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去燒香。”女人說。
“是嗎?”趙明說,“今天又去燒香?”
女人說今天十五了。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她都要去燒香,在趙明沒有賭博時,都是他拉她去。女人在這裏燒香有兩個地方,一個較遠,一個就在附近。趙明把女人從工地拉回來,之後把她送到較近的龍岩寺。龍岩寺在附近的山中,趙明在這裏打工不知道這裏還有個寺廟,隻到送女人來燒香才知道。處在山中的龍岩寺幽靜,确實是一個好去處。在趙明的印象中,寺廟是與他不相幹的,他是一個不信佛的人。趙明母親信佛,信佛的母親常去燒香的寺廟擴建要工人時,十六七歲的趙明曾去做過工。一想起來竟有二十年了。
時間真快,那時自己是一個少年,而現在是一個中年人。不變的隻是自身的肉體,其實連自身的肉本都變了,并不是從前的自己。每回趙明送這女人來燒香時,他都要懷着這種感情。因爲他在等時閑着無事,而處在山中的龍岩寺的幽深又不由地讓他想起這些。
趙明這次跟以前不同,女人到寺廟去燒香,趙明站在那裏,盡量使自己的心靜下來。趙明發覺自己還是難以靜下來。從沒有拉她時,自己在奎峰賓館門口一直就想賭博的事,拉女人到工地,之後拉到這裏來,自己還是想。“看來,自己一樣擺脫不掉。”在意識裏,趙明知道自己曾經以爲自己能控制自己。“看來,我也控制不了自己了。”他看到這個危險性。
趙明甚至想我現在還是賭下去,還是收手?他不知道。
在來的路上女人到一個店裏買了些東西,水果以及鬼紙等之類的貢品。一到龍岩寺,女人提着東西到寺廟的主殿去了。從下車的地方到主殿不遠,女人隻一轉眼就不見,人進主殿去了。趙明在她進主殿時一直盯着她後面看,有些胖的女人走路有節奏性,兩個屁股一擺一搖。讓趙明有點想入非非。
一想到女人什麽都跟自己說,趙明似乎有把握可以把她搞定。自己不搞她,隻是不願意。世界上有的男人是這種性質,趙明想自己就是這樣性質。
真的和她關系進了一層,自己将來差錢就好說了:她可以救濟。趙明想自己應做長期打算,自己輸錢時候是在那裏的。在這種念頭驅使下,他想自己應改變以前對她的态度。很快他又感到好笑,好象一切是由自己想象的那樣容易。馬上他想到自己不能這樣,怎麽會這樣,自己應該靠自己。看來,自己隻有去賭。
趙明在想這些時眼睛一直在留心主殿,他看見女人出來了,順着走廊向另一個小殿走去。他知道她燒香就要結束了。女人到另一個小殿祭拜一下,之後就會離開龍岩寺。她每回都是這樣。
“好了。”看見她從小殿出來,趙明問。
“嗯。”
趙明讓她坐上摩托車,之後啓動摩托。出龍岩寺廟時他小心翼翼,因爲寺廟門口有個門坎;從寺廟出來,走上小路,趙明開摩托車自然許多。這段路不用操心,整段路上都沒有人沒有車。坐在他身後的女人一直沒有說話,而趙明知道自己應找話和她說,一上小路,他問:“回去了,又去打牌?”
“隻有打牌。”女人說,“你呢,又去賭?”
“我不想賭了。”趙明說。
“怎麽又不想賭了?”女人說。
“要輸的,遲早都要。”趙明想了下,還是跟她說實話,“我家做房子差錢,我才去賭的。”他很想她說你别賭,我借點給你;而他知道她是一個小氣的人,不會說的。她也不好說。“我說哦,你不賭又賭起來了。”女人隻是說一句。
出了小路,趙明的心變了。一上大路,車多人多,這不是說心裏話的地方。趙明沒有再說話,一心騎摩托車。他隻想把她早點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