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辦事的地方,和項擎北新租的高檔公寓離的很近。自從那日強硬拒絕高耀輝的要求後,他都有意無意安排她一些髒活重活,一些大熱天在外見客戶的活都派給了她,大有向她施壓洩憤的意思。
溫晨曦經曆的事情多了,早就學會了也無風雨也無晴,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性情。她看他的面目一日比一日醜惡,微微一笑,也不埋怨,自顧自的去把事情做好。這樣一來,高耀輝倒挑不出她的碴兒來了。她也就樂得自在。
倒是高夕顔,風聞她失寵,在她面前更加的耀武揚威了,無意中說出一些主子一輩子是主子,下人一輩子是下人的話,嘲笑她如今的境況。她和高小姐沒有私怨,也懶得搭理。
下班過後,她想了想,既然已經這麽近了。索性順便去看看丢丢。
峻她忘了一件事,這個城市也是項聞天和梅绮絹的故鄉,項擎北小時候也在這裏呆過幾年,這個城市的萬事萬物,都和他們有親緣關系。這并不是她一個人的城市。
丢丢正在自己的房間裏寫作業,十分專注,連她走進去的聲音都沒有聽到。下午的陽光照射進來,照射到他項擎北翻版一樣的小臉上,她從身後蒙住了他的眼睛。
丢丢先是一驚,随即知道是媽媽來了,驚喜的大叫:“媽媽,是媽媽!”
膳“是啊,丢丢,媽媽來了。”她順着他的小臉撫摸他,從上到下的打量着,果真是胖了些。
“爸爸對你好不好?”她仍是有些不放心。
嗯,丢丢點頭,驕傲的宣布,“爸爸帶我去遊樂場,去看電影,去溜冰……”
“是嗎?”她的心裏有那麽一些些落寞。
這一年來,她忙着上班下班加班,帶他去的地方少之又少,連一再答應去的動物園也沒有兌現承諾。
“媽媽,下次爸爸帶我去的時候,你也可以一起去嗎?”丢丢俯身在她的耳邊,悄悄的說。
“爲什麽要這樣呢?”
“因爲其餘的小孩,都是爸爸媽媽一起帶着去的,媽媽,我爲什麽不可以呢?”丢丢揚起天真的小臉,認真的看着溫晨曦的眼睛。
這澄澈透明的眼睛看得溫晨曦膽怯了,她把丢丢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卻沒辦法給他一個穩定的家庭。
“丢丢,對不起,媽媽會努力的。”她不忍心讓滿心期望的丢丢失望,爲難的說道。
“是真的嗎?真的嗎?”
小小的孩子,眼睛透明,他還不知道媽媽跟他玩了一個小小文字的遊戲,他不知道成人的世界有多麽複雜。
“是啊,丢丢,媽媽願意爲了你做任何事情!”她向他保證。
“媽媽,我們拉鈎,一百年不許變!”丢丢向溫晨曦伸出小指,她也伸出自己的手指,兩個手指交纏。拉鈎拉鈎,一百年不許變!
溫晨曦背着身,也能隐隐感覺到身後有一到冰冷到極點的目光,她茫然回首,不知道會有誰來。
映入眼簾的是虛弱的梅绮絹,正冷冷的看着自己,她手足無措的起身,低着頭:“媽媽!”
“不要叫我媽媽,我沒有你那麽自私的女兒!”她從溫晨曦的身邊走過去,拉住丢丢的手:“丢丢,做完作業沒有?我們洗洗手去吃飯吧!”
“奶奶,還沒有!”丢丢年紀雖小,卻也能從兩人的神色裏體會到氣氛的尴尬,他一會兒看看溫晨曦,一會兒又看看梅绮絹,不知道如何是好。
“媽媽,我們談談可以嗎?”在孩子面前,溫晨曦不想說太多,提議道。
梅绮絹心裏也是這樣想的,于是彎下腰對丢丢說:“丢丢,你先去做作業好不好?一會兒奶奶再來叫你。”
“好!”丢丢大聲的說,聲音稚氣,兩個大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
看她們都笑了,他才滿意的回自己的座位,繼續寫作業去了。
“媽媽,什麽時候來的?”她艱難的啓齒,眼前這個人已經變得很陌生,很陌生。
“昨天!”梅绮絹也不看她,直視着前方說道。
“身體好些了吧?”
