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我也很期待這次“見面”,但站到了病房外面我還是很忐忑,甚至有點膽怯想要退縮,不過萍姨沒給我猶豫的機會,她直接推開了房門,讓我先進。[燃^文^書庫][]wWw.しωχS520.coM
我懷着不安的心情,跨進了這道門。
房裏的裝潢出乎意料并不像醫院那樣素雅,衣櫃梳妝台毛絨玩具應有竟有,連牆壁都刷成粉色調,更像是一間普通的女孩兒的卧房。
而床上躺着的那個女孩,平靜地就像睡着,我不敢出聲也不敢挪動,生怕驚醒了她。
萍姨越過我走到,然後招手示意我過去:“你們可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呢。”
我挪着步子攢到了床邊,微微挪起目光,瞟了一眼那床上躺着的年輕女孩兒,可就這一眼,卻讓我差點驚呼出來。
這女孩兒眉梢眼角都像極了我媽柳湘慧年輕的時候,不,簡直就是她的翻版,雖然她現在一動不動,但我簡直可以想象出她的一颦一笑會是什麽模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甚至于,我還能從她的輪廓中看出一點點安向陽的影子。
難不成,她才是真正的安然?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我媽換掉的是洛家的孩子,爲什麽她在信封裏卻留下了喬家的地址?
“不像我對不對?”萍姨坐到床邊,拉起了女孩兒枯瘦而蒼白的手“也不像書文,我記得以前就有人對我說過這孩子一點都不像你,可是書文總是寬慰我,他說這就是基因的力量,會讓你看到你的另一種可能性。”
“是啊,基因的力量。”我跟着感概了一句,隻有基因的力量,才會讓世間出現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似乎,現在更多的證據證明了我是洛家的孩子,我媽給我起的小名“月兒”,以及這個跟她幾乎一樣的女孩兒,而喬微微那邊沒有任何的證據,是我一時腦熱的猜測。
“萍姨,我記得你說過,月兒這個名字是叔叔起的是嗎?”我問道。
“對呀,孩子還沒出生他就已經決定好了名字,當時我說要是男孩怎麽辦呢,他說男孩一樣可以叫月兒,女孩就意喻着皎潔,男孩就意喻着明亮,都很好。”
“這件事……我媽也知道嗎?”
“我與她說過,那時候我對她無話不說。”
時至此刻,我幾乎已經完全确定了,這大概就是我媽爲這次偷換留下的唯一“證據”。想來也是,既然她要換孩子,怎麽可能換到一個同樣單親的家庭裏呢?常人之心,當然是要換到更好更富庶的家庭才對,才合理。
況且洛家夫妻還是外地人,會帶着孩子遠走高飛,讓方嚴找到的幾率更小!怎麽看,這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現在仔細想一想,我媽把喬家的地址單獨裝在了一個紙袋裏,并沒有和我的出生證明在一起,而且,要是她不希望方嚴找到真正的孩子,更不可能蠢到把地址都寫下來,要是萬一被方嚴發現了怎麽辦?
喬家的地址可能另有含義,或許是她當時已經發現了什麽端倪,覺察到喬家這個孩子可能和方嚴有關系;又或者,她隻是單純的想誤導方嚴,雙重保險,即便日後方嚴知道我并非親生,一查找也隻會懷疑到喬家的身上去……
雖然我媽一直瘋瘋癫癫,但如今想起來,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謹慎而有目的,她其實并沒有看上去那樣癡傻,會不會,那種癡傻也是她裝出來迷惑方嚴的呢?
其實,不管我媽當年是何用意,如今我都不可能證實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既非安家的孩子,也并非喬家的孩子……至于有沒有可能是那位叫李春的産婦的孩子……還真不好說……
我倒是希望來做一次真正的親子鑒定,用被喬微微奪走的那個身體試一次,一切就都揭曉了。
“怎麽了?你爲什麽突然這樣問?”萍姨估計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
我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其實,我有一個小名,是我媽給我起的,她一直都管我叫月兒。”
“什麽?”萍姨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當真?”
我點了下頭。
“我就說我不會錯,你一定是我的孩子。”萍姨激動地從床邊站起來,緊緊摟住我。
我是不是不該把這件事說出來呢?我也不知道,但床上這個女孩兒給我的沖擊太大,怎麽說呢,我感覺我終于找到了答案,一直以來,那些朦胧不清的感覺,在這一刻終于變得清晰而明朗。
你看,我原本也就是個“大小姐”,而不是被當作替換品出生的,更不是靠着可憐母親的死才過上好生活的,我本該擁有的比我所想象的都要好,更好!
