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不會這麽認爲,喜歡葉子算什麽呀,難不成是個标本愛好者?可是……我身邊恰恰就有個人姓葉,就在他的家裏,我還看到過“葉子”這個稱呼,那本寫滿莫爾斯電碼的筆記本的扉頁,贈葉子那三個字我還曆曆在目!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短短幾天内這位“葉子”竟然出現在兩個完全不相幹的地方,會是同一個人嗎?難道……是我媽?
不,不大可能,從我父親的其他來信裏看,從沒有稱呼過我媽爲“葉子”,而我媽對這封信感到奇怪的地方,是否也就正是這首藏頭詩……
因爲這首藏着其他人名字的詩句讓我媽感到懷疑,随後我媽進城去找我父親,緊接着就看見了我父親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日記裏有這樣一句話——“他旁邊的那個女人是誰”。[燃^文^書庫][]
這麽說來,我父親旁邊的那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葉子”,我父親誤将寫給那個女人的詩句寄給了我媽,戳破了自己已經變心的事實。雖然這樣的錯誤很低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看來這個葉子就是插足我父母的第三者,難道是我的繼母肖麗?不對,我父親之前還有過一任妻子,兩人的婚姻持關系續不到一年就以女方的意外死亡而告終。如此說來,那個死掉的女人才是葉子?
有關我父親的第一段婚姻的花樣傳聞曾經在傭人間也很是流行,說什麽我父親家暴失手打死妻子的,說什麽妻子出軌被我父親捉奸在床然後殺害的,總之這些流言雖各不相同但都傾向于一個方向,那就是這位第一任妻子是被我父親殺害的。
我小時候聽說的比較多,不過後來肖麗把家裏的傭人全都換了一遍,這些傳聞也就再沒有出現過。
關于那個女人更多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縱使一切如我所想,那這些事情充其量也就證明了我父親是個花心的渣男,對我的身世問題還是一點幫助都沒有。惡鬼究竟是指誰?爲什麽他們要搶走我?或者說搶走“然兒”。
這四個文件袋的東西裏,隻剩下一樣含義不明了——2号袋裏的那個地址和電話号碼。
這次我沒敢貿然行動,我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回原樣,放進床墊底下再把床鋪好,隻拿了那張寫着地址和電話号碼的紙,老實等着葉希甯回來。
我不打算把全部事實都告訴他,第一是因爲這始終是我自己的身世問題,和他想知道的關于靈魂交換的事情無關,第二也是最重要的,“葉子”二字的再次出現,讓我不得不對葉希甯幫助我的真正動機的有過多聯想。反正,就算我直接問他,他也肯定會推诿不說,還不如我也不說。
我等到大晚上,才把葉希甯盼進門。
他那邊沒有什麽進展,肖麗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淡定地回了家,當然也沒有去警局報案。不過我們推測肖麗熬得過今晚一定熬不過明晚,所以明天她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我對葉希甯說,我又在書房裏翻到了這個莫名的地址和電話,雖然其他的什麽都沒寫,但我還是想看看這到底是誰的聯系方式。
我們在路邊用公用電話撥打了号碼,不出意料,已經是空号,這至少也是二十年前的号碼的,我倒沒抱多少希望還能打通。反而是這個地址,不管什麽東西改變,房子是不會自己挪位置的,就算那個人已經搬了家,但隻要他确實在那裏住過就一定會有人記得,順藤摸瓜找一找說不定能找到。
葉希甯騎着摩托帶着我前往那個地址所指的方向,安定區大寨子上村108号,看地名就知道是個城中村,在這樣鄰裏相挨的村落裏生活,尤其是在二十年前,更不可能一點痕迹都沒留下。說不定,連搬都沒有搬走過。
我既緊張又激動,萬分期盼親手敲開108号那一戶門。我媽絕對不會毫無緣由把一個地址藏起來,而且緊挨着的就是我的出生證明,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戶人家說不定和我的身世有着莫大關聯!
那扇門的背後,會是我的親生父母嗎?
……
我抱着忐忑的心情,結果沒找到那扇門……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本以爲最糟糕的結果就是人去樓空渺無音訊,我萬萬沒想到!我忽略我我們國家的基本國情!那片區早tm被拆遷啦!!
