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讓人反感的,莊家就盯着這個女人看,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旁邊就會有人嘀咕幾句:“真的,有什麽好笑的。”意思是女人不懂事。膽小的就說不能大聲,慢把警察惹來了。這時場子上所有人的眼光都會集中在她身上,就是跟瓜子臉一起來的四方臉女人。她的臉紅了,爲自己剛才的行爲羞慚。趙明瞅了一眼瓜子臉,她文質彬彬坐在一個凳子的一邊,眼睛看着桌面。
莊家赢錢時有人收錢,當然他輸錢時有人跟他賠。當做莊的男子瞅那個四方臉,同伴就拿着錢一方方賠着。确實難賠,下錢人太多了。最後就隻有囑咐坐位的正方照顧好自己坐的那一方,誰下錢誰下多少,要留心一下。跟任何賭場一樣,讓人精神最集中的是莊家叫牌抓點之時,這讓每個下注的人那心就要懸起來,是輸是赢,心會咚咚地跳着。此時站在一邊沒有壓注的趙明,因爲自己賭博過而深有體會,而他這時也感覺到自己因爲沒有賭而站在一邊的自己無挂一身輕。趙明還不想下手,場子上人太多了,想下連地方都沒有站的。他就依然站在頂外面的那個凳子上,眼睛一直瞧着場子。
在賭場上大角色總是引人注意,那紅衣服連赢兩門,但他兩門都下得不重,趙明想他第三門會收手一下的,也許會下一百。莊家也感覺自己黑,在叫牌抓點時不再對紅衣服吱聲。紅衣服倒笑着問他:“你說我這次下多少?”
“下吧。”
紅衣服在坐上桌子時,就拿出一疊錢放在自己面前,那一疊錢不多,有五千左右。這時他手一抓大約有三千往桌子上一放。讓他坐的穿灰西裝的瘦子低聲提醒:“赢了兩門。”“我知道,我相信。”“我也信,但我下不下去的。”說了這幾句就停住了。也許是莊家有一種預感自己也會黑下去的,神色凝重,一聲不響地叫點抓牌。開始他在賭時面牌很快,一抓上手就一下子面出來。而這門他沒有,把兩隻牌捏在手上慢慢地看,就象奎峰裏五哥他們喜歡那樣。趙明最不喜歡,已抓上手的牌有什麽看的,再怎麽看都變不了。莊家在看牌時臉上浮起些笑,用方言對身後的同伴說幾句話,趙明聽出意思是這門不會輸的吧。
真的,每個人都看見他的神情。不用說莊家點很大,看樣子自己壓的錢是要輸下去的。人們的心更懸了。當然紅衣服也把莊家的神色看在眼裏,這時他也如臨大敵,不過自己并沒有面牌;把兩隻牌合攏的紅衣服,就把雙手面向自己,慢慢地移着。莊家見他這樣,把自己的牌一甩,說:“不用看了,你輸定了;收錢。”
莊家是一對地。
“等一下。”紅衣服說,“說不定我是一對天。”他說時眼睛瞅了瞅桌面,看桌子上的已亮出來的牌。莊家說你不用看了,因爲還有牌沒有亮出來,邊說莊家邊一下子抓起那些沒有亮出的牌,打開,一看,啊,真的沒有天。莊家就罵了起來:“媽的,他真的是一對天。”
牌已灘開,紅衣服也不用看自己手上的牌,當莊家在看灘開的牌時,紅衣服也瞧着。紅衣服說:“不用看了,是一對天?”
“不用了,不用了。”莊家叽叽喳喳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