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三郎進城


出了這事兒,裏正原本不待追究,怎奈村中偏有那好事的,必要說三郎阻礙村中的大事,又打傷裏正,當下便要将小三哥綁縛起來去問罪,哪裏攔得住!四娘求了好多遍,人隻不聽,将着火把,連夜把三郎綁縛押去都頭家裏,明日便要送去公堂。</p>

四娘白許了許多錢米,衆人隻争這口氣,全都不聽,隻要将三郎送去公堂上問罪。正惶急間,有好心的告訴她道:“本縣有一個趙押司,他的老娘是莊上人,不大回來,與娘子帶些親眷。平日裏急危救難,最是爲人和善的。娘子不若連夜趕去,求他一求,或者能保。”</p>

四娘聽了鄰舍這話,當下收拾了,趁着月亮,連夜望縣裏趕去。路雖然隻有五六十裏,怎當婦人腳小,走了一夜,到天明才趕到縣裏。因時辰早,知縣相公尚未開衙坐堂。門首站了幾個公人,懶懶地正自說着話兒。</p>

四娘見了這個勢頭,便問一個年老的道:“敢問上下,衙裏有一個姓趙的押司,住在哪裏,可能幫奴指個路。”那人看了她一下,口内問道:“姓趙的押司也有幾個,你是問誰?”四娘便道:“便是衙門裏喚作趙珂的押司,他的老娘在關西村住,妻家姓霍。”</p>

那人便道:“我不省的。你若尋人,自去那對街樹蔭下等着,他自會來。”四娘又道:“婦道人家不省得。還望端公看奴老遠來的份上,略可憐些,告知一聲。”那厮與人說着話,正不耐煩,哪顧睬她,隻是叫走。</p>

眼見得日頭升起到樹梢了,街上的人漸多起來,各自匆忙做事去了,情急之間問了幾個,人都不知。四娘退了有數步,忽省得了,急去包裹裏取些錢來,複回來對那公人道:“小婦人無甚相贈的,天氣炎熱,這幾個錢,就送與端公打酒吃。”那人将錢接了來,也就收了在懷裏,順便指個道路,叫她尋去。</p>

四娘依言尋了路徑,一徑去了押司門首。家中伴當聽是同村,便喚了四娘入門來,叫她自去廳上坐了,依言去請趙押司。四娘心内正自焦急,頭次過來請押司,事情尚沒有下落,如何肯坐。</p>

正在急間,隻見進來個年輕的官人,相貌端正,眼神清亮。頭上交角幞頭,穿一件交領青羅衫,腰間佩一件白璧。見了四娘,行個揖禮,先叫她坐,自卻去牆邊“立事直若朱絲弦,奉身清如玉壺冰”的聯下坐了。</p>

四娘料他便是趙押司,慌忙上去道個萬福,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說了。隻求他救。押司笑道:“卻是爲了這個事。娘子放心,無甚大事,我與你村裏正有些交往,這便去說。”</p>

如今趁着早衙未開,押司急趕去都頭家裏,将話兒勸開,衆人看在押司面上,遂将三郎解下來,便放他去。這事既得押司做成,四娘自是千恩萬謝。當下引了三郎,姐弟兩個人就拜謝了。待使錢時,押司亦隻是推辭,哪裏肯要,當下散了。</p>

因見小三哥叫吃人打得渾身是傷,衣衫又被扯得破了,四娘先抱着他哭了一通。三郎昨日硬了一夜,一句軟話不肯說,此時見他姊姊狼狽,亦跟着哭,兩個說着話兒回去。姐弟兩個走到村頭,老遠聽見有人叫道:“前面的那個莫不是四娘?田樂又在縣裏輸了,已回家了。娘子快些回去,莫叫他鬧。”四娘聽說這個話兒,吩咐幾句,自匆忙回了。</p>

剩下三郎一個人,不知道如何回的家裏。家中衆人已吃了飯,當下煮了碗索面,與他搬來。三郎哪裏咽得下!當夜過了一夜。次日起來,家裏的人看他時,并沒有罵,眼神便有些異樣,都躲遠了,沒有話說。</p>

明日仍舊是出門砍柴。路旁小孩子看見他,躲在樹後,朝他偷偷扔個石子,他娘急忙喝他道:“這小猢狲不聽我話,攆你出去讨飯吃。”那小孩子聽見害怕,急忙跟着母親走了。一路行來,村裏的人都躲遠了看他,眼裏便有些驚恐。</p>

村頭素日鬥口的兩個老婆,坐在那裏搓青麻,口裏男加三、女加四一通亂嘈。此時見他走将來,一個去另一個耳邊言道:“你别看小呆三素日悶聲不出,腦後卻是有反骨,早晚要去斷藤崖。這種缺爺、少娘,沒教養的賊胚子,不該可憐去養他。”聽的那人和聲道:“我看小呆三是妖星附體,叫鬼神給魇住了,日後莫去他家裏。”</p>

三郎自去林子裏砍了一擔柴,忽又想起村人的話,覺得有些心酸,自棄了柴刀,靠一顆樹,坐在地上。自盡了力,家裏頭仍舊不歡喜。先前最怕别人來欺負,如今無人欺負他,卻教衆人抛棄了,自覺好似死了一般。若由着他,從此不再回村裏,遠離了人,就做棵樹也好。</p>

