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音不知道,所謂的何深就是他的戰友薛青。
我心底其實不願在他面前提及何深的,但他問了,我就願意說,我不會刻意去隐瞞什麽。
“消失不見?”
“嗯,從我與嚴柯結婚後就離開了,他再也沒有出現過,爺爺告訴我他已經死了,身爲……”
我那句‘身爲慶的副隊長。’還沒有扔出來的時候,薄音卻突然将我放下來靠在一顆大樹後面。
白天的視線極好,我清晰的看見兩個人各拿着一把我不認識的槍,從另一側林子裏出來。
來的這個方向正好是我和薄音這邊。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薄音,他捏了捏我的臉,眸子沉靜的望着我,比着手勢,讓我站在原地。
我點頭,我不知道他現在要做什麽,但是站在這裏藏起自己,就是對他最好的幫助。
薄音得到了我的肯定,從一側樹木繞出去,一個踢腿格鬥的方式就将其中的一個放倒在地上。
行雲流水的動作顯示着他的強大。
另一個人反應極快用槍對着他,而倒在地上的那個也馬上掙紮着起來,薄音快速取出自己腰後的槍,将一個踢翻在地,另一個用子彈穿透過他的身子。
那個人吐了一口血,順着嘴角留下來,憤恨的神情望着薄音,随後直直的倒在地上。
這是結束了一個生命?
我驚訝的捂住嘴,紅着眼圈看向薄音,這樣簡簡單單的結束一個人生命,太殘暴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遇見這些事。
但這就是薄音一直以來的生活,難怪他平時看上去那麽冷酷!
槍聲又響了,子彈擦過薄音的肩膀,他極速閃躲踢掉那人手中的槍,用自己手中的槍對着他的心髒扣下,鮮紅的血立馬從那人的心口流出。
我捂着胸口,蹲坐在原地不住的嘔吐起來。
這是下意識反應,我心底覺得恐懼,殘忍,但是也知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不是薄音殺他們,就是他們殺我們。
薄音過來見我這樣,伸手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背,語調平靜的安撫說:“這樣的事,以後還會遇見的。”
這是安慰嗎?!
我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013,你那邊發生了什麽事?”
薄音手中拿着敵人的通訊設備,那邊的聲音傳過來,薄音頓了頓,用英語說:“是我。”
“雲!”
雲?
難道是薄音的代号?
我突然想起他的胳膊受傷,連忙看過去,衣服已經破口,流着殷紅的血。
不多,但是能夠震懾到我。
我有些着急的摸上他的手臂,他阻止我拉着我起身,對另一邊的人說:“是他派你們來的?”
他又是誰?!
薄音似乎知道是誰,沒有等對方回答就扔下通訊設備,禁锢着我的腰從另一條小路快速離開。
上次見薄音動手是那群人要侮辱我的時候,但是那時候他沒有受傷,而現在我一顆心全在他的手臂上,眼看着血流的越來越多,我忍不住癟嘴故作委屈道:“薄音,你先休息兩分鍾,包紮了再走好嗎?”
“不礙事,等到了安全地方再說。”
他不以爲然,可是這個地方還有安全地方嗎?
這座山都是被他們控制住的。
“先包紮,好嗎?”我聲音有些祈求。
薄音腳步頓住,偏頭看着我,随即順從的點了點頭,背部靠着一顆樹脫下自己外面的黑色大衣。
我連忙低頭用手扯自己的旗袍,發現質量太好撕不掉,我心裏有些着急,薄音見我這樣,伸手扣住我的肩膀,解釋說:“這用的是江南的絲綢,質量上等,針線也緊湊,再說用你的力量是撕不下來的。”
我着急問:“那怎麽辦?”
薄音臉上帶了淡淡的笑容,伸手大力的扯下自己左手的衣袖,然後遞給我,吩咐道:“你來。”
他讓我幫他包紮,我從他手中接過來,小心翼翼的纏上他的胳膊,等确定沒流血才舒心下來。
我擡頭之際,薄音卻伸手将我摟在懷裏,暗啞的聲音道:“别動,讓我抱一抱。”
我愣住,猶豫一會雙手抱住他的腰。
薄音昨天說過,我和他要熬到今天晚上,在東躲西藏了一整天之後,我的體力終于到達極限。
而這期間遇到幾次敵人,都被薄音用利落的手段解決,我從最開始的不适應到最後的漠然。
天色又沉黑下去,我和薄音從昨天中午到現在沒有吃過一點東西,我扶着薄音的手臂,強制撐着自己的身體,心裏很難受的看着他問:“還要等多久?”
