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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節夢境下


可這條路似乎很長,我一直跑一直跑都跑不到她身邊,我看着她和我招手,卻始終無法靠近,我看見她對我講話,卻根本聽不清。[燃^文^書庫][]

我跑到氣喘籲籲,她卻徹底消失不見,連帶前路都消失不見,隻剩一片白光。

我終于跑不動了,停下腳步來,茫然地看着前方。

“微微。”又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

我回頭,一瞬間,周圍的光景又全都恢複了,操場、教學樓、落葉,這是學校裏的林蔭小道。

背後的人,一副圓邊眼鏡,清瘦高挑,帶着腼腆又令人熟悉的笑容。

這是……葉希甯?!真是青澀,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模樣的葉希甯。

“久等了。”他撓撓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沒事,我也剛到。”

再一次,我變成了這具身體裏的旁觀者。

“大周末的,還麻煩你陪我去圖書館。”喬微微說着。

“不,沒什麽,我也閑着沒事。”

“你不會覺得煩吧,我總是找你。”

“怎麽會呢,你能找我是我的榮幸。”

是呀,他很喜歡喬微微不是麽。

“對了。”喬微微從包裏掏出一個粉色信封“這個東西我想了想,還是還給你吧。”

葉希甯馬上就紅了臉,很局促的接過,還連連道歉:“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這是什麽東西?信封上還寫着喬微微的名字……這……這難道就是當年那封情書!原來葉希甯被拒絕了嗎,還退情書,未免也太殘忍了吧。

“總是霸占着别人的深情也不好。”喬微微背着雙手偏着頭,對着葉希甯說。

她這副模樣在葉希甯的視角裏,一定是很可愛吧。

“真讓人羨慕啊,爲什麽不是我呢。”喬微微轉身,慢慢向前走。

葉希甯趕上來,不遠不近的跟着,說話聲輕如蚊音:“你、你這麽漂亮,一定很多人都喜歡你吧。”

“嗯……可爲什麽不是你呢?”

“啊?我?”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爲,當時我并沒有站出來幫你說話,對吧?”喬微微又停下了腳步,轉臉對向葉希甯。

葉希甯緊張地都開始結巴了:“不不不是的,我也很感謝你,你對我說過的話我一直都記得……”

“是嗎?”喬微微歎了口氣“可惜仍然不是我。”

“我、我……”葉希甯着急地話都不會說了。

喬微微盯了他一會兒,突然笑起來:“開玩笑啦,看把你緊張的。”

葉希甯這才拍着胸口長舒了一口氣,沒想到他在喬微微面前居然這個樣子,和在我跟前那種毒舌嘴賤厚臉皮的模樣完全不同。

可是,我不懂,難道不應該是他追求喬微微被拒絕了嗎?爲什麽這場面看起來像是喬微微在倒追他反而被拒絕了呢?

我甚至能感受到喬微微心裏那一絲的不甘。

“你放心吧,安然那邊,我會幫你的。”喬微微沖他眨了眨眼。

我這邊?幫他?爲什麽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不不,其實不用的……”他又開始結巴了。

“真的嗎?”喬微微故意問“難道你不想知道安然的志願填了哪一所高中嗎?”

中考啊,這麽說現在是初三了,怪不得我感覺喬微微的視角也不一樣了,在初一的時候我們倆個頭還一樣高,等到了初三,她就整整高出我一個頭。

“我……呃……”葉希甯猶猶豫豫說不出話。

他想要知道我報考的學校?

“算了,我直接告訴你吧,看你糾結的!”喬微微拍了他一下“不過你要請我吃飯噢!”

“沒問題!”葉希甯爽快地答應了。

喬微微繼續偏着頭,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又把他看得不好意思。

奇怪的是,喬微微的心裏卻不如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麽熱切與善意,她是笑着的,可她的心裏卻波瀾萬千,很多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最後隻變成一種念頭:她不會讓他得逞。

“啊!”喬微微突然一擡手取下了葉希甯的眼鏡“有點髒了,我幫你擦一下吧。”

喬微微掀起衣角,認真地擦拭着鏡片,她低頭看這副眼鏡的瞬間和她低頭撿起那個小男生眼鏡的瞬間重合在了一起。

這是……一樣的眼鏡!那個小男生,就是葉希甯!!

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我爲什麽一點都不記得……原來我第一次見葉希甯根本就不是他托我送情書,而是在那條小巷子裏!

那個紅着眼的小男生就是他!是我和喬微微一起遇見他的!

“安然!”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腦海裏。

“我讨厭你,你根本就不配得到愛情!你就該去死!”

