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昏沉不行的時候,了凡低聲在我耳邊對我說:“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我,但如果你想救你的小情人,就要聽我的話”。
我在拿到玉镯的那一刻起,就覺察到安然的靈魂一定跟她有很重要的聯系,甚至安然可能就寄托在玉镯裏。現在,安然跟我的命運都被了凡牢牢控制在手裏,即使爲了安然,我也隻能任其擺布。
所以,我之所以這麽快願意跟劉燈合作,也是按照了凡的意思在做,他隻是命令我全力滿足劉燈的任何要求,這簡直不算一個要求。
我慢慢活動了下手腳,覺得木釘造成的傷已經妨礙不了我的正常行動。
我直接穿過大殿,來到後面的小佛堂。佛堂的門沒有關,在小小的佛堂裏甚至還點着蠟燭,.
燭光下一個孤獨的陶罐正擺放在香案前面,其他兩個罐子不知道哪裏去了,但我在乎的隻有眼前這個跟安然有關的罐子,我連怕帶滾撲到陶罐前面,顫抖着手伸向封口的紅布。
其實了凡跟劉燈的鬥法我根本不在乎,我隻在乎安然是否安好,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立刻帶她離開這裏,隻有我們兩個。
可事情的結果跟預料中一樣殘酷,罐子裏面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那個玉镯不見了。
我呆立半晌,怔怔站了起來,我想起了凡當時說的話,于是把陶罐重新封好,裝作從沒打開的樣子,彎腰抱在懷裏,向寺廟外面奔去。
我還沒沖到廟門口,卻發現自己根本難再前進一步,隻見正在大殿前不知何時竟然站滿了人像,那些明明長年累月葬在後山的人肉立像。
十幾分鍾以前這裏還空蕩蕩什麽都沒有,現在這裏卻到處都是人像,數量不下二百具,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這些人像似乎在一秒以前正在行走,我出現的那一刻後,它們突然轉過身來,停下了腳步。
我抱緊懷裏的罐子,慢慢後退,打算換一條路出去。誰知,我剛挪動一步,就看到這二百多具人像紛紛大張着嘴發出無聲的嘶吼,然後瘋狂的向我沖擊而來。
我慌忙退回後院,并用身體緊緊挨住單薄的院門。
屍身人像的力量出奇的大,我這小身闆根本不是它們的對手,我想不明白它們明明已經死去多年,爲何可以重新恢複行動。
我感覺這樣下去遲早要遭殃,低頭四處一看,發現身邊正好有個門杠,我咬牙硬頂住屍身人像們的猛烈撞擊,費勁千辛萬苦終于把院門暫時頂住了。
我不知道它們爲什麽對我這麽感興趣,但我相信它們絕對不會是想請我吃飯。
我四處尋找出路,結果在一處偏僻的角落裏看到一個牆洞,牆洞似乎還很新的樣子。
怎麽這裏還有個狗洞?我十分不解,但是緊急的形勢已經容不得我亂想,屍身人像已經馬上就要破門而出了。
我把陶罐頂在頭前,連滾帶爬的向牆外鑽。
就在這時,我聽見院門嘩的一聲被拆的四分五裂。而我正好卡在牆體中間,牆洞太小了,我拼了命的往外鑽,甚至我已經感到屍身人像們在抓我的小腿,我使勁到處亂踢,終于擺脫了它們,鑽了出來,而我的鞋子卻永遠的留在了牆裏。
我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凡當初是要我在限定的時間内把陶罐帶到指定的位置,爲了安然的安全,我不敢有絲毫大意。
地上的樹枝跟石子十分尖利,我的腳掌已經被刺破了數道傷口,可我已經無暇顧及,況且我一點感覺不到疼痛。
我連滾帶爬的來到了當初了凡放置我的坑裏,我不知道劉燈會在哪跟我會面,所以我選在在原來的地方等他。
哐當,山上的廟門似乎被什麽東西撞得不斷發出巨響,像被牛群沖過一樣。
我躲在一棵樹後,眯眼仔細望去,結果發現竟然是那些屍身人像跑出來了,它們一蹦一跳的,看前進的方向,正好在我這邊。
我可不想相信這是什麽巧合,我身上絕對有它們可以追蹤的東西,比如,這個陶罐?