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梅绮絹鼻子裏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她的話。其實不回答,這一聲冷哼,一切全都不言而喻。
“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低頭道歉。傷及無辜,不是她的初衷。
“木樨啊,當我還一直還以爲你是個聰明懂事識大體的孩子,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離家出走,有什麽事情不可以坐下來商量,不可以坐下來一起解決的嗎?你的性格實在是太封閉,太極端了。也不知道是遺傳的誰!”
她說着厭惡的背過身去,對姜木樨是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媽媽,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以後我會考慮更多人的感受!”她含着淚說。
“以後,你還想有以後?拜托,木樨,我們家可經不起你一次次的折磨了,拜托你,你去過你的生活吧,不要再帶上丢丢,不要帶上我們的命根子好嗎?”
姜木樨閉上眼睛,心底五味雜陳。她隻是想過平靜的生活而已,這有什麽錯嗎?何錯之有?
“媽媽,對不起,我那時候沒有考慮那麽多!”事到如今,一切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怎麽辦呢,傷害已經造成了,過去的時間也回不來了,我們又不能重新活一遍。
梅绮絹轉過身來,雙膝一彎,出人意料的跪在姜木樨的身下:“我求求你,把丢丢還給我們吧,不要再折騰孩子了,丢丢是我的命根子啊。你想做什麽都可以,你想嫁給誰我們也沒有意見,就是别再折騰孩子了!”
姜木樨不知所措的站起身來:“媽媽,你先起來,起來再說行嗎?媽媽,你不要這樣,你這樣讓我怎麽辦?”
梅绮絹低低的跪在她的身下,死死的抱住她的雙腿,姜木樨拖住她瘦弱無力的雙手,試圖把她拉起來,但是沒用,梅绮絹鐵了心要姜木樨答應她了才肯起來。
她無計可施,丢丢也是她的孩子啊,是她的心肝寶貝啊,她雙膝落地,與梅绮絹面對面跪着:“媽媽,丢丢他也是我的孩子,我就是自己再辛苦也不會讓丢丢受一點兒苦啊……”
梅绮絹自己也是做母親的人,她也是兩個男孩的媽媽,她希望她可以體諒她的心。
峻“木樨,我已經是日落西山的人了,我隻有這一個請求,把孩子給我,給我好嗎?你還是孩子的媽媽,你想什麽時候看他就什麽時候看他!”
她哭得撕心裂肺,整個人都撲倒在了姜木樨的懷抱裏,淚水打濕了她的胸前的衣襟。
一方面是心碎的老人,一方面是相依爲命的孩子,舍棄任何一方她都不願意,姜木樨隻覺得心口疼的沒辦法呼吸,淚水像潮水一樣洶湧而出,絕望而無奈的望着天花闆。
膳兩個人跪在沙發前,僵持不下,一直到項占南回來,打開門。
“媽,木樨姐,你們這是幹什麽啊!”他吃驚的奔過來,和姜木樨合力把虛弱無力的梅绮絹扶到了沙發上坐下,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的看着她。
姜木樨知道自己久留隻會惹梅绮絹生氣,她摸了摸眼淚,站起身:“媽媽,丢丢他永遠是您的孫子,我答應您以後再也不會不辭而别了,今天我先回去,改天我再來看你!”
躺在沙發上的梅绮絹閉着眼睛,像是沒有聽到。
等了好半天,她還是沒有開口說話,項占南向姜木樨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先走,她這才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你沒有了丢丢就活不下去,可是我也一樣,沒有了孩子我也沒辦法活。你的身邊還有擎北,占南,可是我卻隻有丢丢一個人而已,不要連我唯一的親人都搶走,不要這樣。
她一邊走一邊在心裏說。淚水決堤,模糊了視線。
姜木樨走了以後,梅绮絹一個電話就把項擎北給招了回來。他知道母親身體不好,近來又越來越敏感,接到電話,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是第一時間趕回了家。
“擎北,你做什麽去了?”梅绮絹微微的皺起了眉頭,每天隻知道忙忙忙,自己的寶貝兒子都照看不住。
“我去看了下寫字樓,媽,怎麽了?”
可能是背後的女人做久了,梅绮絹本來是不會過問他的事業半個字的,今天卻自動來問,他覺得有些突然。嘴角牽起了一絲笑容。
“寫字樓,什麽寫字樓?難道你想來這裏發展嗎?”
她本來以爲項擎北隻是來觀光旅遊的,沒想到他居然找起寫字樓來了。
“是啊,我覺得這裏的投資環境不錯,所以……”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梅绮絹就怒不可遏的打斷了他:“我不允許,不允許在這裏投資,我們明天就回去,不,就今天晚上,晚上就走!”