此時林中甚是靜谧,洞裏蟲蟻呼朋喚友,爲了一點點口糧,來回奔忙。頗有幾隻爬到身上,三五番推它下去,那厮們仍舊又爬上來。因怕它們被一壓死了,三郎俯身放它回地上。</p>

樹蔭下有點點野花,卻不怕旱,伏在地上,散着微香,默默開着。待他俯得更低時,草香的香氣便傳過來,四下裏小蟲輕聲吟唱。住了半晌,三郎已好多了。再怎麽壞,仍舊要過。等過兩年年紀大些,能夠不靠别人時,便好了罷。</p>

複又過了三兩日。家裏外婆舅母嘀咕,如今三郎有些瘋症。不如捎信叫舅舅回來,趁早将三郎帶去縣裏,仍在家時,心中害怕。舅舅聞信兒回家時,聽了衆人這個言語,口内亦道:“如今天旱,便是能夠下來雨,收成亦是不多。不如我早領三郎去。董員外家新開一間生藥鋪,正缺人手,再晚怕他不要了。”外婆便口裏答應着,便叫三郎快些收拾。</p>

三郎也是願出門:先前村人看見他,雖都戲谑,還能有個說話的。如今衆人見了他,一發好似見鬼一般,既恭敬,又害怕。一齊都躲得遠了。不如去個無人識得他的地方,好好地過。</p>

三郎遂就收拾了鋪蓋,裙襖麻鞋,都栓縛好了,背在身上。阿姐聽了這個消息,特意送過來一件新衣,叫三郎去了好穿。又用手帕包些炊餅,塞到他的包裹裏,等餓了吃。</p>

外婆看三郎要走了,指望他說些賺到了錢拿來孝敬家裏的話,誰承想一聲不吭便走了。背後不免罵他道:“白白養他八九年,如今有了個新去處,高高興興便走了。連個話兒也沒有,如何能他的濟。果然是升米恩人,鬥米仇人!”</p>

等到全部收拾好了,甥舅倆便就出發了。走到村頭祠前時,這壁廂人頭攢動,甚是熱鬧。原來村中衆人已商議好了:裏正出頭,當下村裏籌出錢來,一共集了有二百餘人。裏正把衆人分了兩班:一班手執幡花鼓樂,槍棒掉刀,歌舞叫嘯,喚作“迎接聖水”。另一撥人身着绯衫,排旗作隊,往來搬運一應祭祀物品。又在祠外頭搬一垛柴,縛幾隻羊,焚以求雨。</p>

人群裏面見着個熟人,舅舅便進去與他說話,三郎看着這裏熱鬧,并不想去,單單站在這裏時,便覺屈辱,恨不得尋個地方盡速躲開。</p>

旁邊樹下,一個頑童在捉蝮蜟。此時見了三郎,分他一個,口内問道:“小三哥,你背了鋪蓋去哪裏?”三郎便道:“阿舅與我尋了東家,要上西河縣裏做生活去。”那頑童道:“西河能有什麽好?又沒有耨李子和三月泡。我們今夜便要求雨,你走了便看不到了。”</p>

三郎見他這般說,又憶起了前日的事情,好似自己那場鬧,耽誤了村中的大事。自己惹禍便走了,好似果真對不住人。欲待留下,供桌上的牛羊熟肉,見它心中不免愧疚。看着手裏的蟲兒,似不配要。</p>

雖這麽想時,三郎口裏卻也沒有話,隻低了頭兒,手裏把着那蟲玩兒。蝮蜟脫殼,便是蟬了。雖則仍是個小蟲,終究脫離泥土,能夠飛了。須臾舅舅已說完話,引他走了。</p>

兩個一路走得飛快,中途阿舅進了間酒肆,吃一碗酒,又買些點心過來吃,一面與鄰座客人說些閑話。三郎隻接了一個炊餅,肚卻不餓,隻巴望着快些去。</p>

不容易阿舅歇得好了,兩個又走。天色漸晚,兩個慢慢地已近城郊,人口房屋看着多了。無一時兩個進了城門,三郎真個就進城了。西河端的是縣裏,比村裏大得多了。前面那家的房屋,比裏正家的還要大。這天已是擦黑了,家家已經點了燈,大街上仍舊熙熙攘攘的人群,買賣鋪面又多了,酒肆裏人來人往,燈火通明,看的叫人又新鮮,又緊張。</p>

當下去了董員外家,見了董員外的面,覓了一個師父與他,安排妥當,舅舅便就要走了。三郎因見阿舅回去,跟出來送。阿舅說他便道:“才剛你見了董員外,怎地不上前去拜見,隻唱個喏!如今他是你的東家,不比原先在村裏,凡事恭敬些好。”</p>

三郎聽了這個話,不知該怎麽回複阿舅,遂沉默不語。阿舅遂道:“你在這裏,手腳都要勤快些,待人和氣,遇事能忍則忍,能讓則讓,莫要與人起争執。有事情時,捎信與我。”三郎聽得,口内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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