怎麽辦,我是不是應該把罐子丢在這裏自己跑路,反正安然又不在裏面,不跑的話,我基本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正在我天人交戰的時候,從我身後密林深處忽然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回頭看,卻沒看到任何東西,隻能依稀看見林間的樹枝在劇烈搖晃。
片刻過後,這種聲音已經遍布在我的身邊,就像無數透明人在經過我的身邊前進一樣。
我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下來,使我不禁機靈靈打了個冷戰。
我再轉頭看向那些飛奔而下的屍身人像,發現它們不知道什麽原因,居然毫無征兆的停了下來,我身邊的詭異腳步也驟然消失,但我知道它們還在這裏,因爲附近的溫度更低了,我已經有了快要凍僵的感覺。
就在我縮着膀子,蜷縮在地的時候,隻聽到一陣劇烈的打鬥聲從遠處快速接近這裏。
隻聽一個聲音邊打邊道:“老賊秃,你害我家破人亡,今日,我一定要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我聽出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劉燈,那跟他打鬥的人一定是了凡和尚。
“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怨不得我楚家”,了凡沉聲喝到。
随着二人的出現,好像在原本平靜的湖面上投入一顆巨石一樣,山上的屍身人像跟我身邊的詭異生物全都沸騰起來,我感覺此時我的身上好像被千百隻惡鬼重壓一樣,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但我現在關心的不是這個,我明明聽到了凡提到一個‘楚家’,我也姓楚,難道我跟他還有莫名的聯系。
我來不及細想,就見一個人影從遠處飛快跳落在我面前,我的身上已經接了一層薄薄的細霜,我已經被凍得動彈不得,我努力睜眼,從來人腿上的服飾來看,我知道在我旁邊的正是劉燈老家夥。
劉燈猛地一把把陶罐從我懷裏抽了出去,在此期間,他看都不看一眼。
在得到陶罐的那一刻,他不由得得意的哈哈大笑:“了凡啊了凡,你苦心養了那麽多年的陰魂,并且不惜設立法陣阻止我的進入,最後還不是被我得手了”。
說着,他把手伸向罐口的紅布準備揭開。奇怪的是,劉燈反複嘗試多次,最後連吃奶的勁都用出來了,結果那塊普通的紅布卻紋絲不動。
“老賊秃,你以爲你把罐口封印起來我就打不開了嗎?真是幼稚,不過在打開罐子之前,我要讓你的親人親眼見證你的滅亡”,說着,他伸手在我雙眼處一抹,然後我就看到身邊出現了很多原本看不見的東西。
我的思維已經凍僵了,現在我終于明白了原因,隻見我的周圍密密麻麻漂浮着各種各樣恐怖的東西,它們統一都是面色蒼白如紙,周身寒氣恍如實質,這些都是各種各樣橫死在荒野的遊魂。
有個女鬼身體極度浮腫,破舊的衣服跟肮髒的頭發上不時向下滴着水,另一個老頭子舌頭伸出老長,脖子上被繩子勒出一道很深的痕迹,仿佛脖子隻有頸椎在支撐。
我正看着,就看那個吊死鬼脖子詭異的掉了下來,咕噜噜滾到我的臉前,我已經凍得僵倒在地,現在我跟這個恐怖得人頭幾乎是臉貼着臉互相瞪視着。
隻見這個死人頭裂開嘴,瞪着已經鼓出來的眼珠子,沖我陰森森一笑,然後竟然伸出濕漉漉的長舌,伸到我的臉上到處舔舐着,我惡心得腸胃一頓翻滾。
“滾”,我竭盡全力喊道。
站在不遠處的劉燈一面指揮惡鬼們圍攻了凡,一面看我的笑話。
他已經徹底撕下僞裝,“楚天生,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誰,你也一定不知道自己爲什麽回來這裏,在解開你的疑問之前,我要讓你親眼看到了凡老家夥的滅亡,這一定很有思思,哈哈哈”。說着,他雙手一合,捏了個奇怪的手勢向了凡一指,隻見原本徘徊在我周圍的剩餘野鬼精神頓時亢奮起來,紛紛張牙舞爪的向了凡沖去。
甚至連那個腦袋掉落在地的吊死鬼都一隻手提着腦袋,一隻手拎着一根樹枝嗷嗷亂叫着沖了上去。
我被劉燈拎脖子一把提了起來,“來,陪我一起欣賞這場精彩的人鬼大戰”,說着,劉燈向我詭異的笑了笑。
我不知道他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我現在終于确定劉燈的确是心懷叵測了。
我隻想知道了凡到底有什麽方法抗衡,因爲現場的情況明顯對他不利,屍身人像對惡鬼們似乎根本不能産生任何效果,了凡被成百上千的惡鬼緊緊圍在當中。
了凡不知使用了什麽法術,在他周圍一米之外有個肉眼可見的光圈,惡鬼們似乎很難突破光圈,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光圈的尺寸已經不足半米,了凡不得不由站姿改爲盤膝而坐。
“了凡,投降吧,你已經一敗塗地了”,劉燈得意的大聲喊道,“你看,你念念不忘的楚天生已經被我徹底控制了,你全力保護的陶罐也到了我的手裏,你沒有翻盤的可能了”。
了凡一面吃力支撐着搖搖欲墜的光圈,一面冷聲說道:“想要得到陶罐裏的陰魂,你癡心妄想,陶罐上的封布使我用生命封印術法封印的,除非我死了,你休想完好打開它”。
劉燈冷冷一笑,“我爲什麽要完好打開它,你以爲我真的在乎你手中的陰魂嗎”?
“難道不是?你隻是他身邊的一個陰魂采集傀儡,你知道陰魂你背後的主子多麽重要,難道你真敢爲了報仇砸爛罐子”?了凡不想信道。
劉燈青灰的面孔變得十分猙獰:“我早就厭倦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我之所以活到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爲了報仇”!
說完,劉燈轉身盯着我:“你想不想,看道你未婚妻魂飛魄散的樣子”?
說完,他把陶罐高高舉過頭頂,猛地向地面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