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叢林拼殺上


重土的情況很不妙,被一隊德邦士兵緊緊咬住。在沒有負傷的情況下,要是論武力單挑的話,以他殺人的各種手段,完全能把身後的士兵逐個殺死,但是如果對方結起戰陣,他就隻能避其鋒芒了,更何況現在還斷了一條胳膊,貿然沖上去隻會是送死。士兵們已經被偷襲過,大緻了解了三名刺客的主要能力,行進之間以穩爲主,絕不肯冒失突進給敵人機會。面對軍紀如此嚴謹的隊伍,作爲敵人重土也不能不歎服,這個世界上大概就隻有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的軍隊才會有如此高的素養了。

魁拔被影刃糾纏,蓋倫在搜尋青槐。此刻帶隊追殺重土的是瘦猴,作爲一名老軍伍,他很清楚什麽時候該幹什麽事,面對什麽情況以什麽方法處理最有效。綽号叫猴,并不代表他個性格跳脫,相反,在戰陣之中他總是執行命令最到位的人,作風謹慎,同樣也敢拼敢殺。如果不具備過硬的素質,他也不可能在莽莽群山中遭遇諾克薩斯軍隊圍困追殺還能活着逃出來。可以說,他當時所遇到的情況比重土此刻面臨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甚至還要更惡劣。因此,他很清楚敵人此刻最想做的就是能停下來療傷,先把血止住,才能計劃下一步動作,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緊緊綴在後面,施加足夠壓力,絕不給停歇的機會,又不能壓迫太過緻使對方狗急跳牆。時間是站在德瑪西亞一方的,隻要不跟丢目标,敵人就會被活活拖死。

重土曾想潛入地下逃走,但是身上的血液走到哪流到哪,就像拴在狗脖子上的鏈子,而另一頭牽在敵人手中。土遁這種能力,潛入的越深行動就越遲緩,在有迹可循的情況下,一旦被鎖定目标就相當于甕中捉鼈,逃無可逃。他躲在一棵樹後劇烈地喘息,把随身帶的傷藥随意地糊在傷口上,然後用衣服緊緊裹住。但他明白這樣做其實沒有什麽效果,隻要一跑動還是會裂開。傷口太大,不經過專門處理的話根本止不住血。但是追兵又跟的太緊,根本不給自己任何機會,如果無法做出改變的話,敵人就會真的像瘋狗般一直咬在後面。需要冒險的時候,重土不會有任何猶豫,他立刻行動起來,準備進行反撲。

士兵們小心翼翼地搜索前進,所有人都豎起耳朵、睜大眼睛。在殘酷的戰場上什麽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證活下去,小心謹慎無疑是不二法門。行如飓風狂飙,靜如山嶽聳立,用這一句話來形容德瑪西亞軍隊在戰場上的表現無疑是最合适的。此刻,士兵們的行動正把這句話诠釋得淋漓盡緻。穩中求進,急而不躁,正是這種姿态,才會給被追擊者帶來巨大壓迫感。

兩名負責掃尾的士兵并肩而立,倒退着前進,警惕地注視着周圍的情況。背後是生死相托的兄弟,不必擔心會受到傷害。持盾的士兵發現地面枯葉有些起伏,立刻大喝一聲通知其他戰友,并舉起盾牌上前一步,把身邊的人保護起來。他還未站穩,就見刺客從泥土中飛撲出來,匕首貼着盾牌邊沿向自己脖子劃去,他手中長刀立刻向上撩起,竟是拼着一死也要把敵人剩下的一條胳膊砍斷。

重土沒想到這名士兵竟然悍不畏死,自己這一擊就算得手,隻怕也跑不了再度重傷的結局。他立刻收手,一個轉身到了側面,匕首又往對方肋部刺去。但是後面一名長槍兵已經握着大槍迎面捅過來。他隻好倒退,遁入土中。随後無數刀劍開始掘地三尺,有一把劍貼着他的臉擦過去,還好沒有傷着,一旦見血位置就會被徹底鎖定。他緩慢而耐心地在地下一米處遊動,借着地面震動來辨識敵人的位置和方向,這是土遁術必須要掌握的能力,否則進入地下兩眼一摸黑,豈不成了無頭蒼蠅。他注意到一名士兵離隊伍稍微有些遠,而且正在逐步遠離,便悄悄跟上去。當這名士兵進入一片草叢,他意識到好機會來了,如果處理得當,殺人之後也不會驚動其他人。爲了追求一擊必殺,他摸到士兵背後,化作一個黑影慢慢地出現,将匕首往後心捅過去。在将要接觸時,哪料到士兵早有防備,動作靈活地往前疾撲,翻着跟頭躲開偷襲又拉開了距離。

“糟糕,上當了!”重土心想。

隻見周圍好幾名士兵蹲在樹上,用弓弩把一道道火箭發射出來,在黑夜中劃出明亮而絢爛的圖案。草叢沾上火焰,立刻熊熊燃燒,頃刻間火光漫天。随後又有無數箭矢如飛蛾般撲進來。

