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磊讀書的學校就在公路邊,一會兒趙明就到了;天還沒有亮,學生們還在睡覺。他在學校慢了下來,看一眼學校,兒子就是在這所中學裏讀書。這回趙明回來,隻是在星期日看見趙磊,趙磊并不知父親回家,在星期五晚上放學回來時,趙明看見兒子看見自己愣了一下,但他沒有叫爸爸你回來了。
後來梅子問他:“趙磊看見你,叫你沒有?”
“沒有。”
梅子說趙磊:“喳,你爸爸回來也不叫?”
趙磊隻笑,每回放學回來他就會走到梅子身邊,親熱地叫媽媽。梅子說趙磊這麽小不叫,長大了就更不會叫了。趙明明白梅子的意思,他知道趙磊爲什麽不叫自己,有些東西是習慣所培養成的,即使在血緣親情方面,也是如此;有一點最重要,要是趙磊是女孩子,就會叫他的。而他們是父子關系,趙磊雖小但男人的尊嚴已在他心裏滋生出來了。趙磊不叫,而趙明卻不管這許多,在他放學回家依然把他叫到身邊,問他學校裏的情況。
“你還是那樣?”趙明笑着問,“有沒有長進?”
“一般。”
“英語成績呢?”
“這回考了六十分。”
父子倆邊說話邊留心對方,趙明想從趙磊身上看出點什麽,趙磊淡淡的語氣以及跟他說話所表現出的不情願,都被他看在眼裏。他并看出趙磊在打量自己,自己怎麽問他就怎麽回答。讓趙明想到狡黠這個詞。兒子在本性上不會的,因爲老實,不象有的孩子那種強霸,趙磊身上沒有一點強霸,一個很本份的人。他隻問幾句沒有多問,因爲多問也沒有用。在休息的兩天裏,趙磊把作業做完,之後就沒有什麽事,趙明看出他到外面去找跟他一樣大的同伴,到吃飯才會回來。在星期六與星期天都是如此。星期一到學時,趙磊背着書包走到梅子身邊,梅子說:“又要錢?”
趙磊隻是笑。
“你好生讀。”梅子邊拿錢邊說,“還要說,你一個星期要七八十塊。”
“有的學生一個星期要花一百多。”趙磊的意思明白得很。
“俺家跟别人家不能比,你爸一個人賺錢。”
趙明一直沒有做聲,母子倆的話當然被他聽在耳朵裏。趙磊一個星期七八十塊錢吃得也不好,一餐幾塊錢,并且他還要零用,趙磊在學校裏的開支也可以算出來的。接過母親給他的這個星期的零用錢,兒子跟母親打照呼,“媽,我走了。”說着他就跑了起來,轉身就出了門。梅子說你還要跟你爸說一聲,這句話隻能說給趙明聽,梅子對趙明說:“你看。。。。。。。”
“他怕你叫他叫我,所以他就撒腿跑了。”
趙明當然看出兒子的心思。夫妻倆并沒有把趙磊的這種現象放在心上,因爲他還小,想起來也不存在什麽,隻是不肯叫趙明罷了。那小兒子是喜歡叫他,趙明抱他,有時他會問趙明要錢:“爸爸你給錢我。”五毛錢就可以讓他高興,趕快從趙明身上下來飛快向外跑着,梅子笑着說又拿五毛去買東西吃。這裏面有一種溫馨。小兒子回來梅子會問他買了什麽,他會把嘴裏的棒棒糖拿出來,“這個,這個。”
“你爸給錢你,你沒有多買一根,給你爸。”
小兒子就會看趙明一眼,說:“五毛就隻買一根。”
哥兒倆個的臉形不一樣,趙磊的臉象梅子,而小兒子象趙明一看将來是個長臉形的人。雖然趙磊是國字臉,但人們說趙磊非常象趙明,說一模一樣。小兒子也非常象。他們是他生的而身上就有他的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