我輕擡起手,也試着去擁抱萍姨,這種感覺真不錯。
好一會兒,萍姨才放開我,我可以看到她眼中微微泛着淚光,臉上卻是化不開的欣喜。
“說真的,我差一點就放棄了。”萍姨試着眼角的淚花,轉頭看了看床上的女孩,又看了看我“雖然這孩子不是我親生的,可是我們朝夕相處了二十多年,血緣什麽的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曾想就這樣守着她過一輩子,可是,我有時候忍不住想,要是我的親生孩子在挨餓受凍怎麽辦,被人欺負又怎麽辦……一想到這些我就整宿整宿睡不着覺。”
“可我覺得我這樣做又對不起月兒,她才出事,我就想着找親生女兒,似乎隻是爲了找尋一個安慰,我隻怕我一找到你,就會開始想要放棄她……所以實際上,我并沒有很認真在找,我完全可以用整個洛家去找你,這是一件多麽簡單的事情,可是我隻讓金子和銀子兩個人去……我有時候都開始糊塗……我自己也不明白,我是真的想找到你,還隻是想找一個寄托……”
萍姨停了停,才問:“聽了這些,你是不是覺得我實在太差勁?”
我搖搖頭,就此刻我的心情來說,複雜地讓我根本理不出我該是什麽情緒。
“怎麽會呢。”我努力顯得輕松一點,我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情緒大波動,那一點都不好看“我能明白您的心情,其實很多時候,陪伴比血緣更加重要,我真的很感激,感激有一個人能替代我相伴您這麽多年。”
萍姨再一次擁上我:“我欠你的太多了。”
這一刻我突然有點明白,萍姨不顧一切的保護我,或許就是爲了彌補她心裏那份遺憾吧。
“沒事啦。”我輕拍着她的背“其實這些年我過得很不錯呢,您大概不知道,安家也有錢吧,我過得日子可是一點都不差噢。”
萍姨笑了一下,但她突然松開我,問道:“你不是說隻見過你父親幾次嗎?”
糟了,一激動把我瞎扯的謊都忘了。
我愣着,不知該如何圓回來。
“算了,其實你不用向我解釋的。”萍姨繼續笑着“我知道你有很多事都瞞着我,不願對我說。”
“呃……”
“沒關系的,我明白要對一個才見面的陌生人全盤托出自己的事情,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什麽時候再告訴我。”
“謝謝你……”
“你不是問我爲什麽不關心你與葉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實際上我很想知道,但我多少是明白的,這其中的緣由肯定不簡單,否則也葉家也不會如此興師動衆。所以我很怕,我怕我知道了就留不住你,而不知道我還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你。”
“萍姨……”千言萬語在喉中,但我隻憋出了一句“你真是個好人。”
萍姨也拍了拍我的背:“不論如何,你先安心在這兒住下,其他的事情我會處理,隻是可能要委屈你兩天,暫時不能出這園子。”
說完,萍姨放開了我,又到床邊看了看昏迷中的月兒,才拉着我出了病房。
千子和金子仍很老實的等在門外,可能是太過無聊,我們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倆正在猜拳。
萍姨上前一步拉走了千子:“你去開車,我們去二叔那兒。”
接着她又吩咐金子:“照顧好安然,等我回來。”
最後才囑咐到我:“要是悶的話,就讓金子陪你在園裏逛逛,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說罷,她和千子就直接離開了,留下我和金子在原地四目相對。
沉默了一會兒,金子問我:“你要逛嗎?”
顯然,他不太想動的樣子,而我對逛花園這種事也沒多大興趣,比起這個,我更甯可坐着看會兒電視什麽的。
“這種天氣,不适合散步吧。”我說着,這正午的太陽很是毒辣啊。
金子點頭表示認同,又是小片刻的沉默過後,金子說道:“玩鬥地主嗎?”
“啊?”
結果是,金子叫來了銀子,然後我們三人找了個挨湖水的小涼亭,準備打牌。
我發現我還真是一點緊迫感都沒有,居然就答應他了,悠閑地完全不像個被追捕的人。我都不知道我這該算是坦然,還是木然……
金子表示要有一點獎罰,玩起來才有趣,經過他和銀子又一輪的争吵後,兩人一直同意了,賭錢!
我表示我身無分文,金子很大方一揮手:“沒事,你就陪打,輸了不算你的,赢了照樣給你。”
于是,在這個烈日炎炎的中午裏,在這份危機重重的氛圍下,我們嚴肅地玩起了鬥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