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火車站的路上很尴尬,因爲我和銀子之前莫名的争執,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居然就和他吵起來,或者說是條件反射般的擡杠……有那麽一瞬間的,他的語氣太像某個人,總在關鍵的時候扯着無關的事情,喜歡把責任都歸結于我的笨和蠢……對,我要說的那個人就是葉希甯!
現在回想起來,我和葉希甯還真是大部分時間都在吵架,很少正經說過什麽話,所謂的美好回憶真是一點都沒有。[燃^文^書庫][]而且每一次他都不肯讓步,真是嘴賤固執又可惡!還有,從頭騙我到尾,到最後了還死不認錯說幾句煽情的話就試圖把他欺騙我的事實掩蓋過去……想一想,既然他如此混蛋,我幹嘛還要救他!
不如就讓他變成小白鼠好了!
但是不行,如果他真死了,我就沒機會把事情問清楚了,他最後說的那句不明不白的話……
不知爲什麽,一想到這些事情,心情就變得很糟糕,說不出的難受,就像壓了塊石頭在心頭,讓人氣阻。
可能我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果敢和義無反顧,我會害怕,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我們的未來再無關聯,如果我活着我會徹底忘掉他,如果我死了那他的生命裏也不會再出現我……我讨厭這種結局!就像銀子說的,我飛蛾撲火的行爲隻會讓他一輩子活在愧疚裏面,可能這正是我所希望的,這樣他就會永遠記得我……
不管他喜歡的是喬微微或是别的什麽人,但他永遠都會記得我。
我真是個自私的人,銀子一點都沒說錯。
我突然想起白秋最後說了和我在一起很累,也許吧,我就是喜歡把事情搞得悲壯而決絕,自以爲是的付出,自以爲是的感動,隻要别人給自己一點陽光,就馬上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沖到頭破血流還不停搖尾示好,到頭來隻會讓人厭煩。
喬微微是如此,白秋亦是如此,說不定到最後葉希甯也會讨厭我一輩子呢……
越想越傷感,一時間竟然變成自哀自憐了,真想抗把鋤頭去唱一曲《葬花吟》。
“咳咳!”坐在前座的銀子突然猛咳了兩聲。
我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剛剛才和人家吵了一架,說到底也是我不對,居然還一點表示都沒有。
“剛剛的事……對不起。”他居然先道歉了。
“啊……那個……其實我也……”
“你别難過了。”銀子沒讓我把話說完“剛剛我也不是針對你,我隻是和我哥吵習慣了,所以一時沒收住,你不要在意。”
“不……其實我也沒那麽在意……”
“總之你千萬不要哭。”銀子忽然說道。
銀子這麽一說,導緻我旁邊的紅妹和金子都轉過來看我。
我忙擺手:“我沒有哭。”
“我感覺到了,你整個人在後面憂傷得不行,委屈得不行,你釋放的信号太強了,在這樣下去你不哭我都要被你感染哭了。”銀子說着擡了擡手,好像是在擦眼睛……
我突然意識到,這車裏還坐了一個也能感知别人情緒的人,我這點小情緒都被他察覺了……不免有點害羞加尴尬,原來被人偷窺情緒是件如此不舒服的事情。
“沒,其實不關你的事。”我解釋着“我隻不過稍微想了一下别的事情……”
“噢——!”銀子拖着長音,然後話鋒一轉“是關于那個你要救的人嗎?”
“啊?你知道了?”不是說銀子還感知不到詳細的思想嗎!
“沒有,我猜的。”銀子整個人轉回身來,趴在座椅背上露出個頭看着我“一般女孩子這麽憂傷,八成是在想情人。”
“别亂說話!什麽情人!”我忙否認。
“嗯……不是情人那就是,暗戀的人?”
銀子的直視的目光簡直讓我受不了,有一種全被他看穿的感覺,我擡手攔住了他的視線:“不是不是,你别亂猜了。”
“否認就代表我說對咯!”銀子更是來了興趣“你現在有點緊張加興奮,興奮來自于内心深處的秘密被人知曉,其實每個人都是暴露狂,被别人探知秘密的時候都會有小小的快感。”
“你夠了啊!”我阻止他。
“還有……”
“你喜歡紅妹對吧!”我成功反擊了回去,其實我才是亂猜的,他此刻沒在想這個事情,我不可能靠閉眼感知到,但……我說出這句話後,他滿腦子都是“完蛋了,被發現了”這種想法,看來我沒猜錯。
銀子刷一下就縮了回去,說話都有點結巴了:“你你你别亂講!”
“哈哈,是你的感應準一點呢,還是我的感應更準一點呢?”我故意問。
“你這是打擊報複!”
