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晶電視裏發出令人臉紅耳赤的聲音,該死的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沒有見到遙控器,一波接一波的聲音要命地滑進耳朵裏,就連裏頭女人的臀撞擊男人腹部的聲音都異常清晰。
男人的西裝和襯衫全都筆挺工整,近看愈發高檔流暢。沈寰九看我的眼神有些變化,颀長的上半身慢慢向我傾來,像在看個精神有問題的人。
我想他一出口肯定又會和以前一樣毫不留情地拒絕,可他聲音低緩地說:“三歲,你真的願意跟我嗎?”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這麽問。沈寰九的話令我的心口像是被一股激流沖撞了下。
跟他?會是什麽意思?
這三年不是一直都跟着他,在他的羽翼下生活嗎?
今天的話又會有什麽别的特殊含義呢?
我笨拙地向前靠,壓抑着不再平穩地呼吸問:“什麽……意思?”
過近的距離讓我們的呼吸輕易交纏,偏生呼吸吐呐節奏相反,我好幾次都将他的氣息吸入肺中,變成自己的,再重新送還給他。
“弄假成真。”他緊盯過來,像一把鎖。
我不由張了張嘴:“你是說真的嗎?還是……再開玩笑?”
已無法形容這會的心情,就好像本來要不到的人突然變得有了希望。
沈寰九十指交纏的手分離,右手帶些力道地捏住我的下巴:“三歲,你可以跟着我。但如果不會給你婚姻,你也願意?”
我驚得有些茫然,傻愣愣地問:“什麽?”
沈寰九唇邊掠過一絲好看到驚豔的弧度,低低溢出三個字:“地下情。”
我瞪大眼睛,心口跳動得距離。
對我而言這個是陌生又令人震驚的詞。
沈寰九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反應,嘴角上揚地更深。
松手,又從煙盒裏摸了根煙,金屬質地的打火機竄出幽藍色的火苗。他歪着頭用手護住火,叼着煙湊近,煙氣随着他的聲音同時滾出來:“三歲,你沒辦法接受,我也不想害你。”
我說不出是振奮還是失望,隻覺得突然間心裏亂透了。
沈寰九是一月生的,他有着摩羯座的很多特質。星座書上說這個月份生日的摩羯男喜歡以堅實慎重爲宗旨,摒棄大膽飛躍的作爲。危險的近路不肯走,甯可繞道去走安全的遠路。
莫名想起扶稻說過,沈寰九從來沒和她談婚論嫁,但我還是爲了确定答案而問了:“你和扶稻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想過和她結婚嗎?”
“沒有。”沈寰九答得異常果斷。
“爲什麽?”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不知道怎麽去評價眼前這個人。
“有什麽爲什麽?”沈寰九又吸了口煙,硬邦邦地說:“我二十七了,自打成年開始從來不缺人喜歡。十八九歲那會我也試過對某個追求者心動,當時的感覺很純粹,非常值得懷念。随着年紀一歲歲上去,反倒對愛情和婚姻不抱什麽幻想。”
“爲什麽不去幻想?”我心裏有特别多的幻想,大多都和沈寰九有關。
沈寰九看我一眼,碾着煙頭淡淡地說:“一個人光靠堅持和一腔熱血真的能成功?很多時候堅持沒用。爲什麽有人堅持買了十幾年的彩票也不見得中過大獎。感情也一樣,今天可以爲你去死,明天可能恨不得你死,隻靠感情就能維持一段婚姻關系?恐怕也不見得。特别是像我這樣的人,婚姻和合同一樣向來是雙赢的買賣。”
不可否認他的話讓我一時間找不到什麽更有力的語句反駁,而且我除了難過心裏還有點氣。
“你又騙人。”我輕咬了下嘴唇,鼓起腮幫橫他一眼。
沈寰九卻像是被我逗笑了,耐着性子說:“怎麽騙人了?”
“要真和你說的一樣,你幹嘛總告訴那麽多人會和我結婚?這不等于斬了你的桃花嗎?”北京的誘惑是很多的,金錢地位還有美女。我相信沈寰九身邊不會缺美女。小家碧玉,大家閨秀,名模明星,什麽類型的女人沒有?
