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大約一炷香時間,有一封書信送過來,正是韓煦所寫的那封。展昭知道其中的暗語,把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山上的情形大略已知了。</p>
比着李清畫好的圖本,展昭思忖了一番後,分派諸位都頭道:“趁着現在天寒地凍,湖水結冰,我親自帶炮軍、弩手由水路過去,攻打黑山南面的正門。</p>
石元彪,你帶着麾下的一百人馬,挖好陷坑,備好套索,就埋伏在東北隘口的山林密*處,一旦山賊被攻打甚急,從這條路退向陽武,你就拿了。李清、朱凱、孫得虎,你三個率領本部的人馬,但看山頭火起,便由東北隘口殺将上山。</p>
朱凱第一隊,李清第二隊,孫得虎第三隊。伏路的隻管伏路,攻山的隻管攻山,不可有錯。但有差錯,提頭來見。趙震引本部人馬在西北路口佯作堵截,隻可敗,不許勝,放他們過去。等他走到七裏鎮時,那裏自有大軍埋伏。”</p>
分派已畢,展昭把朱凱、朱凱、孫得虎叫來,秘密授與三個人道:“從東北路上山,山上設有兩道關隘。第一條關隘,一共需要走六個岔路,頭兩個路口隻是左轉,後面的四個便是右轉。若不對時,便是死路。</p>
第二道關隘卻是上坡,右手三十步有個老鴉巢,傍着一道溪水,隻走這條路。三裏以後,向上但有十二節台階的便是活路,其他也是死路。十分認不得時,隔三百步道左樹上便打有石子做标記。諸位此去,千萬牢記!”當下衆人領了指揮的言語,應聲而去。</p>
眼看着天色将曉了,黃勝在山中,才待轉去後山辦事,突然有喽啰來報道:“大王,大王,大事不好了!關下烏烏壓壓的,不知道來了多少的官軍,把南門全給圍住了!”</p>
黃勝問道:“哪裏來的官軍?是本處的還是外來的?怎麽提前沒有通報?李寨探聽消息的人呢?!”喽啰口裏支吾着道:“到底是哪兒的看不太清,這幾日下雪,誰知道他們真來呢!”黃勝又罵:“趕緊再探!兵臨寨下都沒人知道,要你們能有什麽用!”</p>
還沒等走呢,突然山底下火炮轟鳴,山下宋軍的火炮手,将火炮接連往山上打來。黃勝大怒,引李肅、曹豹兩位頭領,還有三百個喽啰兵,到關下去看。</p>
衆人看時,見關下團團圍了官軍,端的是甲胄映日,旌旗獵風。隊列整齊,軍威肅靜。南門外兩位将官,各騎匹棕馬,引本部人馬在旗影下立定。那兩人怎生模樣?</p>
一個紅袍銀铠,氣勢威嚴,面目如玉雕石刻。</p>
一個鋼鐵鎖甲,濃眉壓眼,震一聲虎嘯龍吟。</p>
一個淩淩英姿如天神降臨,</p>
一個火眼如炬似惡鬼出世。</p>
那黃勝見了叫一聲道:“是甚鳥官打俺山寨?”展昭回道:“龍衛左廂天軍到此,鼠輩還不速降!”喽啰中有人認出來來人的,便指着告訴黃勝道:“看他們衣甲,是龍衛的人。領頭的那個,是前番征剿王則立了功勞的展昭。另外一個黑大漢,像是西軍過來的人,卻不認得。”</p>
正說着間,黃勝隊中曹豹出戰。對面的李蛟也不答話,大喝沖出,使手中開山大斧便砍。隻三合,曹豹被李蛟一斧劈中,撲地而死。黃勝見狀,急忙命小喽啰放箭。</p>
箭簇甚密,射着李蛟胯下的戰馬,那馬中箭倒在地上。李蛟那厮跳将起來,用大斧撥開面前的亂箭,繼續前行。展昭害怕李蛟有失,急忙叫盾牌軍上前保護,将李蛟迎回。</p>
展昭在隊中将令旗一動,那一排弩手自成隊列,腳踏上弩,将弩往黃勝一衆處射去,黃勝身邊的三百小喽啰,登時便被射倒了一片。</p>
黃勝見勢頭不好,立刻下令緊閉寨門,迅速撤回。衆喽啰有逃往東北隘口處下山出逃的,早叫石元彪等在這拿了。趙震見人馬逃将下來,抵擋一陣,佯作不敵,放他們自去。正惶急間,忽見山頂上起了大火。</p>
這把火不是别人放的,正是玉堂。這厮從茅屋裏出去後,與韓煦分開,放到了幾處的崗哨後,一個人跑到山頂上,放了把火,順便奪了一把樸刀,望山下東北關隘便殺。當下砍翻多個喽啰,剩下的那些都一驚走了。</p>
這一頭李清三個人見了号令,分爲三撥,立刻往山上殺将而來。黃勝看見山頂火起,知道山上有内應,也無心作戰,直接朝後山的方向逃了。</p>
三百的喽啰跟着黃勝,朝後山狂奔,正好撞着朱凱上山,當下兩邊就厮殺起來。黃勝、朱凱這兩個,當下鬥了有十餘合,後面李清人已經到了。朱凱、李清合在一塊兒,來鬥黃勝。</p>