喬微微,這是喬微微的聲音!她發現我了嗎?她發現我躲在她身體裏偷看這一切了嗎!不行,我得趕快離開。

我掙紮着想要逃出這個身體,突然腳下一輕,整個人猶如落空般猛地往下一墜。

我睜開眼,在醫院。

該不會又隻是換了一個場景了又要開始一處回憶大戲吧,我試着扭頭四處看看,發現自己正戴着氧氣罩,一擡手手上正插着吊針,有風掀起窗簾進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空氣流動撫過皮膚的那份真實感,能感覺到冰涼的針水通過針頭流進我的身體,甚至還能感覺到手臂是隐隐的疼痛。一切都無比真實,看樣子我沒能死掉。

這麽說我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全都是喬微微的回憶。

是因爲墜落前葉希羽的那一句話麽?雖然我沒死成,但還是有幸在喬微微的回憶裏見了他一面。看見了他幼小脆弱的樣子,看見了他青澀腼腆的一面。

現在這麽回想着,隻覺得心裏很空,要是再早一點讓我知道這些事該多好,如今斯人已逝,知道再多又有什麽意義,隻不過是徒添遺憾。

說是這麽說了,可我還是忍不住去回想,想他在夢裏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這一次的夢境,倒是意外的清晰,即便我此刻回想起來都不會有那種夢醒後的模糊感,仿佛就好像是在翻閱一篇記述詳細的日記,某年某月某日天氣如何,我做了什麽什麽事情。

等等……難道說我此刻回想起的,根本就不是夢,而是喬微微的記憶!

我開始順着夢裏發生的一切想下去,那天我們救了小葉希甯之後,“我”錯過89路,隻能坐下一趟,小安然一直陪着我等……再之後,“我”回家晚了,被姨媽關在門外大罵,還罰“我”不準吃晚飯,“我”隻能趴在門外的地闆上把作業寫完……

我似乎能回憶起那一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而後面這些都是夢裏沒有的!

再回想和葉希甯碰面那一天,“我”幫他擦眼鏡,但他很緊張的來搶……之後我們去了圖書館看了一整天書,好像盡是什麽物理方面的書籍……再然後葉希甯如約請“我”吃飯,最後還一起看了場電影。

這完全就是約會的節奏嘛!沒錯,那天晚上回家後,“我”還把整個工程記錄了下來,“我”好像還在日記裏寫了一句:今天的約會很開心。

隻要我願意,我可以一直回想下去……

這是什麽情況,難不成大腦進一回水,就解鎖了喬微微的全部記憶!

現在我想起的,都是有夢做前提,那麽那些沒夢到的事情呢?

我嘗試着去回想姨媽這個人,然後腦海裏亂七八糟湧出一堆她打罵“我”的畫面,每抓住一個畫面,都能詳細的記起那一次發生的事情:因爲洗碗的時候打碎的一個盤子,然後被用細竹片打手;因爲沒給表弟玩具把表弟惹哭,被關在房子裏一整天不準吃飯;因爲成績考得太好而表弟沒考好,被撕碎了卷子還指責成是作弊……記憶更深刻一點的,真的能想起那是白天還是夜晚是晴天還是下雨,以及伴随着回憶而起伏的情緒……那些憤怒不甘委屈害怕都十分清晰的出現在我心裏。

那麽……關于葉希甯呢?

信息量更大了,幾乎有一半的時間,喬微微都是和葉希甯在一起,兩人一起看書做作業讨論問題。從我此刻心裏影映出的情緒可得知,喬微微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開心的。兩人的興趣幾乎相同,任何話題都能聊到一起,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喬微微要更開心、開朗得多。

不過慢慢的他們之間也出現了争執,基本都是關于移魂術。事情好像就是從葉希甯拿出那本滿是莫爾斯電碼,還寫題着“贈葉子”三字的筆記本開始。

原來那些内容不是小時候他和姑媽玩耍所記錄,真正的情況要殘忍且恐怖得多。葉舒梅因爲背叛家族且外逃被弄啞弄瞎還折斷了手指,爲的就是讓她無法洩密,然後才把她送回家。葉希甯的爺爺将她關在了那棟木樓,走廊盡頭的那一間,正正在葉希甯卧室的隔壁。

葉舒梅無法叫喊,隻能沒日沒夜的拍打牆壁,那時候葉希甯還小完全不懂其中的含義除了感到害怕。然後某一天,他發現了葉舒梅拍打是有規律的,他嘗試着問了爸爸之後,知道了有莫爾斯碼這種東西,他便一直用這種方式和葉舒梅交流,直到葉舒梅自殺身亡,那本本子裏有葉舒梅無關的閑話,也有重要的信息。

介于那時候葉舒梅已經半瘋半癫,所以他沒把那些話全當真,直到被喬微微發現了其中關鍵的信息,關于移魂術。

我突然靈光一閃,tmd,連葉希甯都不知道的東西,葉家人全都不知道東西,隻有喬微微知道的東西,現在我也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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