沈寰九似乎看透了我心裏想的,淺笑過後從容地答:“前幾年沒談戀愛的想法,這麽做可以免去很多麻煩。”
我咬住嘴唇,還想說點什麽,菜和酒水通過升降系統緩慢降到桌上。
沈寰九從盤中一一取出,伴随着機械上升的聲音,我們的話題也早已被切斷。
其實他問我要不要跟他一開始就是單選題。他那麽聰明,我喜歡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可能真的一點也看不上我吧。也是,笨拙的我哪裏能配得上他。
我又重新戴上毫無瑕疵的面具,揚笑和他談論别的話題。我和沈寰九不是情侶,不算親人,恰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喝了很多酒,沈寰九沒有阻止我,一杯又一杯裹着果香的葡萄酒灌入胃裏。
我以爲自己可以争氣的再也不去惦記他,可不過是幾杯酒的作用我又不清醒了,膽子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大。
上完洗手間後,我沒有回到位置上,扶着他的椅背站他身邊。
“怎麽了?”沈寰九的酒量比我好是肯定的,他身子一側,我咚一下坐到他腿上。
沈寰九大概是怕我摔倒,一條手臂立刻就環住我的腰。隔着夏天輕薄的面料,滾燙的手溫輕易被我納入。
借着酒勁我攀住他脖子,嘟起小嘴,眨巴着眼睛問:“你覺得……我醜嗎?”
沈寰九盯着我,喉結似乎輕滾了一下。
“不醜。”他說。
我甩甩腦袋,不是特别看不太清他,臉又湊近了些問:“我還矮嗎?”
沈寰九沉默了一會,結結巴巴說:“不,不矮。”
我咯咯直笑:“我十九了,還小嗎?”
這次沈寰九沒回答這個問題,生硬地說:“三歲,你想幹什麽。”
摟住他脖子的手又抱緊了些,我嘟着嘴可憐兮兮地說:“姐夫?我好久沒這麽叫你了吧?知道……知道爲什麽嗎?”輕輕晃了晃他的脖子,是最明顯的撒嬌。
“起來。”沈寰九的聲音不再溫和。
要是沒喝酒,我一定乖乖起來,不對,要是沒喝酒,我根本不可能大膽地坐到他腿上去。
但現在我什麽也不願管,是不是真的醉到毫無理智,隻有我自己心裏清楚。
“我不起,我就要,就要說。”我打了酒嗝,眼眶突然有些濕潤:“沈寰九。就算是地下情,我也……可以。跟我試試,好嗎?”
在他面前,我總是連尊嚴都不要。
和三年前在車裏一樣,我舔着臉主動地去吻住,用木納又笨拙的動作覆上他的唇。
我不信,他真能當個聖人。
沈寰九毫無動靜,也沒有一絲一毫地回應,但他的一條手臂依舊托着我的腰,将我緊扣其中。
我學着剛剛在電視裏看見的畫面,膽顫心驚地啃住他的下唇,輕輕吸了幾下。
他還是不作反應。
我心裏升騰起一抹苦澀,卻不死心的用舌尖擠進他的雙唇間試圖撬開他。
吻着吻着,我心裏越來越難受。
他一定覺得我賤透了,這天底下什麽男人不能喜歡,偏偏是姐姐以前的男朋友。可天知道,感覺這東西根本由不得我。
我喘着粗氣不再吻他,猛地要站起,誰料椅子上正襟危坐的男人突然站起來,大手拿起桌上的紅酒瓶,直接将瓶裏剩下的酒倒進嘴裏,緊跟着他一掃,桌上的餐盤全碎在地上。
我眼睛猛得一提,以爲是自己觸怒了他。
“三歲,你自找的!”沈寰九低喝了聲,手一拽把我壓在桌上。
我的後背重重貼在桌上,身子無疑像是被掰到扭曲的蝦,剛想仰頭,沈寰九的吻強勢封住了我的唇,一股子融進他身體裏的烈性氣質完全籠罩住我。
他像是久經沙場的将領,吻我的動作顯然不和他平時那般優雅沉然,像是不把我生吞下去不會甘心。
我沒想到他的吻會那麽霸道,連呼吸都成了問題,雙手反射般地去推他的肩。
或許是感受到我的不适,他撐起手臂似笑非笑:“我隻是吻你,你就受不了。那我要是幹你,你骨頭豈不是都要碎了。”
我看着他,喉嚨像是仍然被死死封住,說不出話來。
極度昏沉的光線下,壓在我身上的這個男人有着無可抗拒的容顔和歲月淬煉出的成熟,打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對我而言他真的像個高高在上的神。
“三歲,怕了嗎?”他眯着眼睛,有些沙啞地說:“要是真幹你一次,你少說丢半條命。”
我的呼吸更加紊亂,雙手死死拽住他手臂上的西裝料。我不知道沈寰九這話是什麽意思,未經情事的我隻知道女人的第一次會很疼。沈寰九說我會丢半條命,說實話的确吓到了我。
“我……”
沈寰九強勢打斷了我的話:“你是個壞女人,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的底線。”
他大手一拽把我拉起,手輕松地扣住我的腰說:“我總不能老不識趣。”他瞥了眼包間裏的沙發床,排斥地說:“就是真和你發瘋,也不該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