又餓又冷,還精神高度緊張。
我心底難受但是不肯告訴他,薄音手掌禁锢着我的腰,帶進他的懷裏,安撫說:“再等兩個小時。”
我從來沒有覺得一天是這樣的漫長,心裏一陣反胃,我推開薄音的身體,跪坐在地上嘔吐起來。
胃裏很幹淨,隻是吐的一些水漬出來。
薄音連忙拍我的背,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我手心抓住他的手腕,努力的笑着看向他。
我不想讓他擔心。
也不想讓他覺得我是累贅。
“小東西,你生病了。”
我握緊他的手掌,開玩笑說:“哦,都怪你昨天懲罰我吹了一晚上的海風。”
薄音沉默,将我打橫抱起來到一處隐蔽的地方,他跪坐在我身邊,用濕潤的葉子沾着我的唇瓣。
我抿了抿唇,虛弱的靠着樹木,輕聲說:“我沒事,就是平時很少運動,體力有些不好而已。”
他贊同道:“的确,該鍛煉。”
薄音在床上說過我的體力問題,那時候他歸結于我太瘦,我配合他笑着說:“等這次回家,我一定會多鍛煉身體。”
薄音眸子閃了閃,似乎想說些什麽但終歸沉默。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冰涼的感覺,我問身邊的人道:“薄音,是不是下雪了?”
“嗯,小雪。”
眼睛看東西有些花,我努力的睜開眼看向薄音,伸手理了理他額前的頭發,摸着他的側臉,冰涼又溫暖的感覺充斥着内心,我笑了笑說:“有你真好。”
有你在身邊,真好。
薄音握住我的手,似乎有什麽異動,他立馬按住我的腦袋趴在地上,周圍響起槍聲。
說到底,還是我拖累他了。
“雲,你逃不了。”
這句話用的生硬的中文。
薄音按住我的腦袋,眼睛看向我示意我别亂動,我乖巧的點頭,我不會出去給他惹麻煩。
他繞過幾顆樹木出去,天空月亮清輝而下,完完全全的落在男人的身上,我趴在地上虛弱的看向薄音以及他對面的那個人。
他有着深邃的輪廓,我看不清他的瞳孔顔色,但他穿着一身正統的黑色西裝,很紳士。
但我心底明白,就是這個紳士的男人将這座山包圍起來,讓我們筋疲力盡的逃亡了一整天。
薄音聽聞他的話,腳步在原地頓了頓,冷漠的視線看向他,低沉問:“你确定?”
“雲,上面要你。”
生硬的中文。
薄音冷漠的語氣,不屑問:“要我做什麽?”
“boss要見你一面。”
“我隻是商人,見我做什麽?”
對,薄音在京城的身份隻是商人。
聽他這樣說,那人笑了笑,用流暢的英語說:“但你在商人之前,殺了boss的愛人。”
“你們追殺我多年,就爲了這個?”
“boss是,但我……你是個不可多得的對手。”
這是英雄惜英雄?
下着雪,從我這個角度望過去,薄音顯得有些模糊起來,我隻是聽見他說:“帶走我?你有這個本事嗎?”
他們打了起來,用格鬥的方式。
薄音将他帶到一旁的地方,那個地方離我很遠,我猶豫了一會,起身到薄音不遠的地方。
我想法很簡單,就是離他近一點。
在打鬥中,我聽見那個外國男人問:“跟着你逃亡的那個小女孩呢?”
薄音沉默,他習慣忽視别人的問題。
周圍被圍的水洩不通,有很多類似的雇傭兵,都靜等老大的命令,我知道今晚除非他們有心放我們,不然我和薄音是逃不了的。
薄音一個反手,眼看人要被控制住,我看見那人突然從腰間取出了槍,我一害怕連忙喊道:“薄音小心,他有槍。”
薄音聞言,立馬來到我身邊扶着我離開,我偏頭看向後面,那些人站在原地不動。
而那個領頭的外國人,對我似笑非笑。
我緊張問:“他們爲什麽不追我們?”
他淡淡解釋說:“剛剛那個人中文名叫黎塘,他喜歡玩貓和老鼠的遊戲。”
那個外國人是想逗薄音?!
薄音說的沒錯,不過五分鍾我便聽見後面的腳步聲,他們又追了上來。
而我身邊的這個男人也不着急,緩慢的扶着我離開,我擔憂問:“今晚我們會離開嗎?”
“會。”
他定了定,又肯定說:“相信我。”
薄音說的話我都相信,我心底奇迹般的放松下來,跟着他的步伐,淋着小雪逃亡着。
薄音不着急,後面的人也不着急。
我不知道這有什麽意義。
但是,相信薄音,總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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