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鬥篷都髒了,忽然之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連一點路也能走成這樣。
慶用腦袋蹭着我的身體,我低頭看了眼自己全身的泥土,突然很喪氣。
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辦。
而且因爲剛剛摔倒,背後的傷口疼的厲害,我弓着身體痛的不想起身。
後面應該已經裂口了吧。
“很痛嗎?”
突如其來的關心,我連忙擡頭望過去,剛剛那個代号名爲霧的男人正垂着腦袋看向我,他的眸子靜靜地望着我,他的身後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他的腳下是激動熱情的慶。
“有點。”我說。
他微微蹲着身子将我從地上扶起來,将傘塞在我的手心裏,然後脫掉我外面全是泥巴的鬥篷放在一旁的樹枝上,脫下自己的大衣攏在我身上說:“山路不好走,下次不要這樣傻了,而且你還受着傷。”
他是慶的人,我和薄音是被他們救的,所以他知道我受傷這很正常。
他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針織衫毛衣,我想脫下大衣還給他,他卻伸手阻止我。
我心底有些忐忑,緊張道:“你這樣會不會冷?而且還在下雨。”
“笨蛋……時光。”
時光後面兩個字很輕,我聽的有些模糊,而且他親昵的喊我時光,讓我有些無措。
我低着頭沒有再說話,他将鬥篷系在慶的身上,然後背着我下山。
下山的路很漫長,他背着我的步伐很沉穩,我手臂扶在他的肩膀上有些不好意思。
從我這個視線,可以看見他系着的這條黑色絲巾,他爲什麽要蒙面呢?
我上半身與他保持着距離,好奇問:“你知道薄音絲巾上面的刺繡是什麽嗎?”
“這是每個人的秘密,我不能透露。”
我正想說對不起,他嘶啞的聲音傳來說:“但雲的刺繡是一個字,音。”
他說他不能透露,但他還是告訴我了。
薄音的刺繡是音,很直接。
“謝謝你。”
謝謝他肯回答這個問題。
“你和雲……什麽關系?”
他問的很緩慢,腳下似乎也有一絲停滞,他看了眼遠處又說:“快到山下了。”
“薄音是我男朋友,明年會結婚。”
他半晌不說話,最後隻是溫和的說了一句:“雲是一個很好的人,祝你幸福。”
很快到達山下,他将我放到車裏,我拿過車裏的外套穿上,将他的衣服還給他說:“謝謝你,快穿上吧,這天氣很冷。”
“不用。”他拍了拍慶的腦袋,取下它身上的鬥篷問:“你還要嗎?要我幫你扔嗎?”
“這個我自己扔就好。”
爲什麽之前他不會這個話,非要等到下山的時候才提這個事?
“我幫你。”他拿在自己手心,嘶啞的聲音低柔的說了一句:“新年快樂。”
我笑了笑:“新年快樂。”
車子行駛起來,我心裏突然慌亂起來,我忙看向後面那個越來越模糊的身影,不受控制的流下眼淚,似乎錯過了什麽。
但是錯過了什麽?
我爲什麽會突然難過?
難道是因爲今天見了何深的墳墓嗎?一座孤零零的墳墓,沒有任何溫暖。
那個身影完全消失。
回到京城的時候快到晚上九點,在此之前我先回鍾家換了一套衣服。
我換的還是旗袍。
我本來不想穿高跟鞋,但還是咬了咬牙換上,而且換了細跟的,腳很痛。
我取出手機給薄音打電話,問:“大叔你在哪裏?”
“書房,你呢?”
薄家的書房。
“我在鍾家,我馬上過來找你,我們一起去大廳,爺爺他們都在那邊。”
“嗯。”
挂了電話之後,我用毛巾給慶擦了擦身體,給它喂了晚飯,叮囑說:“就在這裏别到處亂跑,等會我過來找你。”
“汪。”慶很配合。
我忍着痛去了薄家,我打開門的時候薄音正在書房裏的書桌上寫字。
毛筆字。
我問:“怎麽這時候練字?”
“在等你,随意練練。”
薄音丢下毛筆,過來将我扣入懷裏,唇角蹭着我的唇角問:“怎麽這麽晚回來?”
他碰觸到我的背,我皺了皺眉頭不敢讓他發現我自作自受的讓傷口更惡劣。
薄音伸手摸着我的臉,問:“沒化妝?”
剛剛回來太着急,忘了。
我連忙從挎包裏取出化妝品,照着鏡子才發現自己的臉色蒼白的厲害。
我皺了皺眉頭,化了淡妝,問站在我面前的男人開玩笑道:“怎麽樣?漂亮嗎?”
