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們如往常一樣在店裏工作,今早的客人似乎沒有往日多,老頭兒明顯感到這一點,并從心裏感到奇怪;而對長頭發幾個女工人來說,從心裏認爲這是不與自己相幹的事,生意不好,自己趁機磨蹭。
“今早怎麽沒有人?”這句話老頭兒呐呐自語說了幾遍。
幾個女工坐在店裏的闆凳上。開始店裏有些客人,而這時一個客人都沒有;其實對于做生意的人來說,這種狀态是很正常的現象,但讓一些人的感覺就不是這樣,特别是那老頭兒,他認爲今天怎麽不一樣。那幾個女工在他呐了幾句後,也恍惚和他一樣有此感覺。
“是啊,怎麽今早沒有人?”一個不禁對另兩個說。
“管他呢,沒有人我們正好坐一下。”
她們互相看了一眼對方,每個人神情裏竟有些慶幸沒有生意。梅子的傷口止不住,她右手把食指中段捏住,以我們平常的認識,捏住這裏可以阻斷血往指尖那裏流,這是一種枉然的舉動,隻有讓它流會兒,血在傷口自動凝固後就會不再往下流了。她後來索性走到自來水旁,沖,沒有用血還是往下流,不過讓梅子看到自己的傷口,有那麽深。在注視自己的傷口時不由得打了個冷噤,一種自然的反映。她決定把門鎖上,之後捏着那根指頭下樓去。
坐在店裏的長頭發眼尖,一下子看見了梅子,她并看見梅子是捏着指頭下來。
“你看,她把手切了。”她低聲對另幾個說。
這個眼睛有點浮腫的女人并沒有幸災樂禍,因爲她知道受傷的滋味,也就很能體會梅子這時候的心情。那兩個女工也注意到了,老頭兒也看見梅子,看見她的手在出血。
“手切了啊?”老頭兒叫了起來,“快點,傷口貼,拿傷口貼來。”
店裏有備用的傷口貼,包括那長頭發的幾個同事,這時連忙起身去找。每個人知道店裏有,在這時刻,但就是不知放在哪裏,還是長頭發眼尖,被她看見了。“在冰箱這裏。”,她看見叫了起來。伸手把它拿在手上。
“痛不?”
“你說呢?”梅子對長頭發說,“我當時不曉痛,現在很痛。”
長頭發小心地給梅子貼着傷口貼,她見自己把傷口貼貼在梅子的傷口時,梅子臉上又現出難過的神色。這幾個女工,隻有在這一刻時才沒有勾心鬥角的心情,我們知道它僅僅隻是在這一刻,生活一旦恢複了平常狀态,那種心情又會無由地在她們心中存在。長頭發給梅子貼傷口完全出于一種自然狀态,當然會被梅子看在眼裏,一想到平常兩人的關系,梅子心裏竟湧着一陣感動。
趙明一定還沒有起來,回來的梅子知道,因爲他的摩托還在正屋裏,四部摩托就隻他的還在,另幾個人出去了。趙明沒有想到妻子回來了,他沒有看見妻子那受傷的手,“怎麽,你沒有去店裏?”,妻子出去隻一會兒。梅子無言地看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竟還沒有看到。
那種處境是讓一個人慌張的,因爲女人不會主動說出來,女人希望被男人看見。上班去的妻子又突然回來了,情況異常,“她怎麽了?”,趙明心裏掠過這念頭但沒有妨礙他的眼睛,他就仔細看妻子,想在她身上搜尋讓他感到的自己不知的異樣。這時,他看見了她手上的傷口貼。
“你手切了?”
“嗯。”
淚水在此刻又流了下來。在店裏是痛,而在趙明面前,梅子特别地想哭。“她又哭了?”這是趙明看見妻子淚水時的念頭,自己竟有些煩,他不喜歡她這樣。
“好痛吧?”他捏着妻子的左手,那傷口已被傷口貼貼着,讓他看不到。不過,他語氣裏是真誠的。
“你說呢?”梅子輕聲問一句。
“肯定痛。”
趙明是一個最怕受傷的人,哪怕一丁兒的傷,“我甯可身上衣服破,也怕出血。”一看到自己身上出點血,都會讓這個男人懷着一種莫名的恐懼。所以,他是以自己的心來度梅子的,認爲她一定痛得難過。
“也不怎麽痛。”女人輕聲地說。
她又一下子把趙明抱住了。她需要抱住自己的男人,讓自己有一種依靠感而産生的依慰感覺。不管自己心裏怎麽不喜歡女人這個舉動,趙明平常都隻是在心裏,而這時他更清楚妻子的心情。他也把妻子抱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