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最迷人的最危險


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

我怔怔地望着他。

沈寰九說:“你醋要是再吃多點,我會更高興。”

“誰吃醋。”我轉過身背對着他,真是想死。明明現在我也是一大老闆了,怎麽和沈寰九站在一塊還是顯得微不足道。

“和我一起去嗎?還是留在這?”背後傳來沈寰九的聲音。

我猛的轉身,急切地說:“我不要一個人在這。”

沈寰九清淺地笑了出來:“好,帶上你。”

大雨下得非常肆意,我坐在沈寰九車裏,雨刷掃個不停,街邊的路燈早早亮了起來。

“他喊你去幹什麽?”我用手撐住腦袋問。

沈寰九專心開車,淡淡地說:“錢堵輸了,喊我去救場。”

“所以我們現在去賭場嗎?”

“應該是私人的地方。”他說:“等等你就在車裏等我,我進去一趟,把錢還了就出來。”

“我要和你一起進去。”我輕聲說。

“别鬧。等我們出來,帶你去撸串。”沈寰九快速看我一眼,很快又目落前方。

“你都帶我出來了,還不讓我跟着。”我嘴裏碎碎念着。倒不是我和沈寰九破鏡重圓後我又成了小女孩一樣的黏人,隻是真心想知道他的生活,交際圈,等等。

他的變化是存在的,我不能否認。

沈寰九沒接話,車子四平八穩地開着。

中途,他去銀行取了很多錢。

後來車停在很偏僻的地方,他要下車,我扯住他胳膊腕子說:“我怕黑,你知道的。車停在這麽偏的地方,我一個人你真放心?”

沈寰九終于猶豫了,皺着眉頭說:“那你跟着我,到了地方别亂說話。”

我乖得像貓兒似的沖他點頭,我們下車,往開不進去車的小路上走。

沈寰九撐着傘抱着我,雨勢很大,他越摟越緊,這種感覺别提多暖人了。

我幫他提着裝錢的箱子,沒注意腳下打了個絆腳,還好被沈寰九摟着。

“小心點。”他低聲說。

我微笑,真的感覺到了久違的幸福。不禁在心裏罵自己,扶三歲,你個大傻叉,這麽好的男人怎麽舍得放棄。

和沈寰九就這麽靜靜地走着,走完一整條泥濘的小路,然後我看見拿着對講機的三四個男人。

沈寰九向他們說明了來意,其中一個拿對講機的男人就對着對講口說着一些聽不懂的話,随後放我們往更深處的小路走。

我回頭看了眼放風的人,問沈寰九他們剛剛說的話爲什麽聽不懂。

沈寰九把嘴唇湊到我耳邊:“專業術語。三歲,你一會當個啞巴就行。”

我意識到可能事情沒那麽簡單,不光是泰薩,泰薩賭錢輸掉的場子肯定也是危險份子開的。我突然有些緊張,但偏頭看沈寰九的神色特别平和,我才安心了很多。

又走完一條小路,我看見一個房子,建在那種四通八達的田闆地裏。周圍再沒有别的建築,遠處能看見住宅樓,但都變得很小,可想而知距離其實非常遠。

“這裏可能會有蛇。”沈寰九說。

我說:“我下鄉人,這種田闆地沒什麽。”

沈寰九笑了:“我也不怕蛇。”

他帶着我走,走得越近嘈雜的聲音也近。

聽着聲音的來路,裏頭人不少。

門口守着幾個看場子的男人,和剛才一樣,沈寰九向他們說明了來意,他們來搜沈寰九的身,他們要嗖我的,沈寰九不讓他們碰,一下就起了沖突。

裏面有人走進來,沈寰九态度不好地說:“我把打錢帶來了,接泰薩走,你們非要搞這麽繁瑣,人我就不要了。”

屋裏的人對堵門口的幾個招了招手,然後給我們放行。

這種場面其實我聽我爸提起過,我離開那段時間我爸迷上了賭博把錢都輸光了,後來他和我關系近了就會和我說這些事,錢堵大了,一般外面都會有人放風,每個場子都這樣。

我和沈寰九進去後就看見一個兵乓球桌子,不過桌子被當成堵桌,上面扔的錢都是一疊一疊的。

我沒有看見有過幾面之緣那個泰國人,于是看向沈寰九。

場子裏面的人沒着急帶我們去見泰薩,類似頭頭那人是個胖子,嘴裏叼着雪茄說,先讓沈寰九玩幾把。

我意識到這些人可能想要的更多,所以才不馬上放人。我扯了扯他的手,他看我一眼,似乎在用眼神警告我,别說話。

“我不會打牌。”沈寰九淡淡地說:“泰薩欠的我都帶了,讓我見人。”

不得不說沈寰九說話的樣子真的有氣場,到底是場面上混過的人,不會慫。

胖子抽兩口雪茄,笑了笑:“行。跟我走。”

