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希甯陪我回了出租屋,找鄰居要了房東的号碼,然後說我出意外錢包鑰匙一起丢了進不了門。房東大媽本來還挺生氣的,電話一直責怪我不小心,但到現場一看我滿頭的紗布,立馬不二話就把備用鑰匙給我了。
進了門,一切都很熟悉。這裏我來過無數次,但還是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進來。
我換了鞋徑直去到衛生間,随手拿下塊毛巾擦臉,一低頭,看見洗臉台上擺着的兩個漱口杯,和杯裏面的擺放方向一緻的牙刷。
我突然意識到,我對這裏有多熟悉,熟悉到習以爲常。我知道鞋櫃的位置,知道哪一塊毛巾用來洗臉、哪一塊用來擦手,知道備用牙膏放在哪一個抽屜,甚至知道脫毛器要用的五号電池還剩下幾節!
一直以來,每當我遇到煩心事,都隻會往這裏跑,和後媽吵架、和白秋吵架或者隻是單純的心情不好,我唯一能想到的去處就是這裏。
我似乎在不知不覺間,也把這裏變成了自己另一個家,毛巾、拖鞋、水杯……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有我的一份。
我還把自己當客人,其實我一直都是這裏的主人。
微微無私的向我分享了她的一切,可我呢?卻自私地對她有所保留,更不曾去關心過她的煩悶憂愁。
看着鏡子中那張屬于微微的臉,那雙木讷無光的眼睛,我開始意識到這有多真實,一切都毫無痕迹不像人力所能爲。是,這一定是天意,是上天對我的懲罰,也是給我的機會,讓我們交換過來,好讓我真正去了解我最好的朋友,她所想所欲。
“你究竟在想什麽呢?”我忍不住問向鏡中人。
當然不會有回答。
呆了幾分鍾,我突然回過神來,往臉上狠撲了幾把冷水。我已經在微微家中了,要知道她想什麽還不簡單!微微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而我不但知道日記本藏在哪裏,還知道密碼鎖的答案數字是多少。或許,日記本裏會有一些端倪,關于她爲什麽要對我下手。
我顧不得把臉擦幹淨就一把拉開廁所門……
卻不想早已有人先我一步,拿到了那本日記本,這間房裏當然沒有别人,那個人就是葉希甯。
估計他沒料到我會這麽突然地沖出來,吓了一大跳,把手中的日記本都拿掉了。
“你在做什麽!”我上前逼問。
他目光閃爍,回了一句無關的話:“你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不行嗎?影響你偷東西了是嗎?”我走到他跟前,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日記本,然後更令我震驚的是,密碼鎖已被打開。
他并不承認:“我沒有偷。”
我舉起本子,問:“那這是什麽?”
“喬微微的日記。”他一如既往的直白。
“你爲什麽偷别人的日記!”我加大也音調。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偷!”他也不甘示弱。
“你知道嗎?”我又上前一步,湊近他“試圖用聲音來壓過對方,是心虛的表現。”
他啞住,随而歎了口氣:“我承認我有些緊張……”
“是心虛!”我強調。
他再次深呼吸,然後開口:“心虛,沒錯,但并不是因爲偷,而是因爲我正在看,看别人的日記怎麽說也是是不道德的。”
“偷書是偷,偷看一樣是偷!”
他無奈,攤開雙手:“行,你怎麽說我都認。但……”
“但什麽?”
“但你自己心裏明白的!”
他說了這句,就閉緊了嘴,直看着我。
我不願與他對視,一轉身,把日記本摔倒了桌子上。是,摔東西也是心虛的一種表現,他說的沒錯,我心裏明白,隻是我不想去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