薄音的目光有一些深沉,他沉默半晌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隻是将我從沙發上拉起來,摟着我的腰去了大廳。
薄音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裝,裏面是千篇一律的白色襯衫,手腕處露出一截,金色的紐扣在白色的雪花下泛着冷光。
大廳裏很熱鬧,旁邊有酒宴,年輕的一輩都在中央跳着舞曲。
爸看見我來,連忙從爺爺身邊離開,過來笑道:“你爺爺找了你很久,說這時候還沒有收到自個孫女的禮物。”
我笑着說:“我馬上去送。”
“快去快去。”
薄音從一旁的手下人手中接過禮物,帶我過去将禮物給了兩位老人家說:“這是時光給兩位爺爺準備的禮物,很用心。”
他不忘順帶誇我一句。
爺爺高興的笑着道:“時光有心,孫女婿也有心,你們都有心了。”一旁的警務人員從薄音手中接過禮物。
“還是孫媳婦好,趕快給我生個曾孫,這是我最想要的禮物。”
太爺語出驚人。
我低着頭掐了掐薄音的腰,他淡定的看了眼太爺,漠然說:“我懂。”
“……”
他懂什麽?
他是想表達他比太爺還着急嗎?
薄音帶着我去了酒會旁邊,而且我也發現今晚許念沒有來,或者來了已經離開了。
我腳有些疼,坐在沙發上不願意起來,薄音帶我坐了幾分鍾就離開會場。
剛回到薄家,薄音就将我衣服剝了個幹淨,将我背對着他,語氣不善問:“怎麽回事?”
“摔了一跤。”我主動認錯。
“去了哪裏?腳磨破了,而且腿側還有泥巴,鍾時光你這是在看低一個曾經入過伍觀察入微的男人的智商。”
“今天是薛青的生日。”
這話一說,薄音就明白我去了哪裏。
他手指輕輕的碰觸我的背,啞着聲音問:“爲什麽不告訴我?我好陪你一起去。”
“今天是太爺的生日,而且祭祖,我不想因爲我的自私就讓你陪我。”我悄悄的看向薄音,他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我說:“薛青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陪我長大的哥哥,今天我想去看一看他。”
“何深對嗎?”
薄音忽而這樣問,我大方的點頭承認。
有些事我不必瞞着他,我心坦蕩,坦誠并沒有什麽,也不是壞處。
“時光,他陪了你很多年?”
我點點頭,坦誠的說:“嗯啊,他陪我一起長大的,一直保護我,可惜他不能參加我和薄先生的婚禮呢,這很遺憾。”
而且我也不願意他參加,因爲何深愛我,我不願意再像以前那樣,讓他看着我結婚。
薄音忽而沉默了。
那時候我不知道薄音的心情很澎湃,因爲他有種搶了别人寶貝的感覺。
而這寶貝他也愛的深沉。
那時候他就明白有些事已經沒有當初那麽簡單了,有些人該回來的從來都不會遲到,他也知道那朵玫瑰是誰送的了,而他那時候就是怕我的意志不堅定。
可是薄音的這個想法錯了,隻要他未變,我就永遠不會變,隻要他愛我,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他,我鍾時光愛的起也愛的久。
隻要……隻要薄音心思堅定。
薄音沉默不語,将我放在床上然後拿了醫藥箱過來,拆開我身上的紗布,又重新替我包紮了一遍,還替我的腳上了消毒水。
待一切妥當的時候,他才冷着聲音說:“下次你再亂跑,打斷你的狗腿。”
我臉埋在被子裏,低聲反駁說:“大叔,這不是狗腿,這是美腿。”
“嘴硬?”
我識趣閉嘴,薄音将我換了一個位置,替我蓋上被子,拍了拍我的腦袋,說:“休息一會,我去将慶帶回來。”
剛我給他說過慶在鍾家。
我嗯了一聲,薄音打開門離去,我起身跑到窗戶邊看見薄音的身影出現,
但是他沒有立刻去鍾家,而是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步伐緩慢的向鍾家的方向去。
薄音最近不會抽煙,除非心情惆怅。
他情緒低落嗎?
我回到床邊躺下,想着之前薄音的神情,貌似聽到何深名字的時候是有片刻的沉默。
他心底在想什麽?
我反複思考也沒有一個頭緒,索性就将自己埋進被子裏不去想這些問題。
等會等薄音回來,我問問他。
自個男人心情低落,我不能坐視不理。
再說,他這樣,我心疼他。
我好像胡思亂想了很多,萬一薄音隻是想抽根煙而已呢?并沒有憂愁什麽!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看了眼時間——九點半。
之前那個男人離開了嗎?
他說薄音的絲巾是繡了一個音字,阿……音,呸,最讨厭聽阿字。
薄音,薄大叔,薄先生都可以,阿……音真的會惡心死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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