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影再次撞擊到一起,如同兩發炮彈相撞。單論速度,影刃要更加快一些,他的身體像沒有重量一樣随着風到處飄動,即便不使用瞬移,行進之間也能夠帶出一道道殘影。魁拔雖然無法在速度上抗衡,但是有鷹眼輔助,可以判斷出敵方落點,從而選擇最有利的方式進行戰鬥。兩個人可以算得上半斤八兩,誰想殺死誰都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個時候拼的不再是作戰技巧,而是經驗和毅力,誰能夠堅持住誰就有機會取得最後勝利,先撐不住的最後将迎來敗亡。
從某些方面講,這場戰鬥本身不是均衡的戰鬥,刺客一方隻有三人,客場作戰,所有因素都不利。而作爲主場德瑪西亞一方,人數占絕對優勢,場地靠近堡壘,高端武力并不缺乏,時間更是站在他們一邊,隻要纏鬥下去,等到天亮,勝利自然探手可得。但從另一方面講,是影刃他們主動選擇了作戰方法和地點,遭遇強大阻擊被攔截下來,也沒什麽好說的。
雙方都很清楚要面臨的局勢。猛烈撞擊之後,重新分開。影刃站在樹梢上,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刺客是以靈巧和敏捷爲主的職業,與戰士出身的魁拔硬拼,顯然不太劃算。然而影刃卻十分享受這種感覺,執行任務的十幾年來,難得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對他來說不再是單純的厮殺,同時也是種享受。
魁拔也一樣,閃閃發光的眼睛中燃燒着狂熱,習慣于在戰場上橫沖直撞,突然遇到一名技巧高超的對手,激發起他骨子裏的好戰基因,哪怕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也渾不在意。
影刃向身後望了望,兩個兄弟正往那個方向撤離,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不過看起來他們的處境似乎不太妙,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往日的荒原之夜,靜谧而清幽。今天卻不太一樣,現在有兩個地方掀起的動靜特别大。一個處火光沖天,火舌幾乎舔到了雲彩,陣陣濃煙翻卷着升上天空。另一個處則聲勢喧天,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麽匪夷所思的事,大老遠都能看到一棵棵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樹齡的樹木“呼呼啦啦”地被掀倒,滿地亂滾。相比起來,自己這邊的戰鬥雖然激烈,動靜反而不值一提。影刃心中很是驚訝,頭腦漸漸冷靜下來,戰鬥的**也慢慢消退。自己打的痛快,萬一兩個兄弟撐不住,可就追悔莫及了。這不是在角鬥場中打絞肉大賽,而是來刺殺重要目标的。把寶貴的時間和機會用在與硬拼上,不正中敵人下懷嗎?
魁拔的想法與之不謀而合,雖然陷入到戰鬥的狂熱當中,腦子卻依然清醒。他明白,如果沒有人幫忙限制影刃的移動速度,單靠自己很難解決戰鬥,否則也不至于苦戰到現在。與刺客一樣,鷹眼族崇尚閃電戰。如果不能迅速解決敵人,就說明兩者水平相當,再打也去再隻是拖延時間。而現在魁拔的策略正是拖延,拖延到另外兩個方向解決問題趕過來幫忙,拖延到天亮,勝利自然會屬于己方。想到這裏,他一步躍起來,手中獵刀甩出,直沖敵人面門而去。
影刃身體側向旁邊,背刺短刀在手柄與刀刃結合部有一處卡槽,可以用來放血或卡住敵方兵刃,他用刀背輕輕一磕,想卡住獵刀再順勢把刀後面連接的絲線切斷。魁拔當然不可能讓他把自己的武器奪走,手中一拉,再順時針抖動,獵刀像有了生命般向後一縮,再劃着圓圈往下攻擊。影刃側空翻剛剛躲開,腳下的樹枝就被切斷,他在半空中雙腿往樹幹上一蹬,瞬移發動,到魁拔跟前,背刺短刀劃着圓弧向咽喉處割去。
發現敵人意圖時,獵刀已來不及收回。魁拔一邊暴退,一邊射出幾支弩箭以阻擋攻勢。影刃“唰唰唰”甩出飛刀将箭支全部擊落,短刀依然直沖着脖子而去。魁拔操縱獵刀從後方向影刃背部刺去,同時用左臂上的金屬護腕抵擋刀鋒。
刀砍在護腕上,冒出一連串火星。影刃雙腿接連幾腳蹬在魁拔肚子上,借力順勢向上翻滾,躲過了背後襲來的獵刀,再發動瞬移,消失不見。
連吃幾腳,魁拔腸子差點被踢斷,眼冒金星,腹中一陣翻滾,幾乎要吐血。察覺到敵人沒有乘機搶攻,他單腿跪地,大口吸氣,強行将身體的不适壓下去。隻是一兩秒鍾時間,再擡頭時,影刃竟然已經消失不見了。
重土的情況相當不妙。當時瘦猴以自己爲誘餌,騙他現身,再以火箭群攻。眼看一束束火焰掙脫黑夜束縛狂突而來,他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完了。好在前幾支火箭都沒能直接命中,而是點燃周圍的草叢。火光遮掩住身影,他也趁此機會躲進地下。有泥土阻隔,上面大火燒得再猛烈也不必擔心。然而重土也并非毫發無傷,皮甲被高溫炙烤後已經有些變形,防禦力大大下降,衣服上到處都是破洞,要不是及時鑽地,估計會連人帶衣變成一把大火炬。最讓他氣憤的不止這些,而是腦袋上的飄逸長發被燎得像狗啃過一樣,鼻子裏全是焦糊味。
隻是他現在正被緊緊追擊,也顧不上太多了。
當發現目标消失之後,德邦士兵就開始掘地三尺地搜查,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爲了減少視野阻礙,甚至又到處放火,借着夜風的扇動,不用人管野火就迅速向四周蔓延,很快變成燎原之勢。
重土不可能在地下呆太久,就跟人在水中一樣,需要時不時浮到地面上換氣。然而通過外界震動和土壤溫度的升高,他發現除了士兵們呆的一圈地方,周圍已經全部被火焰覆蓋,隻要一露頭,保證被烤熟。他心中怒火越來越旺,一點也不比外面的火小。既然不給活路,就隻有跟你們拼了。可惜不清楚大哥和二哥他們的情況如何,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臨死前跟他們見一面,好交待交待後事。想到這裏,他心中有點黯然,這就是刺客的宿命吧。殺人者,人恒殺之,沒有什麽可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