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識到今晚可能要發生極不好的事,忙讨饒道:“陳浩東,你不會的對不對?你沒那麽壞!”
他暴躁的用拳頭去砸車窗,連續砸了好幾下,手指骨凸起的地方紅了一大片。
我吓住了。
陳浩東一眼橫向我:“也隻有你這個蠢貨上趕着往他身上貼,扶三歲你什麽都不知道!蠢貨!你媽逼的。”
“我媽已經死了,想罵人就直接罵我,别帶上她。”我心裏的怒氣如是濃烈的大火熊熊燃燒起來。
我媽這個人一輩子都過得灰暗。她從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心智不全,遭受非人的對待,可這樣的她死的時候還牢牢抱着我和扶稻的照片。離開那個村到知道她死訊,愧疚已無法彌補。
“好,是我錯,算我嘴賤行了吧?”陳浩東咬牙切齒地說:“我問你,沈寰九和你說去出差了是不是?”
我悚然一驚。
不然呢?
陳浩東傲慢地笑,眼睛裏似乎藏着什麽。
“說話就說完,說一半兒算怎麽回事?”我急了,扯住陳浩東的胳膊晃動。
“哼!拜他所賜,老子離當窮光蛋不遠了。你滿意了?”陳浩東焦躁地點了根煙,每次煙都故意往我臉上吐。
“這是什麽意思?你的環保事業不是幹好好的嗎?”我震驚地看着抽煙的陳浩東。
不得不說,他比很多同齡的男生要成熟,一個十九歲的少年憑借自己的雙手幹出了一番事業,就算本錢是沈寰九老爸的,但不是所有人有了本錢都能把生意幹好。
而且最近我也在報紙上看見環保業的前景,陳浩東上了報紙,版面雖然不大,但媒體會他的評價是:現在最年輕,未來最有可能成爲一方霸主的企業家。
陳浩東主攻污水處理,這一行所有的大型企業必不可缺,污水的排放物要是不達标,流入江河湖海會造成嚴重的問題。所以陳浩東幹的事業可謂是吃香的很。
陳浩東斜睨我一眼:“姓沈的不知道怎麽知道了我研究的藥劑原料,其中有兩樣全北京城的供貨渠道都被他壟斷了。正好我簽的幾個合同還沒動工,一套設備就要兩百萬,要是原料到不了我手裏,就是把我整個人拆了也賠不起那幾起大單。十倍的違約金,知道多少錢嗎?**,真夠狠。”
“所以他出差不是去談尚寰的生意?保不準是想把周邊的供貨源也切了?”我眼睛瞪得滾圓。
陳浩東扔了煙,頗爲暧昧地輕輕打了下我的頭:“呦呵,身高拔長了,腦子也開始長了?”
昏黃的光線下,我有些恍惚,一個強勢奪走我第一次的男人帶給我難以泯滅的痛苦記憶,爲什麽和他待在一起還能像熟識的人一樣。
“生意上我事情我不懂,真幫不了你。你們都有大志向,大目标。可我隻想要份安穩的日子,用自己的手掙想花的錢,每一分錢都能讓我感覺到踏實就行。”我皺着眉頭說。
“誰說讓你幫我了?”陳浩東就是苦笑的時候都挺傲慢的:“我是覺得咱倆會越來越遠,有錢你都不肯跟我,等真到我兜裏掏不出一分錢的時候,怕是你見着我就更想躲。”
我咬了下嘴唇,趁他這會情緒平和了些好好和他說道:“和你有沒有錢沒關系,我喜歡和沈寰九一樣成熟的男人,不是你這種莽撞的類型。”
陳浩東深深地看着我,突然笑得有點頹廢:“有其父必有其子這話你沒聽過?你現在看他是哪兒都好,萬一有一天……”
我猛然打斷了他的話:“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不是麽?去想它幹嘛?”
陳浩東聽完,像是思索了下,然後如是孩子般輕輕抿動嘴唇:“我擔心你這傻不呼的勁會吃虧。”
要說吃虧,我在陳浩東身上才是吃了大虧。
恍神間,我的手被他捏在手裏,一枚閃亮的戒指突然套在了我的無名指上。
我愣了,然後看着他。
陳浩東像一匹野馬似的桀骜道:“扶三歲,趁我還買得起戒指,先給你套上,戴上我的戒指,以後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把你追到手!”
我拼命要拔掉戒指,可那戒指就像牢牢長我手上了似的,怎麽也拔不掉。
陳浩東大概是看煩了,一把摁住我的手:“瞧見沒,這是天意。”
“王悅那麽喜歡你,你住院的那會她一下班就往你那跑,你一點都看不見嗎?”我垂着眼皮,還在隐隐攥着手指。
“老子又不瞎。”陳浩東眉梢一挑,冷笑地反問:“喜歡我又怎麽了?我還喜歡你呢,你他媽喜歡我嗎?有個屁用!”
一切都來的沒有預兆,且根本就無力反駁。我看着他被我咬破的嘴唇開始腫起來,開始在想自己是不是這輩子都逃不過這個男孩子的魔咒了?