瘦猴剛剛用自己作爲誘餌,果然吸引到刺客上鈎。他感歎道:“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還想着反擊,這刺客也算得上是一條硬漢子。”

一群士兵把周圍團團圍住,盯着燃燒的草叢一眼不眨,火光把他們臉上映得忽明忽暗。

待到火焰慢慢變小,士兵們逐步靠近,在灰燼中搜索。當瘦猴看到所有人都搖了搖頭,表示什麽都沒有發現時,臉色格外難堪,如此算計竟然還是被逃脫了。

相比較起來,蓋倫那邊制造出的動靜就要大多了。

移花接木的确是一種很高超的匿形技巧,特别是在草木叢生的荒野中,青槐完全可以做到來去自如,無迹可循。如果面對魁拔,他也許會被克制的很痛苦,但現在要收拾的是蓋倫,——沒有一點魔法天賦,“連石頭都不如”的蓋倫公子,就很輕松愉快了。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剛剛還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青槐立刻就忘記了疼痛,心情大好,能把德邦大将軍的兒子刺殺,也算沒白來一趟吧,對付這樣的蠢貨,功勞還不妥妥地到口袋裏來。

其實青槐弄錯了一件事。蓋倫是有點二,有點憨,但絕對不蠢。他隻是懶得跟朋友和親人耍心眼而已,但面對敵人可就未必有那麽老實了。剛開始他想鑽草叢裏陰人,這可是跟嘉文從小玩爛的遊戲,可是一轉念又想,人家的草叢功夫可比自己深厚多啦,要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豈不被人笑話?于是他立刻就轉變了工作方式,既然你喜歡躲在草叢裏,那我就把草全割了,看你往哪跑。

蓋倫是行動派,說幹就幹。聞名天下的暴風劍化身爲割草機,效率不是一般的快,隻見一陣旋風經過,草屑滿天飛舞,幾個呼吸的功夫,周圍已經找不到可以藏身的草叢了。

青槐都看傻了,有你這樣絕人後路的嗎,老子跟你拼了。他心中發狠,雙手握住短劍,對準那一頭濃密的棕色頭發就從樹上跳下了去。

蓋倫正洋洋得意,突然感到頭頂上有一陣冷風吹過,想也不想,抄起劍就往天上輪過去。

青槐沒料到他動作這麽快,自己是短劍,人家是大劍,還沒刺到人隻怕自己先被砍成兩截了。好在他動作敏捷,連忙變刺爲擋。兩劍相接,青槐震得手臂發麻,緊接着他發現了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自己竟然直接被輪飛,又回到了先前那棵樹上。他騎在樹杈上,臉色蒼白,整個人都不好了。之前跟魁拔交手,他翻了兩個跟頭,這次遇到蓋倫,在對方随意一擊之下竟然被打飛了。他憤憤地罵道:“我擦,今天遇到的都是什麽牲口!”

蓋倫吐了一口唾沫,仰頭指着說:“還敢罵人,有種你下來跟小爺單挑。”

青槐往周圍看了看,沒有發現其他士兵,大概是被這小子攆開了。遠處有一個地方火光亂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他有些擔心。不過能看穿匿形術的人正被大哥牽制着,三弟有土遁防身,想必問題不大。眼下還是先解決這莽撞的小子,撈一份功勞再說。他罵道:“就不下去,有種你上來,老子不弄死你。”

“别TM廢話了。”蓋倫怒氣沖沖地跑到跟前,對着樹幹瞄了瞄,鼓足勁輪起暴風之劍大喝一聲砍下去,一抱粗的樹竟然被斬斷了。

樹幹發出痛苦的呻吟,吱吱呀呀地往旁邊倒去。青槐完全看傻了,這還是人嗎,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暴熊。德瑪西亞王國韬光養晦十幾年,就培養出來這麽個玩意兒?精神一恍惚,青槐差點被甩下去,低頭看看,蓋倫正躍躍欲試地等着來一招一劍兩斷。他連忙雙腿一蹬,跳到附近的樹上。

蓋倫噔噔噔跑過去,準備把刺客落腳的樹再砍斷。

青槐一看,尼瑪,還讓不讓人活了?他連忙向後一縮躲進樹幹裏藏好,再轉換身形到别的樹上,隐匿了起來。

但是退縮并沒能阻止“德邦二貨”得寸進尺。蓋倫不管三七二十一,噼噼啪啪一陣猛砍,竟把周圍的樹全都伐倒了。其實就算把樹砍了,依然可供刺客藏身,隻是蓋倫正在興頭上,幹得很過瘾,一時沒想起這茬。遠處的士兵們驚訝地望着,隻見高大樹木接二連三倒下去,還以爲有什麽猛犸巨獸撞過來,引起一陣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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