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越來越快,特别是沈寰九這會還在該死地微笑着。
“别用僥幸心理,你也會死的。”我直勾勾盯着他。
沈寰九沒有說話,似乎連沉默都很深情。
我舔了嘴唇,忽然又咧着嘴笑:“在修理廠我拿着那玩意指着自己的腦袋其實抖得不行,就死撐着強裝鎮定來着。忽然就覺得,要死掉……好可怕。”
“我看見了。”沈寰九輕扯了下唇角,聲音極低微。
我鼻子裏‘嗯’了一聲:“我想着和你剛領證呢,還沒撈着做幾天夫妻,要就死了多憋屈。”
我說了句大實話,放這會說其實挺慫的,但誰能說不是人之常情。
沈寰九果然笑得特别動人,他用手指我的太陽穴:“既然害怕,還放那麽多狠話?陳浩東最後如果沒服軟,你還真打算崩了這顆小腦袋?”
我鼓了口氣,誠實地說:“其實沒敢。但那會真挺恨的,很多話好像不用經過腦子就能吐出來。一氣呵成有沒有?”
說到後來我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微微吐出舌尖。
沈寰九很是勉強的笑了笑,似乎最後卻有些支持不住,他雙眼微阖說:“嗯,是夠一氣呵成的。成功把我吓壞了。”
在這件事情上,我相信我們每個人到這會還是都心有餘悸。
過了一會,沈寰九深沉地說:“三歲,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任何事都可以答應你,陳浩東這件事不行。今天你自己親眼見了,跟着那小子的人不止一批,來來往往不知道手底下現在有多少号人。再不出手,死的可能就是我。一直養着泰薩就是爲了最後一步棋。原本想留着對付霍培一,沒想到陳浩東先撞槍口了。世事難料。”
“你的意思是……”
沈寰九匍匐在我身上的動作随着他挺直脊梁骨的動作而消失。
他疲倦地靠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說:“泰薩身上背着大案子,一旦被逮到橫豎都是死。事情不敗是最好,敗了泰薩會替我扛。”
我和閃電一下嗖的竄起身來抓緊他的胳膊:“你就這麽信任他?我是沒什麽朋友。不過别人家的酒肉朋友我見過不少,利用你的時候什麽好話都能說,真出了事兒就什麽都不一定。”
“早說過了,我出事你就改嫁,千萬别當寡婦。”沈寰九睨着我,眉眼含着笑。
我陡然間一股氣就直沖上來,很想打他一個耳光,可手到半空中就停了,慢慢收回:“你再胡說八道!我……”
“你怎樣?”沈寰九反倒來勁了。
“我就……撕了你的嘴。”我說的并無底氣。
“來撕。”沈寰九的注視極度幽深。
可下一秒,我們都心照不宣地吻上對方。
起初,沈寰九的吻溫柔得像漂浮在天邊的一片雲,但後來他的唇舌格外兇狠,我明白他的決定不是一朝一夕間促成的,種種無法忍受的恨意一點一點擠壓變形,終于到了今天。所以現在沈寰九吻我的每一次,似乎都在當成最後一次。
我貪戀着沈寰九的每一寸,他是個我畢生爲之傾倒的男人,如玉般溫潤又像深潭一樣深邃,牢牢吸附着我。
隔天一大早,我渾身酸疼的醒來。
卧室的門沒關實,我聽見交談的聲音。
下床走出去才發現聲音是從客房傳來的。
我循聲走去,看見床榻上趴着沈叔,一個穿着夾克衫的男人手中握着鑷子在給姚叔擦藥。
沈寰九發現了我,從屋裏走出來,順便帶上了門。
他站在我面前,擡手看了下手表,輕描淡寫地說:“這麽早起,我還以爲你會睡到中午。”
沈寰九的眼神中噙着壞笑,我太明白他在暗示什麽。
我生怕他再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一把捂住他的嘴。沈寰九狹長的眼梢展露笑意,手一勾就強勢攬住我的腰,我反射般把手松開,他俯唇湊到我耳根:“害羞了?嗯?别忘了你現在是我名正言順的老婆。”
我身子一熱,推開他,覺得眼下這麽緊急的時刻絕對不是**的好時機。
“下午能不能送我去養殖場看看。”我說。
沈寰九的身子往後一仰,靠在了牆上:“那邊運作一切正常,我派去的人原本是互聯網專業的研究生,因爲家裏的淵源還特地去修了農大的課程,他不僅幫你管理的井井有條,順帶幫你做了網上闆塊,網頁我看過,做的非常漂亮。三歲,你不用擔心那邊的事,我會幫你都處理好。”
我輕輕歎了口氣:“我不是擔心,是想三毛了,想裏面幹活的人,所以想去看看。”
沈寰九擡手看了下手表,似在思索,片刻,他答應下來:“我下午有個會議,你陪我去公司開會。會議不會太長,開完我送你過去。”
我點頭。
中午這頓,沈寰九親自下廚,他大概是想親手做頓飯給姚叔吃。多年被蒙在鼓裏的沈寰九對姚叔呼來喝去習慣了,突然改變了關系,期間有太多太多的東西需要磨合。沈寰九這麽做完全是出于一個兒子最基本的孝心。他内心不願意被人知道的惶恐,恰好我都看見了。
飯桌上,姚叔很直接了當的說:“小扶,你和寰九抓緊生個大胖兒子,我也想嘗嘗當爺爺的滋味兒。”
我一口米飯卡在了喉嚨裏,差點噎住。
沈寰九放下筷子輕輕拍打我的後背,對姚叔說:“爸,好端端的提這個做什麽?”
