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細微的電流,齊子軒的聲音穿越了大洋彼岸,那般低沉醇厚緩緩的,貼着我的耳朵。
他說:“最近還好吧。”
我捂着唇,眼角有片刻的酸澀,沉默了一會兒,深吸口氣,笑着說,“我很好啊,你呢?”
他沒有答話,那邊有些嘈雜。時差的關系,那邊應該是上午。
不同音色的男聲女聲傳來,那邊的他也跟着笑了,依稀聽得見有人說,我喜歡水綠色的這件,子軒你覺得怎麽樣?
齊子軒說喜歡你就試試吧,然後聲音大了起來,“抱歉,我這邊有點忙。”這話是對我說的,語氣有些客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聽起來有些疏遠。
既然忙爲什麽還要給我打電話,是秀恩愛麽?忽然意識到其實我到了美國之後,他給我打電話的頻率也沒以前頻繁了,隔很久才通一次話。
“唯一,之前我給你說的,我希望你能回來。”
我沒說話,心情有點糟,不知道是氣他還是在氣我自己。
“是不是我打擾你了,這個時間你應該要睡覺了吧。突然之間想要給你打通電話……”
“對啊,我要睡覺了。”沒等他說完話我便攔住了他的話頭,打了個哈欠,“不說了,我有點發燒,剛吃完藥要睡覺。”說完不等他反應就把電話挂掉。
躺在被窩裏,手機響了兩次,一次是電話一次是短信,大概是囑咐我好好養病之類的,我沒看直接删了,删完又有些後悔。閉了眼,藥勁上來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了,給我媽和我妹打了通電話問需不需要帶些什麽,然後一個人去免稅店逛了許久,買了一堆的東西塞行李箱,晚上和小徐一起坐飛機回國。
雖然我強調自己是可以一個人回去的,但大boss不放心,小徐說權當是休假。不過也好,有小徐在,我的行李太多正好他可以分擔一些。
回到C市,大家像是和我心有靈犀一樣,給了我一天倒時差的時間,第二天約了晚上同學聚會。
臨出門前,我媽抱着神經一個勁的盯着我看,外加一連串的唉聲歎氣。而神經也附和着我媽哀叫了好幾聲。我被一人一狗看的有些毛骨悚然,斟酌了一下,問我媽:“媽,你有話就直說,我剛回國暫時适應不了你的畫風。”
我媽抱着狗轉身進屋,然後又出來把我帶給她的護膚品擺到我面前的茶幾上。老太太冷着一張臉,陰陽怪氣的說:“我怕打擊你自信心。”
我受不了我媽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您行行好,我不是玻璃心,随您打擊,說吧。”
我媽哼了一聲,“那麽好的一個女婿你給我放走了,跑去美國。你今年都二十七了,你回來我不需要這些外國牌子的護膚品,我要一個和齊子軒一樣的女婿!”
哦,我忘了說,在那個發現早戀就被扼殺的年代,我媽常常在我耳邊磨繭子,“程唯一,你什麽時候也談個戀愛讓你媽我驕傲驕傲。”
我竟無言以對。
再往後,便是我媽在我耳邊唠叨,我覺得咱們院的齊子軒喜歡你,那孩子不錯,你再不下手就錯過早戀的末班車了。
總而言之,齊子軒和我媽的關系更像是母子,而我就是老太太養的童養媳,偏偏我這個童養媳一直在和他們唱反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