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悻悻說:“姐夫,我不走。”
沈寰九前前後後攏共問了四五次,始終得到一樣的答案。
天知道我有多想跟着走,可姐姐好不容易從村裏走出去有好日子過,我不敢變成她的麻煩。
姐夫臨走前開車去外鎮給我買了部手機,裏面存了他和姐姐的電話号。我沒把這事告訴家人,生怕它會被繳走,畢竟我們家裏幾個人除了姐姐還沒人用這種東西。我把它當成寶貝似的,早上擦晚上也擦,天天揣兜裏,就是睡覺也得放在枕頭旁邊才能安心。
他們走的第五天施工隊來了,爸說是姐夫找人來要把這屋從裏到外修整一遍。奶奶從此在村裏人面前又傲氣起來,逢人就說扶稻對象有多好多好。
奶奶心情好,我的日子也跟着好過了不少。她沒再急着給我重新找婆家,也好久沒和爸舊事重提要男孫,一切似乎都在好起來。
然而當生活給你一點甜頭的時候,保不準什麽時候又會給你緻命一擊。
陳清遠找上門來鬧是一個月後的事。
他喝得爛醉如泥往我家裏沖,誰都攔不住。他借着酒精上頭把我們家的剩菜碗扣在剛整刷過的牆上,東西也砸得亂七八糟,奶奶氣得當場捂住心口像是要厥。我爸管得了東管不了西,給奶奶拿速效救心丸的功夫,我就被陳清遠死命拉了出去。
村裏人都睡得早,我一路叫喚也沒什麽人出來。偶爾有幾間屋子的燈亮了,村民看幾眼後燈又滅了。
“你,你帶我去哪?放手。”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往回縮,陳清遠幹脆反手給了我一巴掌叫我老實點。
他把我拉到村後一個沒什麽人的荒地,直接給摁在地上,動作野蠻得像隻野獸。
我怕極了。
陳清遠一喝酒就完全不像個人,他八成還在記恨被姐夫打的事,怒氣沖沖地警告我要是不聽話就天天來鬧事。說完他就開始伸手解自己的拉鏈,還把我的衣服撕得亂七八糟,我捶他,求他都沒有用。
那是一段無比惡心的記憶,他的手不停在我身上攻城略地,幾乎遊遍了我全身。
一個挺身沖向我,結果竟然什麽感覺都沒有。
陳清遠喘着粗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似的。
很久之後我才明白,陳清遠是那裏出了毛病,他早就失去了做個正常男人的能力又無法對人言說,才會導緻脾氣暴虐心理扭曲。
我用手環住自己衣不蔽體的身子不停發抖,陳清遠不知道是不是心軟了還是酒醒了,後來他走前懊惱地丢下句:“小豆芽菜,算你運氣。”
我無聲地掉着眼淚,不停收拾着衣服,無意間摸到姐夫給我的那部手機。突然很想聽聽姐姐的聲音,手指跟着不受控制地撥下号碼。
沒曾想電話卻是姐夫接的。
“三歲。”
耳朵裏竄進沈寰九低沉的聲音,我的情緒莫名就坍塌得更快,最後沉默地挂掉。
手機後來響了好幾次,我沒有再接。
夜裏真的太冷,我哈着氣身子縮成一團,依舊不想回家。當然,也根本沒人會找過來,我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在無人問津的角落,一整晚下來我快凍成根冰棍。
黎明來的時候,一雙锃亮的皮鞋出現在我漸漸模糊的視線裏。
擡頭,是雙深邃又深刻的眼睛。
沈寰九脫下外套爲我擋住寒冷,抱起我。
他語氣頗淡:“跟姐夫回家。”
我哭了。
一定是快死了才會出現這種幻覺。
然而眼睛一閉一睜間,世界已經換了天地。
“醒了?”
循聲扭頭,床側站着像神一樣的男人。
我說不出話,就像置身夢中。
面對我的茫然,沈寰九強勢地說:“這裏是北京,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