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遠對我所說的話保持沉默,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轉身離去,我手裏拿着他遞給我的小紙片心裏一陣莫名的錯愕。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慕修遠不僅僅是嶽銘的人,還是其領頭人之一,從他的話裏我大概可以判斷出他父親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至少在嶽銘有着無法撼動的地位。
但我也知道,慕修遠想逃離,他想逃離現在的這個生活狀态,從一年多前他回北京的時候就已經計劃了,所以他才會一直莫名其妙,冷靜的說着愛我的話。
他希望我愛他!這樣……爺爺會對他手下留情!我也會祈求薄音放過他。
事到如今他還是希望逃離,但沒有我的愛作爲保障,他就将注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薄音的孩子……沒有什麽比這更有保障!
可是我不願意,我不願意因爲我與薄音的事就将孩子送出去,我也無法坦然的将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說扔就扔。
慕修遠想逃離嶽銘,拜托嶽銘的約束,嶽銘一方的壓力不大,主要是慶這邊!
離開嶽銘,就沒有來自它的保護,而慶對付他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還有……薄音知道慕修遠的身份嗎?
半個月過去,我除了見過一次慕修遠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消息,就連薄音的安危我都不知道,我祈求這裏的人告訴我,她們也統一的保持沉默,不肯多說一個字。
時間變的特别緩慢起來,又繼續兩個月後又有人來看我,這次卻是許念。
一個生了重病卻還頑強活着的女人!
她虛弱的将身體靠在輪椅上,目光渙散的看着我,說:“我求了他們兩個月。”
兩個月什麽?
“求了他們兩個月,他們才肯讓我來見你……時光,事到如今,我隻惦記一件事。”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面,我沉默的捂着已經特别顯懷的肚子。
許念見我這個動作,輕聲的笑了笑:“時光,我的身體已經被他們折磨的隻剩下一副軀殼,我現在心中隻是惦記一件事。”
她又提,我皺着眉問:“惦記什麽事?”
那時候我忘了問她嶽銘對她做了什麽,也是後來很久我從另一個男孩的口中聽說的,一種嶽銘對待叛徒的殘忍手法。
嶽銘不肯她死,拼命卻又殘忍的讓她活着,好好的生不如死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時光,薄先生還活着。”
許念的臉色異常的蒼白,她的唇瓣上面幹枯的厲害,毫無血色不說還破裂。
似乎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留下來的。
我見她這樣心底也軟了起來,也覺得她這段時間過的極其的不容易。
不過她告訴了我一直想知道的答案,我突然松口氣問:“那他現在在哪裏?”
“在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許念抱歉的笑笑說:“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我問:“什麽事?”
“薄景……哦,聽薛青說他如今喚薄顔了,他這個孩子從小就過的苦,是薄先生逝去戰友的孩子,隻是誰也不知道而已。”
我心底微微有些錯愕,我沒想到薄顔還是烈士的後代,許念說:“嶽銘最常做的事就是搶走軍人的孩子從小培養,一是爲了報複慶,二是爲了讓他們自己人對付自己人。”
“嶽銘到底是什麽組織?”我問。
這是我心底一直以來的疑惑,手段如此殘忍,做法如此果斷,甚至不惜代價。
“是一個賺錢的組織,所有的組織目的都隻是爲了賺錢。”許念頓了頓,頭歪在輪椅上道:“薄顔他是一個好孩子,我帶他回國都是爲他好,希望你能将他養大。”
我正想說什麽,許念說:“看在他是烈士後代,請拜托好好照顧他,那個孩子要強不說也喜歡一個人吃悶虧,更不願與誰計較。”
“我有心将他養在身邊。”我說。
其實我之前就有這個打算,原本就不需要許念說,我也打算同薄音商量這件事。
“他自尊心重,你不需要收養他爲孩子,我隻是希望他在無援的時候,在他孤寂的世界裏,給他一個作爲家人的溫暖。”
“我年齡不大,如若我有機會離開這裏,我會幫他當做親弟弟一樣對待。”
這是我給許念的承諾。
其實我不需要給她承諾,隻是我想起那天任由人欺負的孩子,心裏就心疼的不行。
他的确如許念所說,愛吃悶虧。
明明是受欺負,就好像……好像眼裏看不起任何人一般,不屑與他們計較。
隻是我那時候沒有想到,這個我認做弟弟,我未來孩子喊叔叔,将近大我孩子八歲接近九歲的孩子,是一隻入室的狼。
他拐走了我的孩子……還是一種酷酷非常不情願的被我女兒糾纏住,而且我也沒想到十幾年後,談溫言那個孩子也深陷。
許念松了一口氣,臉上帶着笑意,她事到如今隻是在乎薄顔這個男孩而已。
她同我一般,心疼他。
我問許念道:“我怎麽樣才能見到薄音?”