沈寰九緊緊牽住我的手,跟着胖子上了二樓。胖子帶我們上了陽台,我一下就看見被五花大綁着的那個泰國人。他臉上有明顯的淤青,應該是暴打過。

看見沈寰九來了,泰薩嘴裏立刻罵罵咧咧起來,沒說幾句,在裏面看着他的一個男人就那棒子在泰薩腦袋上狠狠悶了一記。

“住手,還想不想要錢?”沈寰九的臉色明顯陰了陰。

那些人停止了對泰薩的暴打,全部盯着沈寰九。

有那麽幾秒鍾的安甯。

泰薩嘴裏吐出口血來,用英文說了幾句,大概意思是這場子很黑,出老千。具體是什麽我也沒完全聽懂。

沈寰九從我手裏拿走了裝錢的箱子,打開,命令他們放人。

胖子倒是一點不着急,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抽着雪茄說:“姓沈的,老子知道你是誰。你帶錢來,這錢是真是假我心裏有數。照理說,今兒個人是肯定得放,不過有點不太巧,我們老大說過,哪天要是在場子裏看見了沈寰九,不許放。”

沈寰九不卑不亢地笑了笑:“兄弟,你是不是弄錯了,我記得和賭場沒什麽過節。你們老大是誰?把名字報出來!”

胖子的笑聲很有特點,嘶嘶啞啞的,瞧着年紀其實還沒沈寰九大,不過臉上的皮膚實在是坑坑窪窪,就有點顯老。

我的心咚咚直跳,心想今天該不會要出事,沈寰九身手我是不擔心,可這裏畢竟是人家的地盤。

正在我緊張的手心冒汗時,胖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喊了聲:“嫂子。”

我一頭霧水。

沈寰九也露出感覺莫名其妙的眼神來。

胖子看了眼裝錢的箱子,對沈寰九說:“開個玩笑,憋緊張,我這就放人。”

他們把泰薩的繩子解開,之後也沒有再爲難我們。隻是臨走的時候警告了句:“都聰明點,這場子要是爆了,我就算你沈寰九的頭上。”

沈寰九沒說話,牽着我,帶着泰薩原路返回,我們到了停車的地方,沈寰九開車,泰薩坐在後面。

兩個男人用英文交談,英文蹩腳的我沒聽懂幾句。泰薩說肚子餓要去撸串,沈寰九把車停在一個正兒八經的燒烤店裏,點了非常多的食物。

我相當安靜,不管是在賭場裏還是出了賭場,皮青臉腫的泰薩上廁所的過程中,沈寰九将他們在車上說的話一一向我解釋了。

他說,那場子是黑口。頭幾天給人嘗點甜頭,之後就不行了,篩子和桌子都是改良過的,沒人能從這些人手裏赢到錢。

“算了吧,以後他不去賭就行了。”我說了句實打實的真心話,那胖子的警告我可是聽見了的。萬一真出點事都算沈寰九頭上,好不容易平靜的日子就又得給攪了。

沈寰九點了支煙,盯了我一會,微笑道:“怕我惹麻煩?”

“嗯。”我點頭。

“你以前見過他們嗎?”沈寰九目光灼灼地問我。

大抵是那句讓人一頭霧水的嫂子太可疑,沈寰九才會問這種話吧。

我說:“肯定沒見過。”

沈寰九吐出一口白煙,低低地冒出句:“可能是陳浩東的人。”

我眼睛提起來,一顆心突突直跳。傍晚才收到陳浩東的短信,他是說要回來,可剛那個場子在北京,照理說不會和陳浩東有什麽關系。

離婚後,陳浩東就跟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完全沒有他的消息,甚至不知道他在外面是死了還是活着。我以爲,陳浩東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我們離婚了,所有的恩恩怨怨也會過去了。

可卻并沒有這樣。

他走的憎恨哀怨,帶着滿腔的不平離開北京。他恨死了我,也恨死了沈家人。

我的脊椎骨涼起來,大口咽下唾沫問:“爲什麽這麽覺得?應該不會的吧。”

我很想安慰自己,隻是說到最後自己聽起來都沒什麽底氣了。

沈寰九的煙已經抽到了三分之二,他掐了煙,眼神含笑:“被叫嫂子的滋味怎麽樣?”

我嚴肅起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沈寰九笑意更深濃,但像閻羅:“不是開玩笑,是心裏膈應。我有直覺,陳浩東快回來了。”

我聳然一驚,汗毛立刻豎豎起來。

這時候,燒烤店的入口處進來兩個我很熟悉的人。

一個是霍培一,另外一個是個漂亮的女孩,我想大概是霍培一的新情婦。

霍培一說:“這東西有什麽好吃的。”

女孩嬌嗔地緊:“我不管,人家就是想吃。”

霍培一很不耐煩的樣子,擡動眼皮的一刹那,他似乎看見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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