軍各處人馬的部署,把諸将、參軍們召集過來,大家一塊兒商議的時候,一個便道:“蠻軍在水路上布下了重兵,從水路走的話,損失肯定會慘重。
而且蠻軍那幾路加起來,足足能有數萬的人馬。咱們的人馬隻有幾千,而且還得分兵出來保護辎重,單靠水運不行啊!”
對此有人便回複道:“這批辎重的數目不小,船運的話方便些。在這種地形上靠陸運,那得耗費多少天?我怕猴年馬月也送不到!”
對此有人出主意道:“不如這樣:咱們一部分靠船運,然後一部分再靠陸運。等到了蠻軍少的地方,再重新把陸運改成水運!我昨夜沒睡,畫了一張線路圖,太尉你看行不行?”當下楊文廣看着圖,連聲道“好”,贊那人道:“真是個好計啊,就按樂參軍這個主意!”
雖然路線圖已經有了,還有另外一件事:一千餘裏的路程,實在太長了。若隻由一支人馬前去護送,就算他是鐵打的,也沒有那麽多精力和體力。蠻軍人多,有時候真的是防不勝防!
對此有人出主意道:“一千裏太長,咱們就把路拆開:把人馬分成十幾撥。每一段路程,都有專門負責的人。衆人接力,從洪州開始,一站、一站的接過來,難度肯定會小不少!”
對此其他人都同意,有人又繼續補充道:“前面負責運送的人馬,一旦将糧草運送到位後,立刻就地做好防禦,阻截後面的追兵,保護前方糧草的安全。這件事情要做好了,必須要所有人不避生死,齊心合力才能完成。這一路上,絕不能有貪功、推責這種事!”
衆人都道:“那是自然。這種事情上還要貪功,還要推卸責任的話,那他就不配做俺們的同袍,現在就脫衣服走人算了!”
當下楊文廣挑選了人手,把人馬分成了十數撥,每撥人負責一站路。爲防主将遭遇到不測,隊伍沒有人指揮了,每一撥人裏面,文廣都安排了兩個主将。等到文廣将各站負責接應辎重的人馬,都定妥了,衆人就按照楊文廣的吩咐,連夜啓程,各自去安排準備去了。
第一站水路,從洪州到吉州以南禾水支流的這一段路程,由韓煦和李蛟這兩個,負責運送。這第一站路至關重要,也是最爲危險的一站。
對此楊文廣把第一站的幾個人召集起來,這麽安排他們道:“李蛟、韓煦,你二人盡快趕到洪州,把辎重的船隻開下來。往南吉州城内有一萬的蠻軍,你們從這裏不好過。爲配合你們,我會率三千的人馬佯攻吉州,将侬建候的人馬牽制住。”
這時候有人發話道:“太尉,那些漕船的數目不小,一天的時間夠嗆能全過。若南
(本章未完,請翻頁)
邊的蠻軍得到了消息,北上去支援吉州的話,咱們就有被圍的可能!”文廣便道:“不怕,我已經傳消息給廣州那邊的餘靖了,讓餘靖從廣州往北發兵,攻打韶州。這麽一來,就可以牽制住一部人北上的蠻軍。”
當下韓煦和李蛟兩個人,從楊先鋒那邊領命後,當即便率領了一千的人馬,星夜兼程趕到了洪州。當初韓煦應征平蠻的時候,劉進也跟着他一塊兒來了。這次來洪州,劉進也跟在韓煦的身邊。眼看着洪州快到了,劉進便對韓煦道:“時間緊急,是不是咱們倆先去州衙,叫其他人就在這裏等着?這樣還快些。”
因這個話兒,韓煦便過去與李蛟商議道:“李大哥,朝廷送來的那些辎重,數目太多不容易搬運,肯定在江邊的庫房裏存着。等一到岸,你帶着人在江邊等着搬貨,我和劉進到州衙辦交接的手續去,這樣還快些。”李蛟便道:“交接不交接我又不懂,你們隻管去看着辦吧!”
誰知道等韓煦和劉進火急火燎得趕過來,洪州衙門當天卻沒人,就沒有幾個辦公的。韓煦便問留值的道:“怎麽今天沒有人?王知州呢?”
留下來當值的兩個小吏,十分不耐煩告訴道:“今天休沐,王相公怎麽會辦公?早就出去耍子了!你要是有事兒,就等一天,等到他明天來了再說吧!”韓煦又道:“二位不知,我确實有要緊的事情見王相公,軍情緊急,别說一天,半刻也等不得!王知州在哪,能否給在下指個路?”
那兩個道:“你這厮莫不是說笑麽?王相公去哪兒,怎麽會跟我們說?!俺們又怎麽敢問他的事兒?!”既然王廣信人不在,韓煦又問别的道:“前幾日有幾批辎重到了洪州,這件事二位知道麽?辎重如今都放在哪裏?”
一聽見這話兒,有一個幹脆急了道:“跟你說了相公不在,什麽事兒等他回來了再說,你這鳥厮還沒完沒了?!走,走,走,不知道!不知道!你去别的地方打聽吧!”