他詫異的看着梅绮絹,今天的行動實在是太反常了,難道是心髒病發,也燒着腦子了?變了性情?
“媽媽,你怎麽了?”
“你快去訂票,我這就去給丢丢收拾行李,趁姜木樨不在,我們這就走,不然她會把孩子搶回去。”
她像想起了什麽似的,站起身來,急急的朝丢丢的卧室走去,說風就是雨,作勢就要去給他收拾衣物。
項擎北總算是明白了事情是怎麽一回事了,他哭笑不得,走過去拉住媽媽的手:“媽媽,你不要這樣,沒有誰會搶走丢丢,誰也搶不走丢丢!”
“我不信!”她倔強。
“真的是這樣,你看丢丢現在就和我住在一起,誰也不能把他帶走,對這一點木樨她也沒有異議!”他攬住梅绮絹,微笑,人越老真是越來越沒安全感。
“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麽要留在這裏。我們回去吧,帶着丢丢一起回去!”她将信将疑的擡起頭。
“媽媽,會回去的,到時候我們一家人一起回去!”
他的眼眸裏閃着确定無疑的光芒。
“一家人?我們現在就是一家人啊?”梅绮絹不解。
“還有木樨,我要把她一塊兒帶回去!”項擎北低頭,喃喃的說道。
“什麽?我不同意,過去我是挺喜歡姜木樨的,可是她太極端了,性格太封閉,做事沒有餘地,我不同意,如果你們複婚的話我不同意。”
梅绮絹出其不意的說道,項擎北沒想到母親現在對姜木樨的成見這麽深,歎了一口氣。
“媽媽,想想她是丢丢的媽媽,想想她在我車禍以後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的份上,不要爲難她!”
她别過臉,畢竟是善良的人,臉上的情緒已經有所緩和了。
“你留在這裏可以,但是我隻給你三個月期限,如果沒有進展,你必須帶着丢丢回C城,必須結婚,聽到了沒有?”
項擎北如得大赦,松了一口氣:“我的好媽媽,我答應你,三個月爲期限。”
“我要派一個人過來照顧你!”梅绮絹還是不放心。
“媽媽……”他最煩别人幹涉他的事情了,他又不是三歲小孩。
嗯……梅绮絹怒目圓睜,項擎北隻好抱手求饒,媽媽,您說了算,你說什麽是什麽!
這天姜木樨正在埋首工作,她的快遞就進來了,是一張前往日本的機票。她正在疑惑是不是有人發錯了,項擎北的電話随之就進來了。
原來丢丢放暑假,項擎北一時興起,父愛爆棚,打亂了原來安排好的日程,要陪孩子去日本度假。他這樣一個向來不按理出牌的人,對孩子的疼愛卻是真的。姜木樨有些詫異,她想不到他做父親可以做的這麽認真。
他在電話那邊說:“機票你收到了吧,星期三下午四點,準時在機場見,還有你和丢丢的護照,别忘了帶。”
她微怒,斷然拒絕:“我這邊有事,去不了!”
峻他将臉一揚:“你當然一起去,不然孩子怎麽辦?”
她垂下頭去,電話壓在耳朵下邊:“項總,你可以讓保姆一起去。”
她需要掙錢養家,需要工作,不是随時待命的小姐太太。拜托,以後有這樣的事情,能不能提前告訴她,問問她的意見。
膳項擎北說:“丢丢要你去。”
這才是最堅實的理由,足以說服他,當然,也足以說服她。
她請好假,事實上高耀輝也樂得不見她的尊容,很快就批了他的批準。
第一次和爸爸媽媽出行,丢丢在玩得十分開心。這天天公不作美,一直在下雨。
丢丢在玩旋轉木馬,他和她站在紅色的圍欄外,他看她倔強的離他站着,大半身衣服都要淋濕了,于是說:“到這邊來。”
她别着臉答了聲:“不用了。”
隻是這一聲,卻莫明其妙的引起了項擎北的脾氣來:“姜木樨,在孩子的面前,你能不能識大體一點,不要讓丢丢知道你有多恨我不行?”