我和葉希甯費了大把力氣終于打聽到,大寨子村現在已經變成了錦繡家園小區……
望着那一排排高聳的小區樓房,那氣派的小區大門口,我的喉嚨猶如卡進了一隻蒼蠅,咽不下吐不出,我第一次深刻體會了什麽叫做心塞。
最後一條訊息也斷線了。
我大概呆掉了十分鍾左右,才想起要做一點努力,我懷抱着試一試的心情去守門的保安,有沒有回遷房。
保安老大爺面對我期盼的眼光大手一揮,說:“沒有,全村都拿錢走人了!”
泥牛入海,無從找起了。
我說了聲謝謝就要退出保安室,葉希甯卻往前進了一步:“大爺,你怎麽知道全村都拿錢走人了?”
“我就是大寨子村的人說!”
我深深望向葉希甯,對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不是他多問這一句,我就錯過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我現在就想跪下來給他拜三拜。
他也沖我眨眨眼,然後一本正經地大爺讨論起來:“那大爺你記得這是哪一年拆遷的嗎?”
“11年,差不多就是三年前,你們是……要買房子啊?”
“不是,我們是來找人的,好多年沒回來了,誰知道一過來大寨子村都沒了,人也找不着了。”
“找我們村的人?”大爺一下子熱心起來“說說看,是哪個。”
“這個……實際上是替我爸來找的,我爸就給了我們一個地址,也沒說名字,您看看這個地址你有印象嗎?”葉希甯說着把那張紙遞給了大爺。
大爺接過看看,擰着眉想了一會兒,才說:“這個不記得,這些門牌号後面才編上的,我不大有印象,但你要說哪家哪戶嘛,我都記得呢。”
我和葉希甯對視一眼,看來又繞進了死巷子。
大爺似乎也不甘心幫不到我們,追着問:“你爸讓你回來找,就沒說是找朋友還是找親戚啊?”
“呃……是朋友,很多年沒聯系的朋友了。”
大爺直搖頭:“那這可不好辦了,你再去打個電話問問你爸,好歹把名字問出來是吧,這樣才好找……”
正說着,大爺手邊的對講機就響了,那邊傳來一句“老喬、老喬,在不在?”
聽到這個姓我眼睛都要瞪出血了,葉希甯也是一臉驚訝,我倆都沒說話,等着大爺忙他那邊的事。
“講嘛!”大爺回了一句過去。
“拿個電筒過來給我,二号門。”
“球娃娃,你自己又不記得帶!”大爺抱怨着,還是拿了個電筒就走出保安室。
我倆趕緊跟随上去。
大爺走了幾步才發現我們在後面尾着,對我們擺擺手,說:“你們跟着我也沒得用,沒有名字我也幫不了你們,還是再去問下你家大人。”
“不是……那個……大爺您姓喬嗎?”我趕緊問出去。
大爺點頭:“是嘛,我們一個村都姓喬,認得姓也沒用還是要名字才行。”
這絕對不是巧合,絕對不是!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中升起,突然間我腦海裏就冒出了一個名字——喬亞美,喬微微姨媽的名字。
喬微微還沒出生父親就跑了,她是跟着媽姓,不想沒多久媽也病死了,然後就一直在姨媽家長大。
“喬亞美,大爺你認識嗎?”我問。
“亞美?”大爺扭回頭來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一拍大腿,指着我說:“你是亞美家的孩子吧?長得可真像啊,哎喲你們家這些年是搬哪兒去了?音信全無的。”
“不是的,亞美是我的姨媽。”沒想到居然被認出來了。
“姨媽?”大爺疑惑了一下,稍稍變了臉色,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我:“這麽說你是亞麗的孩子?”
估計是吧,我也沒聽喬微微提起過她媽媽叫什麽,從亞美亞麗這兩名字上看,應該是倆姐妹沒錯了。
我點點頭,答應:“是的。”
“那……你這次是來找你姨媽的?”
看來大爺不知道喬微微是被她姨媽家養大的事情,我也就含糊着應答了一聲。
“噢——”大爺拖着長音緩緩點頭“這個……當年你外公外婆全家人一起搬走的,房子也賣給了隔壁的喬老三,搬去哪兒誰都沒告訴,連這回大拆遷都沒出現,我們還以爲你們家發了大财不回來了……那你媽媽現在還好吧?”
“她不在了。”我如實回答。
“噢——”大爺又是一長聲“你爸呢?”
我搖頭,從來沒聽喬微微提起過的事情,我當然也不會知道。
“還是沒回來?”
“沒見過。”
大爺輕歎了口氣:“造孽啊!這個你姨媽的事情吧,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我幫你問問别人,看他們知不知道,你也别着急,你給我留個電話有消息了我就打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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