沈寰九找到我的時候,是隔天的早上,耳邊砰砰砰地響,我睜開眼皮,發現自己還在車裏,正靠在陳浩東的肩膀上。
昨晚他死活不願意放我走,還威脅我要是不聽話就在這沒人的地方幹我。
後來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慢半拍地擡眼一看,整個車身周圍全是老姚的人。
沈寰九站在最後面的地方,一雙眼睛透出深濃的淩厲。
陳浩東的睡眠質量似乎很好,他還在輕輕打鼾,我用力推他好幾次,他才醒了過來。
看見沈寰九和一大幫人,陳浩東揉了揉眼睛說:“真行,看來姓沈的真有點本事,這麽快就找來了。老子正好也要找他呢。”
陳浩東伸手要拉車門,我一把扯住他說:“你好不容易站起來,這會下車是又想被打殘嗎?”
他伸手打了下我的頭,笑道:“還說他媽不關心我。”
“這不是關心,我就是不想給自己欠什麽良心債。”我皺着眉頭說,一顆心真是突突死。
他沒理我,還是不怕死地開了車門下去。
我忙跟着下車。
“過來!”沈寰九隔着幾米沖我說。
他的話對我來說從來就是聖旨似的,我提步就想朝他奔去。
陳浩東卻扼住我的手,猛得一扯說:“你一邊兒去,等幹完了這票人,我再好好疼你。”
我一眼橫向他,說不出來話,隻覺得自己對于這兩個男人來說,越來越像個戰利品。
“你小子再不放手,今天可能得滾下山喂狗去了。”沈寰九淡淡地說。
“切,去你媽的。”陳浩東捏得更緊,很輕蔑地說:“你人多,你牛逼。有種就咱倆單挑,上次老子不還手是因爲你他媽差點踢爆我的蛋,這次想弄我沒那麽容易。”
老姚指着他罵道:“你小子是真活夠了怎麽的?沈總,你别聽他的。”
沈寰九沉默了好一會,漆黑的眼神緊鎖着我。
他沒有理會任何一個人,擡手扯到了領帶,脫下西裝,緩慢卷起白色襯衣的袖子。
我一瞬不瞬地凝着沈寰九沉穩的動作,而餘光中,是陳浩東模糊的影子。
“沈總。”老姚勸誡般地叫了聲他。
沈寰九深吸一口氣:“就按那小子說的辦吧。”
“什麽?這裏太危險了,摔下山怎麽辦?不行!”老姚說。
“留下一輛車,其他人都下山!”沉默中的爆發最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我不。”老姚擰巴着。
沈寰九平穩的聲線就提高了:“誰才是老闆?滾!”
老姚沒辦法,掏出車鑰匙塞進沈寰九兜裏,然後揮手讓手底下的人都撤。
大風呼呼的山頂,最後隻剩下我們三個人。
陳浩東終于松了手,笑着對我說:“老婆,閃一邊去。”
我簡直恨死了陳浩東這種故意的态度,狠狠瞪了他一會,立刻跑到沈寰九身邊,緊攥住他的胳膊說:“别和他打架,你先聽我解釋。”
沈寰九一把推開我,我一下跌在地上,四腳朝天。
疼痛順着屁股蔓延我全身。
我的心忽然就像痛得撕了似的,這還是第一次沈寰九對我這麽粗暴,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背叛者。
“**你媽的,你敢推我老婆,我今天要不打死你我就他媽不姓陳!”陳浩東操起拳頭就沖過來。
沈寰九站在原地不動,鎮定到陳浩東的拳頭快落他臉上才恰時歪了下頭。
陳浩東的拳頭一個落空,衣領被沈寰九一把揪住,一記硬拳猛然砸在陳浩東臉上,終于喪失沉穩地罵道:“我的女人你也敢惦記,要幹不死你,我就白活了這二十七年!”
沈寰九像是瘋了似的往他臉上砸拳,那種沉默中的憤怒在這一刻就像得到了宣洩似的勢不可擋。
視線中,陳浩東的臉被血染紅。
我從不知道,把打架當飯吃的陳浩東在一個商人面前竟會這麽沒有還手的能力。
陳浩東這一次是被直接打懵的,就像拳擊場裏上一秒還精神抖擻,下一秒就被擊中要害倒地不起。
“不要打了,你們别打架了。”我如是在罪人站在一邊,除了勸說,毫無用處。
陳浩東很快就被打趴在地上。
他的牙齒裏都是血,仰頭虛弱地罵道:“你媽逼!”
沈寰九沒搭理他,輕輕扭動自己的手腕,随即把衣袖放下,他偏頭看着我,然後目光落在我無名指的戒指上。
他喜怒不行于色地說:“這是我最後一次再爲女人動用拳頭。”頓下話,他又慢慢補了句:“三歲,你以後就跟這小子,不用再回家了,我實在是厭透了愛你。”
我的腦子也像是吃了沈寰九的硬拳頭似的,完全沒有反應的能力。
眼淚唰的一下墜下來,沈寰九拉開車門的一瞬間,我不服氣地問:“你說你厭透了愛我,難道你有愛過我嗎?”
沈寰九狹長地眼梢從我身上帶過,他答:“三年前就有。”
黑色的古斯特很快絕塵而去,不留一絲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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