她呆在那裏,丢丢在快樂的大笑,他轉過頭去,朝丢丢揮手。他确實是個好父親,特别當他專注的目不轉睛的看着孩子的時候,笑容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令人怦然心動。
丢丢玩了一天,累得早早的就睡了。他離開回自己的房間去,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問她:“我們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看了他冷峻的面目一眼,點頭。
晚風習習,他們倆一前一後的走着。姜木樨在前,項擎北在後。在一條河的邊緣,兩個人站立着,他側臉,語氣平靜:“木樨,對不起。”
他在說什麽?她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他卻十分認真的說:“給我個機會。”
她心亂如麻,直覺想倒退,往後退。隻聽他說:“我想……”他遲疑了一下,說:“木樨,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他握住她的手,語氣誠摯:“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聲音發澀:“什麽機會?”
他說:“我希望我們重新開始,像一年前那樣。”
姜木樨微微的往後一縮,本能的說:“不。”
她不想重新開始,她不想回到過去,她想遠離陰謀和算計。
唇角的笑容亦是略略的苦笑:“你不是離不開我,你是離不開孩子,如果沒有孩子,你早就會把我忘了,所以你隻是暫時的迷惑了,你并沒有離不開我。”
“這兩者有什麽區别嗎?”他問。
在他的心裏,姜木樨和孩子是不可分的,他和孩子也是不可分的,那麽他們也理所應當的在一起。
“當然有區别了,擎北,就這樣吧,我覺得現在的狀态就挺好的,我們共同撫養丢丢,有空的時候,還可以像現在這樣一起出來旅旅遊,沒什麽不好啊。”她慢慢的從項擎北那裏抽回自己的手。
他無語:“可是丢丢要的不是這些,我們需要給他一個完整健全的家庭。”
說到姜木樨的痛處,她沉默。
“對了,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他說。
“什麽?”
“我準備把丢丢的戶籍姓氏改了,他也應該認祖歸宗,姓項了!”他認真嚴肅的說。
她怔了一會兒,才知道王清朗是真的已經不在了,随即點點頭,莫衷一是:“嗯,我沒意見!”
“沒意見就好!”項擎北說話間轉身往回走了,姜木樨跟在他的身後,仍然離了一段的距離。
接下來的日子,因爲丢丢感冒了,計劃回國的行程不得不耽擱了下來。一個下午,他在泳池裏玩得太久了,結果睡到了下半夜就開始發燒,迷迷糊糊的說胡話。姜木樨隻得去敲開隔壁的項擎北的房間,叫醒他之後一起送孩子去醫院。沒想到從醫院回來已經是中午,孩子折騰了大半夜,退了燒就沉沉的睡去了。姜木樨自己,也是又困又餓,斜倚在床頭睡着了。
項擎北打電話叫餐,進房間時,母子兩人都已經睡得香甜。寶寶長長的睫毛合着,像小小的蝴蝶雙翅,天使一樣恬靜。他輕吻孩子的額頭,體溫已經正常了。回頭看姜木樨,因爲半夜起得倉促,并沒有化妝,很幹淨的一張臉,此時睡着了,那面色幾乎是透明的,和最初他遇見她的時候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可是她睡得真好,像孩子一樣酣沉,她是累了,刹那間他心裏一動,俯身在她的額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項擎北直起身來,對面正是鏡子,見到自己唇角竟有一絲溫暖的微笑。他連自己都都駭異——爲什麽——爲什麽這樣貪戀這一刻,貪戀孩子與她這樣安靜這樣恬然的睡在他面前,就像他生活中最最自然的一部分。這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大大的震動了。
咖啡廳裏靜靜的流徜着舒緩的音樂,木樨小口小口的吸着柳橙汁。
外面的陽光很好。
“怎麽樣,木樨,這裏的環境不錯吧?”項占南端起桌上的咖啡,輕輕的抿了一口,眼神飄忽不定。
木樨略微有些吃驚,他叫她木樨,直呼她的名字,而不是叫她嫂子或者木樨姐。揣摩不清他的心思。
峻“今天有沒有跟大哥見面?”
項占南像是無意的問道,一隻手輕輕的轉動着桌上的杯子裏的湯匙,一隻手在木質的桌面上合着音樂輕輕的叩着,看樣子十分落寞。
“沒有。”木樨又喝了口果汁,應了聲。她奇怪,項占南到底怎麽了。她隻有一個途徑可以見到項擎北,那就是在家裏,其餘的時候,大家各忙各的,這件事,占男不是早就知道嗎?現在是怎麽了,何必要多此一問。
膳“木樨,我在你心中有位置嗎?”