這個時候的劉進,在州衙裏面,也找到了幾個當值的人,正詢問他們辎重的事兒。怎奈被問的不知情,一一個都搖頭不知道。問得急了,便推說知州那沒吩咐,衆人也沒有聽說過這件事兒。好不容易,劉進才找着一個知道的司倉,那司倉給了個官倉看守的名字,叫劉進去贛江的渡口上看一看。
這個時候,正好韓煦趕過來,見這個司倉好說話,韓煦便趕緊詢問道:“在下再打聽一件事:剛才我問王知州時,他們都說不知道。王知州今天去了哪兒,司倉知道麽?能否告訴我一聲?”那司倉道:“我聽說今天滕王閣賽詩文,知州相公爲了這事兒,帶着那一班文官,已經準備了好幾天。将軍去滕王閣看看吧,應該在那裏。”當下韓煦和劉進道了謝,兩個人立刻朝渡口去了。
等到韓煦、劉進趕去渡口,不容易找到了那一座官倉,偌大的倉房卻空空蕩蕩,打眼一看,并沒發現有甚麽辎重。空倉裏面,隻有看管的一個老軍,因爲昨日賭錢晚了,這個時候了還在那睡覺。劉進隔着窗戶大喊,把那個老軍叫起來,問他話道:“陳守庫陳糧官在這裏麽?我們是過來接糧的!”
被劉進吵得不耐煩,那老軍一面爬起來穿衣服,一面罵道:“來了,來了!外面是個
(本章未完,請翻頁)
什麽鳥人,一大早就讓人沒法睡覺!”
等到他穿好了開了門,韓煦也過來詢問道:“州衙裏那個趙司倉說,大軍轉運的辎重,都在咱們的庫裏呢!我才剛四處去看了一遍,好像到處都沒有,丈丈能否告訴我一聲,辎重如今在哪兒呢?我們已經來了人,着急把東西運走呢!”
聽見這話兒,那老軍揉了一通眼睛,然後說道:“過來接貨的?怎麽這麽早你們就過來了?東西還沒搬下來,都在船上堆着呢!這幾日俺們沒人手,還都在水上沒卸下來!”
原來從北面過來的那些辎重,是朝廷用大船運來的。在洪州這邊要換一次船,這樣才方便走贛江的支流。都到這個時候了,東西還都在大船上,沒卸下來。而且根據老軍的說法,因爲前面擠滿了貨船,堵在那裏,所以運送辎重的那些大船,根本沒辦法開到岸邊,卸貨的話,這一兩天都夠嗆能下來。
知州王廣信那個厮,認爲二十萬石的糧草,還有三十萬的箭,都運去灌陽不可能,這一件事情,沒有哪個人真能辦到,上面不過是說一句耍,所以運送辎重這件事兒,這厮壓根兒就沒有重視。
而這個時候,南面楊文廣那一邊,馬上就要和吉州交戰。一旦楊文廣掌握了先機,糧草就得馬上通過。這個機會轉瞬即逝,可沒有那麽多時間耽誤!
再說洪州這邊不出人,單憑來的這一千人馬,過去卸貨、裝貨的,可不容易。更何況衆人還要留下來力氣,過去對付侬建中,哪個有時間還去卸貨!
因爲出來的時候大了,韓煦怕李蛟等得心焦,再到處亂跑,想要趕回去找李蛟,便對劉進吩咐道:“你過去看看,大船上面的那些貨,好不好搬?我回去跟他們說一聲!”當下韓煦和劉進分開,朝李蛟衆人這邊就來了。
那頭李蛟看見了韓煦,便問他道:“小乙哥,怎麽你們去了這麽久?手續什麽的辦妥了麽?東西在哪兒存着呢?那姓王的派來搬運的人呢?”
韓煦便道:“李大哥,别提了。我才剛去了趟衙門,誰知道正好趕上休沐,州衙裏有人告訴說,王廣信帶着一撥人,在滕王閣那邊賽詩文。我才剛去庫房看了看,辎重都在大船上,還被其他船堵住了,根本就沒人往下搬!到現在了,還什麽事情都沒辦!”
韓煦話還沒說完呢,李蛟就已經怒了道:“‘賽詩文’?那個鳥知州不幹正事兒,這時候還隻顧耍子呢?!看我不剝了他的鳥皮!”說着李蛟便回頭道:“兄弟們都給我抄上家夥,去滕王閣捉了那姓王的鳥厮!”李蛟那厮,也不管韓煦同意不同意,隻管帶着一千個人,大踏步就往前面去了。
滕王閣這地方,洪州這邊人都知道。所以李蛟順便打聽個人,就知道應該怎麽走了。韓煦在後面一邊攆,一邊囑咐李蛟道:“李大哥,咱們是過來辦事的,運送辎重,還需要王廣信幫忙呐。等見了知州,萬不要跟他起沖突!”
韓煦在後面都說些了什麽,李蛟是一句話也沒有聽見。他心裏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找着那王廣信。那厮若能說好話,肯好好配合也就算了。若推三阻四的不動彈,耽誤爺爺們行程的話,就在他臉上來幾拳,一并把他那個鳥頭給割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