“慕修遠在護着薄音,這事你完全不用擔心,隻是……時光,薛青被關押在總部的地牢裏,受着更大的罪!”
這事慕修遠也說過,如今許念也在我面前說,我難過的問:“我能做什麽?”
許念說:“等薄音蘇醒,你會去他的身邊,但現在……你隻需要等待,安心養胎。”
“他們關押我們要做什麽?”
這才是我一直關心的問題。
“隻爲牽制慶,給他們時間重新奪回在京城的勢力,所以……暫時你們不能離開。”
許念說的很委婉,在嶽銘的總部即使能上天入地也是離不開的。
許念離開以後,我給慕修遠打了電話,他接起來笑着說:“居然忍了兩個月。”
我開門見山道:“慕修遠學長……你是我曾經的學長,也是我曾喜歡過的人,所以以後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想辦法救你,即使搭上我自己,我也會用自己的生命保全你。”
他很聰明的問:“條件是什麽?”
“放了何深。”
我知道,我的這個條件隻能讓他放了何深,在薄音這邊他是不會答應我的。
他不會放虎歸山。
即使放虎歸山,也是需要萬分保全自己的條件,除非孩子,但這點我卻不會答應!
慕修遠是個聰明的人,他很會給自己留後手,所以無論他救不救薄音,他都沒有将自己逼到絕境,他很擅長周旋這些。
難怪他會在我的面前提何深的處境,如今讓許念過來也是想同我說這點!
他需要我的承諾。
“好,我答應你。”
慕修遠答應我這件事,讓我心底忽而輕松起來,如今何深沒事,而許念又說薄音也好好的活着,也說等他醒來我就會去他身邊。
不過我和薄音被抓了兩個半月,到如今沒有外界的一點消息,慶如今如何了?
他們會來救我們嗎?
還有古詞和阮辰銘怎麽樣了?
我擔心的越來越多,在這惶恐中又度過了一個月半,我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有八個月了,還有一個多月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是預産期,可是我卻還沒有見到薄音這男人!
他還沒有醒嗎?
他的傷勢特别的嚴重嗎?
在第九個月的時候,我住了五個月的别墅終于迎來了一個熟悉的人。
一個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人。
何深。
他看見我,遠遠的對我微微一笑,我激動的難掩心中的歡喜,還有五個月的委屈通通迎面而來,忍不住的哭出聲。
何深見了,微笑着說:“每次見你,都是這幅讓人心疼的樣子,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我反問他。
“很好……一切都是按照計劃中進行。”何深笑了笑,解釋說:“至少按照雲的計劃在進行,時光,我現在接你去他的身邊。”
“他在哪裏?”我問。
這個問題我問過很多人,隻有何深給了答案說:“在距離你一千公裏的地方。”
我問:“他醒了嗎?”
“醒了幾個月了,隻是黎塘不願意他見你,他這個人是見不得人好的。”
何深提起黎塘語氣裏有一絲無奈。
“黎塘是?”
“曾經是朋友,現在是敵人。”
“哦。”我沒有再多問。
何深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上車,在車上我看了眼他的脖子,上面的傷痕淡去。
他是等了兩個月傷口好了才來見我的?
想起他之前提的計劃,我問出聲,何深開着車偏頭看了眼後面尾随的大部隊,淡淡的說:“雲之前就想來這裏,這次的事情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不超過兩個月慶就會過來,一點一點的瓦解他們的勢力。”
“爲何時間這麽久?”
我已經在這裏等了五個月了。
何深笑了笑:“時光,有些事是需要時間的,至少……要等你平安的生下孩子。”
“何深,我想早點回家,也想你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早點回京城,但是……我知道你們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插嘴,隻是心底希望你和薄音能夠好好的。”
我希望他們誰都不會有危險。
這五個月,是人生最煎熬的五個月。
我擔心身邊的所有人,可自己又毫無能力,隻能等待被人援救。
“相信我,雲會沒事的。”
他出聲安慰我,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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