他的唇角忽然的彎了彎,眼神裏的落寞更加的深了。突然發問。
“咳咳,占南,你在說什麽,你在開玩笑嗎?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的啊。”木樨被果汁嗆了一口,用眼神偷偷看了一眼項占南。啞然失笑。
“木樨,你以爲我在開玩笑?你雖然過去是我的嫂子,可是現在你和哥哥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項占南整了下臉色,木樨在心裏一直把他當成是親人,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還是抱怨。
他苦笑着,伸出手來搭在她的靠背上。
“占男,你怎麽了?你不會想謀殺吧?”
木樨看他的眼神,突然的伸手,突然的陰霾,遲疑的問道。剛才他的神色還有些些的柔情似水,現在那臉色和最初的項擎北真有得一比。果然是一家人。
“我還真想殺了你,不過看在你爲我們項家添了一個寶貝的份上,就暫時饒過你了。”項占南的修長的手指,輕輕的繞着她的短發,淡淡的荷爾蒙氣息噴在了她的臉上。
姜木樨極度的不适,恍惚間,又回到了過去和項擎北在一起的日子,他虐她傷害她踐踏她無視她。直到頭皮上傳來微微的疼痛,她才終于緩過神來,她不是項擎北,是項占男。
吃過了晚飯,項占南開着車子,要帶她上山去看星星。看着他痛苦的側臉,姜木樨不忍心拒絕,她是真的把他當成了親弟弟來看待的。結果天公不作美,外面斷斷續續的下起了雨來了。項占男把車子停在了山邊,沉默着,沉默着,兩個人坐在車子裏都不想說話。
“木樨,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可能是木樨的拒絕,讓他有些傷感,他低頭盯着方向盤自言自語的說道。
“占南,這麽晚了,我們早點回去吧,你說呢?”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下着雨,雨滴敲在玻璃窗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她此時此刻最想做的就是,能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覺,做個好夢。
“回去,有什麽好着急的!媽媽帶着丢丢去了海邊别墅度假,估計不到八月末是不會回來的。”他的眼睛依舊投有看她,隻是聲音聽起來有些嘲諷的意味。
她這才想起未,梅绮絹說想丢丢,項擎北今天早上就把他送回C市了,她已經習慣了每天和丢丢在一起的生活了。
外面的雨勢越來越大,很快就模糊了車窗。車廂裏的溫度明顯的開始下降了,姜木樨習慣性的抱臂。
“木樨你知道嗎,很小的時候,爸媽就喜歡大哥,什麽都以大哥爲主,我知道他們是想把大哥培養成企業的接班人。而大哥也确實不負衆望,從小就體現出他精明的商業頭腦和領導才能。而我隻能默默地看着他,我知道自己隻是一個攝影,一個不起眼的陪襯。所以我從沒有想着去和大哥争什麽搶什麽。我學的專業也是藝術專業,不是爲了什麽我隻是想爲我自己做點什麽。”
他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疲憊的歎了口氣。
“直到那天你們決定結婚,我在婚禮上,看到了你的憂郁,你的悲傷。我竟然無法抑制的爲你感到心痛,因爲你的傷悲而感到傷悲。因爲你的淡漠而心碎。我知道我愛上了你,所以我想離你遠遠的,不去接觸你,不去***擾你,默默地承受着内心的煎熬。我一直都知道大哥愛着莉莉姐,那天婚禮上我也看見了。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等待大哥主動和你離婚。等到你的心裏不再有他的身影,我再出現在你面前,也許你會接受我的。沒想到你會受到那麽多的傷害。你和大哥離婚消失之後,我後悔得恨不得殺了自己。我等到了現在,可是你的心裏,爲什麽沒有我的位置。”項占南的聲音裏蘊含着排山倒海的傷心,蘊含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姜木樨憐惜的把手放在占男的手背上。
“你真傻,占南,我不值得任何人喜歡,我沒有你想得那麽好。”她想到了不知去向的王清朗,眼眶裏充盈着淚水,頓了頓:“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你這是何苦呢。當我知道清朗哥不在了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人了。”
“也不知道誰比誰傻了,我可以幫你。”他性感的嘴唇抽動了一下,眼神又瞄向了窗外。
她苦笑:“占南,你不會明白我的心的,我的心已經死了。”
“你真的心死了嗎?既然如此不如嫁給我吧,我不介意。”他堅持。
姜木樨已經睡過去了。雨敲打的聲音漸漸的在停止,他望着副駕駛上早已睡着的清純容顔,心裏說不出的傷感。他怎麽會愛上她的,她是大哥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