三個人戰了不上十合,孫得虎從後面又引人殺來。黃勝丁字腳與三個都頭戰了數合,見勢不妙,望孫得虎面上虛晃一刀,轉身便走,衆人立刻緊跟着追趕。趁着人亂,黃勝借助熟悉的地形,左拐右拐的,隻一會兒便不見了人影。</p>
白玉堂一路殺下來關隘,看見衆位都頭上來,便調轉頭,直接朝着山前殺去。正在殺間,恰遇着先頭捉他上山的喽啰頭領,不由心頭火起,口内罵道:“昨天上山,打了我一路的不就是你麽!就你,也配讓人叫一聲‘九哥’!”</p>
那人聽見了這番話,已知道玉堂不是個尋常的秀才,跟山下的官軍是一路的,才待要走,</p>
已經被一顆石子打翻,從背後直接一刀砍了。</p>
轉過山頭,玉堂又重新撿了把好刀,比先前的樸刀好用多了,甚是順手。因殺得興起,玉堂一路朝關下殺将過去。隻顧着厮殺,誰料想山下的火炮太猛,玉堂一腳沒站穩,跌了個塔墩。</p>
這時候韓煦從後面趕來,見這個情景,慌忙去救時,見玉堂從地上爬将起來,将手摸一摸腦袋,吐一口泥,口内罵道:“差一點折在這裏了,姓展的背後下黑手呢!莫要撞在我手裏!”韓煦便道:“這個地方不能久留,趕緊走吧!”當下不由分說,上前去拖了玉堂便走。</p>
當下兩個人躲到個火炮打不着的地方,韓煦便告訴玉堂道:“剛剛在後山,我看見有要緊的人物在那裏。你、我二人不要下山,就盯在這裏,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玉堂立刻好奇道:“難道是朝廷的重臣勾結了外敵,跑到這裏來報信了?咱們今天能捉着大魚?拿反叛這事兒我最願幹了!”</p>
這個時候,太華真人孔岘那厮,正在後山。忽然聽見火炮響,問喽啰道:“怎麽回事,是何人攻山?”便有喽啰回複道:“說是龍衛營一個指揮,喚作展昭的便是。”孔岘聽說了便笑道:“原來是他。你拿着我的印信下山,就說我在這裏,叫他罷兵,我與兩家人說合。”</p>
原來昔日展昭的師父譚宗亮昔日習武至瓶頸,由武入道,投至道家苗訓門下,後至棍棒刀槍天下無對,因此與孔岘也算有緣。</p>
喽啰拿着信出了門兒,正要去時,見山下的炮火太猛了,來時天塌地陷的,耳朵都讓它振聾了,哪還能出去!别說下山,在山腰恐怕就變成了肉醬!這厮便道:“性命要緊,信送不送的,那個老仙兒也不知道,胡亂編個話兒哄他一哄,俺隻管回吧!”</p>
這厮在外面躲了一陣兒,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回來了。這邊孔岘見他回來,詢問他道:“你下山去說了不曾?”</p>
喽啰便道:“好叫真人得知。我下山與他說時,他聽了便道:‘幹鳥氣麽。灑家來也不認得娘,去也不認得爺,隻管建功立業!莫說甚麽真人,便是老祖顯聖來時,也需吃我一槊。’不說罷手,那炮火倒來的更猛了些。這般無禮,卻如何好?”</p>
真人聽了發怒道:“我好意說合,匹夫竟敢如此無禮!”不說孔岘忿怒。山上的衆人因見山頭火起,後山已經被攻破了,當下亂如群蟻,四下奔逃。</p>
過了一會兒,火炮稍停,展昭、李蛟率衆已經殺上了南門。山上衆喽啰早已經逃了,關隘上隻剩下少許人等,見大軍上來,沒奈何亦都降了。隊中李蛟殺得快,先到山頂,恰撞見黃勝,隻十合,捉住這厮,綁縛推至聚義廳來。後面朱凱、李清、孫得虎都已到了。</p>
黃勝的人馬盡皆逃了,廳内早已經沒人了。衆人看時,見寫着“聚義廳”三個漆金大字的匾額,已經掉落在了地上,廳裏面豎七扭八橫數把漆金的交椅。側面案上,胡亂堆放着鎮紙的文書。黃勝的軍令圖章掉在地上,跌得粉碎。外頭火勢仍舊不小,和着風,正哔哔啵啵地燒着。</p>
忽見都頭石元彪前來,報展昭道:“回禀指揮,那東北隘口有大魚沖破關卡,向外逃了,衆人攔之不住。屬下叫副都頭守着,特回來報知。”</p>
展昭略一思忖,将令旗交予李清道:“五都人馬并衆炮軍弩手你且暫領,搗毀巢穴,将一應物品盡皆取走,看還有甚麽要緊書信。我親前去拿他。”</p>
旁邊李蛟聽見這話,跳出來道:“同去同去!有這等事,怎能落俺!”李蛟提了開山大斧,不由分說,上馬便行。展昭問清了那人逃走的方向,立刻引着數騎人馬,沿小路拐到前面去阻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