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毅禮貌地點了點頭,又接過上官傑遞來的呂宋雪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隻要我們兩家老爺子同意,我沒有任何意見......”
“你也知道,我這個董事長隻是暫時的,等我大哥過來之後我就卸任,而且董事會已經任命你爲海洋運輸公司執行董事兼總經理,元旦那天就要走馬上任,你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聽你這話,分明想撒手不管啊!我可先說好,你不能推卸責任,你答應過要和我一起幹個一兩年的,不能言而無信!”
上官傑嘴上不滿意,心裏卻非常感激鄭毅的信任和無私幫助。
經過兩天的實地考察和交談,上官傑不但與鄭毅建立起來的精幹班子相互熟悉,了解到鄭毅擁有的強橫實力,還看到了航運公司先進完善的管理制度和野心勃勃的發展計劃。
畢業于哈佛大學的上官傑終于收起自己的驕傲,對才華橫溢、目光高遠的鄭毅由衷欽佩。
閱曆豐富的鄭毅哪裏還不知道上官傑的小心思,端起咖啡杯,默默喝上兩口,這才切開粗大的雪茄頂端,掏出打火機點燃,惬意地享受起來:
“你這雪茄煙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看就知道是全手工特制的精品,味道不比哈瓦那雪茄差,回頭送我兩盒怎麽樣?”
上官傑大大方方地答應下來:“這種專爲西班牙和英國貴族制作的極品雪茄雖然數量很少,在馬尼拉也不是一般人能夠享受的,但對我們上官家族來說不成問題,多了不敢說,每年送你十盒八盒還是能做到的。”
“這麽牛?”鄭毅很驚訝。
上官傑自豪地笑道:“這是呂宋最高級的雪茄煙,生産這種雪茄的工坊已經延續三百年曆史,剛開始是專供西班牙王室,美國佬占領呂宋之後,這家工坊逐漸衰落,但一直在爲西班牙和英國的幾個大貴族生産,從不外賣。”
“這種雪茄有兩種包裝,一種是二十四支裝的精雕木盒,一種是兩支裝的普通木盒,每支價格高達兩英鎊還是其次,因爲産量稀少,有錢都買不到。”
鄭毅感歎不已,剛要向上官傑提出更多要求,就看到自己老爹和上官老爺子、陳炯明笑眯眯地走進大廳,連忙把剛吸幾口的昂貴雪茄放到水晶煙灰缸上,與上官傑一同站了起來,恭敬地向三位長輩緻禮。
上官老爺子和鄭毅已經非常熟悉了,隻是樂呵呵地點了個頭,陳炯明卻含笑打量鄭毅,好一會兒才轉向鄭蘭亭誇獎道:“幸好小弟下野了,否則遇到令郎這樣的俊傑,恐怕比老蔣和朱益之還要頭痛。”
鄭蘭亭哈哈大笑:“竟存賢弟謬贊了,哈哈!毅兒過來,拜見你陳世叔。”
鄭毅連忙上前,向目光炯炯滿臉微笑的陳炯明鞠躬問好:“鄭毅見過陳世叔。”
“好、好!久聞賢侄威名,沒想到能有幸一見,看來我是來對了!不知賢侄是什麽時候解甲從商的?”陳炯明和藹地問道。
鄭毅聽出了陳炯明話中的疑問,笑了笑恭敬地回答:“小侄是四個月前回香港的,贛南那邊的情況太過複雜,小侄實在難以自處,隻好黯然離開軍隊,回到家父身邊,争取做個富商。”
衆人哈哈大笑,陳炯明心領神會地笑道:“難怪,回來就好,回到你父親身邊,遠比跟着民黨和共産黨自在得多!”
上官老爺子哈哈一笑:“都是自己人,竟存無需客氣,兩位小輩今後還有不少地方需要麻煩你,你這個做叔叔的可得好好指點他們才是。”
……
……
愉快的晚宴結束,陳炯明告辭離去,鄭家父子和住在鄭府的上官父子一同将陳炯明送到院子裏。
陳炯明的兩名司機和保镖已經把轎車開了出來,恭恭敬敬彎腰行禮地站在車外等候陳炯明上車。
心情大好的陳炯明客氣地請上官老爺子和鄭蘭亭留步,然後握着鄭毅的手,客氣地說道:“賢侄若是有空,請到寒舍一叙,我有好多話想和賢侄說一說的。”
心有所想卻不敢在宴席上詢問的鄭毅立即回應:“小侄也有很多地方想向世叔請教,要不,小侄開車送世叔回去?”
陳炯明大喜過望:“正合我意,哈哈!我和你父親打個招呼吧。”
鄭毅含笑點頭,陳炯明立即向鄭蘭亭提出要求,邀請鄭毅到他府上說說話。
鄭蘭亭微微吃了一驚,但很痛快地吩咐兒子把陳世叔送到家,鄭毅立即進入客廳,穿上大衣,叮囑傭人去和四姨太和自己的妻子打個招呼,然後快步出門,走向自己的轎車。
兩輛轎車一前一後駛出院門,上官老爺子這才低聲詢問鄭蘭亭:“賢弟,你猜竟存要和小毅說些什麽?”
鄭蘭亭一時間也頗爲意外,沉思片刻不确定地回答:“剛才在席間竟存賢弟和毅兒相談甚歡,頗爲投機,話題駁雜卻意猶未盡,估計還是想要談一些軍旅之事吧。”
上官老爺子哈哈一笑,拉着鄭蘭亭的手并肩走進大廳:“有件事愚兄尚未來得及和你說明,竟存除了在幕後控制香港粵商會之外,還肩負着把緻公堂發展成爲緻公黨的使命,他們對于民黨的過河拆橋非常憤怒,對國内迅速發展壯大的需求市場更是依依不舍,所以要成立自己的政黨繼續博弈。”
“我推測,竟存之所以請求你讓出航運公司的兩成股份,很可能是緻公堂幾位老大的一緻決定。”
“竟存雖有千萬家财,可兩年來在香港置辦大量産業,陳氏家族兩支族親背井離鄉之後,分别在美國和星洲大量投資,所以,竟存用以入股的二十五萬英鎊,應該是緻公堂交給他全權管理的資金。”
“考慮到航運公司的美國航線需要緻公堂關照和支持,我才願意居中引薦,覺得把在美國開花散葉的緻公堂拉進來也不錯,隻是沒想到,你和小毅略作商議就同意下來了,倒是省了我許多口水,哈哈!”
鄭蘭亭對緻公堂的意圖非常重視:“緻公堂的情況我還真不知道,如果兄長不說我至今依然蒙在鼓裏呢。”
“這是件大事,一旦讓英國人知道,很可能會出現很多不必要的變數,别的不說,英國人必定會展開調查,搞清楚緻公黨背後是否有美國政府或者财團撐腰,是否會損害到英國的利益和資本市場等等。”
上官老爺子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這事兒确實是個麻煩,要不,我們哥兒倆再細細斟酌一下?”
鄭蘭亭當即點頭,把上官老爺子拉進書房繼續深談,唯獨被遺忘的上官傑留在大廳裏,不知所措地四處張望,想跟進書房又覺唐突,想前往陳公館找鄭毅,又覺得有失禮貌,想來想去隻好返回客房洗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