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異變突生,不光嘉文,也包括影刃在内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嘉文一個勁地抱着右腳亂蹦,嘴裏“啊呀啊呀”叫個不停。人在有準備的時候,傷痛感不會太嚴重,而毫無防備的疼痛最難以忍受,很多人都有類似經驗。現在嘉文就是,他本來大踏步地沖過去,心中充滿成就感和愉悅感,刺客在他眼中已經是必死無疑,隻需要再有一下就結束了,旁邊的人,以及影刃本人也都這麽認爲,沒想到卻出了妖蛾子。
影刃在空中時已經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到來,但是預料中的重擊并沒有到來。他重重地摔在泥地上,不停地大口咳血,兩耳中轟鳴不止。不對呀,以嘉文的身手,有這片刻的時間足夠進攻兩三招了,怎麽還沒跟上來呢。他定了定神,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耳朵也開始聽得見聲響,驚訝地發現嘉文在原地單腿又蹦又跳,“嗷嗷”叫個不停,完全沒有跟過來補上一戟的意思。
這是什麽情況,腳崴着啦?腿抽筋啦?步子太大扯着蛋啦?
感覺下面有人拽自己的衣角,低頭一看,是重土。
“大哥,咱們快閃,等他反應過來就走不了啦!”重土急促地說。
這時影刃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重土的任務本來是布置陷阱,完成之後見大哥還沒有回來,就土遁過來看看情況如何。結果發現雙方打的格外激烈,自己少了一條胳膊,冒然露頭等于送菜,他就一直埋伏在地下尋找偷襲的機會。但是嘉文戰鬥的聲勢實在驚人,連大哥都不敢硬拼,他更不想出手了。直到發現大哥已經抵擋不住,情況岌岌可危時,重土才等在嘉文行進的路線上,觑着機會,用匕首在他腳上狠狠地來了一下。
嘉文毫無防備,誰能想到地下藏着一隻會咬人的老鼠呢?這一下可把他給疼壞了,身爲皇子,從小嬌生慣養,雖說也經常被人折騰,但還真沒有人敢下手傷害到他。如今促不及防的被人把腳指給弄傷了,雖說隻是小傷,卻疼痛連心,讓他頓時不顧形象地一通亂叫。親兵們倒是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整個過程,身爲戰士,誰沒受過傷呢,不過是腳趾紮了一下,跟蚊子叮有什麽區别。結果看到氣宇軒昂的皇子殿下撕心裂肺地抱着腳哀嚎不止,所有人都齊齊地翻了個白眼。這麽一來,嘉文更受傷了,之前是傷腳,現在是傷心。如果說先前百分之九十九都表現得無可挑剔,十分優秀的話,那麽最後這百分一的表現則足以讓人把好印象全部推翻。
哎,實在太丢臉啦。士兵們都低着頭不好意思看,也沒有人表露出上前幫忙的意思,任由他在那出洋相。
趁着機會,重土拉扯着影刃趕忙跑。青槐遠遠挂在樹上,也連聲叫道:“大谷,快跑,快跑!”
可真疼啊!嘉文把阿塔瑪之戟丢在一邊,握着腳坐地上,眼淚都出來了。他愠怒地盯着衆手下:你們有木有同情心?一群白眼狼。
大家都被他盯得不好意思。這就是身份高貴的好處啊,明明自己丢臉了,還要遷怒别人。一幫大漢都讪笑着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還是貝爾納這小子機靈,大聲喊:“殿下,殿下,刺客要逃啦!”
嘉文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影刃對這多嘴的小子更是惱得牙癢癢,先是暗算老子,現在又轉移仇恨,要不是背後有人虎視眈眈,恨不能回過頭去給他兩刀。重土不敢回聲,攙扶着大哥往樹林深處逃。走了二十來米,影刃逐漸緩過氣來,手腳也麻利了,恨恨地瞥了一眼就要發動瞬移跑路。
貝爾納哎呦一聲,拉過邊上的盾牌擋在腦袋上。一隻飛刀“嘭”地紮在上面,卻是影刃氣不過,臨走前用隐蔽的手法甩出一刀。貝爾納對身邊戰友怒目而視:“幹什麽吃的,也不小心點,要不是反應快,我就破相了!”
戰友輪起盾牌照他腦門上拍,罵道:“你上嘴唇頂天,下嘴唇接地,我沒看見你還有臉啊?”
嘉文一看刺客要跑,怒不可遏,咬了小爺還想跑,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他撿起阿塔瑪之戟,“嗖”地蹦起來,狠命擲了出去。長戟呼嘯着破空而出,飛過之處擾得樹葉随之搖擺。影刃一看不好,用鬥篷将自己和重土全都遮住,眨眼間瞬移了出去。長戟未能擊中人,紮在遠處一棵樹上,木屑亂飛,尾部陣陣顫動,可見力量之大。
先前丢臉丢大了,嘉文怒發沖冠,得整個人像要燃燒起來。他跳起來,一聲不吭,跟着刺客往樹林深處跑。
親兵們連忙想叫住他:“殿下,殿下,窮寇莫追,以防有詐!”
“區區三名毛賊,能奈我何。”嘉文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之前一幫手下都在看熱鬧,此刻他對這群貨怎麽都看不順眼,也不想讓他們再參與:“所有人原地求助傷者,不可輕離。我去去就回!”說完頭也不回地沖上前拔出武器,吼叫跑進樹林中。
親兵們傻眼了,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保護皇子殿下在戰場上的安全。現在保護對象跑了,還嫌棄他們不讓跟上去,這可怎麽搞?要是萬一嘉文有個三長兩短,大家全都自刎謝罪吧。
貝爾納一看情況不對,瞪着眼叫道:“發什麽愣,還不快追?”
幾名未曾中毒的親兵撿起武器撒開腳丫子一邊跑,一邊罵道:“要你多嘴?老子去保護殿下,管不了那麽多,你自生自滅吧。”
嘉文的速度實在太快,等士兵們想追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人影了。叢林藹藹,枝葉繁茂,天上的月亮也被烏雲團團遮住,大片濃重的陰影覆蓋在荒野上,在這密林之中很多地方伸手不見五指,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他們開始後悔之前的态度了,年青人臉皮薄,容易傷自尊心,嘉文不管不顧的到處亂闖,要是出點什麽事,麻煩可就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