“你都三十了,當爸爸也不早了。”姚叔笑着對我說:“小扶,你和他加把勁兒。”
我看了眼沈寰九,昨天才對我說一禮拜内叫陳浩東死的他,到底會不會真的平安無事?
飯後我跟随沈寰九來到他的公司,他原本讓我一起進會議室,但那種場合我進去,指不定其他高層會多想,比如沈寰九的産業股份會不會有新的變化,我作爲他老婆會不會空降進去分一杯羹。
想到這些,我最後還是拒絕了。
這裏畢竟是他的地盤,每一層樓都有保安和監控設施,大白天的安全問題倒是完全不用擔心。沈寰九大概也是考慮到這一點,見我堅決不進會議室,他倒也放任我在他的辦公室裏待着。
“最多一個半小時,電腦密碼是你生日,要是覺得無聊可以上上網,找個電影看看。”沈寰九交代了一句。
“快去吧。”我擺擺手。
沈寰九高大的身軀很快遠離了我的視線,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輕,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刹那間安靜下來。
我坐在老闆椅上,雙手很自然地搭放在椅背轉了一圈。這個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着,沈寰九打的每一次商業戰都又穩又狠,人越是到了高處,說話做事就得更加謹慎,要不然一件極小的事就會毀了名聲。但他爲了我,對那些流言蜚語毫不在乎,真正給了我一個沈太太的名份,讓萬千把他當成‘老公’的愛慕者們碎光了心。
笃笃兩聲。
有人在瞧辦公室的門。
我思緒的線陡然被剪斷。
“進來。”我沖門的位置喊。
向小陽推門而入的時候,我陡然有些不自在。
早知道她是沈寰九公司某款産品的代言人,這兩年事業更是風生水起,不算别的收入,光是沈寰九這千萬的代言費就足夠讓她活得精彩。
“咱倆又撞上了。”向小陽渾身都散着明星的氣質,衣服褲子鞋子等等都充滿了青春和時尚的氣息。
在向小陽眼裏,可能我還是當年那個唯唯諾諾跟着王悅屁股後頭瞎晃的青澀少女。
她拉開我對面的一把椅子坐下,坐姿有點**,駕着二郎腿時,破洞牛仔褲把她右腿的膝蓋整個露出來,白淨的皮膚和黑色的牛仔褲形成了極其鮮明的一種對比。
“上回不好意思啊。”向小陽皮笑肉不笑。
“他在開會。”我沒想接她的話。
向小陽斜睨我一眼:“我知道,剛問了前台說他開會去了,我過來是想談談續約的事兒,前台的人說你在辦公室裏,我這不就來找你叙叙舊嗎?好歹也算是認識的人。”
“叙舊?”我想了想,有句不成形的話一時間卡在了喉嚨口,不上也不下,硬是出不來。
向小陽看我一眼,突然笑了出來:“扶三歲,你心裏鐵定覺得我特會演戲吧?那天早上可真是不好意思。”
她不提也就算了,一提,我不禁冷笑出來:“我還以爲你真對陳浩東還有感情呢。”
“感情倒是沒有,我現在隻認錢。”向小陽把身子湊近:“一個沒對我上過心的男人,陪他睡一回算我看得起他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和他結婚我是真沒想到。咱倆其實挺有緣分的,睡過同一個男人的緣分。聽說他回來了,前幾天還發短信讓我出去陪他喝酒來着,八成不是想明白了要弄死我就是還想睡我,我可不傻。”
我沉默地呼吸着,喉頭有點發幹。
正在這時,向小陽的手機響了,她接了個電話後對我說:“臨時有個通告要趕,沈總開完會和他說下我來過。”
她拿着包就站起來往門口走。
我忽然開口喝住她:“小心點。”
向小陽回頭看我一眼,很茫然地問:“什麽?”
我想了想後搖頭說:“沒什麽。”
就在剛剛我心裏卷起一個念頭,總覺得這次陳浩東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算計過他的人,她向小陽也在名單之内不是嗎?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地離開,前腳帶上門剛走,沒多久又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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