“紅妹,我告訴你他現在在想什麽哦……”我笑着扭頭看向紅妹,卻發現紅妹滿臉羞赧,真的變成“紅”了。
紅妹發現我在看她,馬上擡起手來擋我的視線:“你你你别讀我的心。”
好吧,紅妹也結巴了……
這下我不用閉眼,也能知道紅妹在想什麽了。金子倒是爽朗的笑起來,他沖我眨眨眼,然後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看來無意之間,我似乎發現了這個團隊裏的一點小“秘密”。
車裏的氣氛頓時從一種尴尬變成了另一種尴尬。
幸好出租車及時地到達了火車站,好讓這種尴尬不在局限于狹小的車子裏,而是放大到了無限的空間裏!
下了車後,銀子都不再像往常一樣挨在紅妹旁邊,而是刻意隔了很遠,紅妹呢,被金子背着還刻意地别開了頭,盡量看向沒有銀子的地方。我突然覺得我把某種微妙而又美好的東西給戳破了。
我應該想個辦法圓回去,比如說我真的隻是打擊報複銀子,故意開玩笑,說銀子不喜歡紅妹?但感覺這個解釋會更糟糕。
我正努力想着解決辦法,突然又感覺到一陣暈眩,耳鳴眼花如期而至,天旋地轉讓我站不穩腳差點摔倒在地。我捧着疼痛欲裂的腦袋蹲了下來,模糊的聲音,好像有人在說話,是金子嗎?又或者是我感應到了什麽……可我完全分辨不清,所有的聲音都混雜在一起,忽近又忽遠,讓人煩躁不已!
混亂中我眼前閃過了一些零碎的畫面,好像是一本日曆,快速翻動的日曆,在我沒有閉眼的情況下,憑空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裏,像是某種神奇的3d特效,又像是海市蜃樓般的幻相,“嘩”一下日曆翻完,幻相也消失了,随之而去的是所有不适感。
一陣清涼的風吹過,世界依然安靜祥和。
“你沒事吧?”又是銀子的詢問。
這種情況好像在哪裏出現過……
!!
對了,今天中午,我們車子沒油擱淺在路上的時候!我記得當時金子在路邊攔車,我和銀子、紅妹坐在車上,有那麽一瞬間我也出現了同樣的症狀,像是暈車又像是中暑,分不清真實的聲音和腦内的聲音,但是那麽一瞬間就全都過去了,和現在的情況一模一樣!
爲什麽?這兩次感應如此痛苦且不順暢……明明前兩次都沒什麽問題,是因爲我沒有及時閉眼嗎?
又被我錯過一次重要的機會!我狠拍了下腦袋,然後揉了一把臉,奇怪的是……我看到畫面了!怎麽會呢?感應不是已經斷開了嗎?怎麽我還會看到畫面!
腦海中出現的,是那本先前在我眼前一閃而過的日曆,現在它清楚地停留在了某一頁上,一隻纖細的手正指着日曆上那個大大的數字一動不動,那似乎是個7,……但我看不清月份是幾……
我努力看着,但感應突然就斷開了,什麽都沒了,眼前隻是黑幕。
我睜開眼,銀子一臉凝重蹲在我面前。
“你剛剛的靈動,又異常活躍了。”銀子說。
“是……我好像看到了……但依然很混亂……”說到這我突然想起銀子說過,靈動是混亂的感應才是混亂的,忙一把抓住他問:“我的靈動是怎麽樣的?有序?混亂?”
“一直很規律。”銀子回答“沒有混亂的迹象。”
“就像我們打牌時候那樣?”我再次問。
“是,一樣的。”
我愣了幾秒,突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便驚得一下就地上跳了起來:“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兒!”
“怎麽?”銀子忙問。
“喬微微知道了,喬微微知道我們在這兒了!必須馬上走!”
“到底是怎麽回事?”銀子還在追問。
金子很果斷的下令:“走!”
正好這時開來了一趟公交,無數剛從火車站出來的人湧了過去,金子便背着紅妹率先擠了上去,我記得金子說過人越多越安全,便和銀子一起跟了上去。
不知道這是不是末班車,一堆人拼死命的往上擠,我才是站了過去,就被人群推湧着上了車,除了夾得生疼之外,也可以算作是不費吹灰之力。
公交車司機大喊着上不了了,但還是一堆人卡在門口不願下去,導緻車門都關不了,我被擠到了最邊上,臉緊貼着玻璃,幸好一位靠窗的大爺打開了窗戶才讓我不至于窒息而亡。
我趁機把頭伸向窗外,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突然瞟見銀子還在下面沒上來呢,我剛要喊他,卻發現他直沖我搖頭,然後他把把帽子一帶衣領一提,徹底把臉擋住了。
怎麽回事?追我們的人這麽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