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也會有所感觸,趙明手一過來,就被妻子一下子把自己摟抱住。趙明不喜歡讓女人緊緊地摟在胸前,不過他知道自己不能說,隻能讓她摟。燈早已拉熄了,我們在白天的話,就會把這間房打量在眼裏,不過這時是夜裏,黑暗照樣籠罩着這間房,這對男女摟着,他們一時還沒有做事。
兩人還聽外面房東的動靜。
房東年輕時發迹過,有錢那時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晚上穿梭于歌舞廳,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女孩子。那時,有娘被他晾在一邊。一米八的房東年輕時相當英俊,不管從臉型還是從他的穿着上都能體現出這一點,當然後來有一個女孩子要跟他結婚。這件事終沒有成功是因爲房東知道自己有兩個兒子,兒子對他花天酒地管不了,但若真的要和他們母親離婚,兩個兒子是不會答應的。這女孩子跟房東關系保持很久。這些,也是房東自己說出來的,說給趙明聽,說給幾個老鄉聽。
“我那時是很得意的。”房東把兩隻手撐在膝蓋上,“小趙,嗯,我是真的得意。”
“那女孩子長得非常漂亮,你沒有看到。”
在說時房東有時會打下嗝,讓趙明看在眼裏的是房東喉嚨在動,那喉結以及他的嘴随着房東打嗝而起伏着。這形象讓趙明感到不可思議。
他隻有這種感覺。
後來的事就不用說了,房東敗落下來,不再象以前風光。趙明總認爲房東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爲以前引起的。他妻子晚上不陪他睡覺也扮演了一個角色。
在房東喝酒撒野時,他們即讨厭他又同情他。即使房東的半啞巴女兒,在父親醉酒時也把自己關在二樓的房間裏,不出來一下。有娘了解自己的丈夫。感到苗頭不對,在房東還在喝酒時就溜走了,晚上會到兒子家過夜。喝醉了的房東不知妻子已不在家裏,他在一番叫嚷後,見沒有人理,便會趔趄地走回正屋。嘴裏還婆媽地罵着。
“又要摔東西的。”黑暗中趙明聽見妻子說。
房東的腳步聲,嘴裏的咕嘟聲,很清楚。“媽的。”隻聽見房東罵了一句,一個磁盤撞牆,之後掉在地上咣當一下發出破碎的響聲。趙明知道正屋地面貼的是灰色的大理石,大理石闆不知有沒有被打破,自己的心怎麽會起這個念頭。
“媽的,老子叫你不理老子。”
又是一個盤子被摔的響聲。明天一早,可以看見正屋裏狼藉不堪的樣子,地面上會撒着許多的碎盤片,還會有一些殘羹,有房東最喜歡剝着吃的龍蝦,還有魚以及魚刺,滿屋裏都會是油膩。
趙明夫妻在聽着,他知道幾個老鄉也在聽,這時他們也和自己一樣也被吵得睡不着。對房東這種狀态已習慣,他們已見怪不怪。房東把幾個盤子摔了,之後就是砸闆凳,幾個塑料凳被他扔得,哎,也可憐;它們沒有盤子破時發出的響聲脆,一種悶聲。趙明知道幾個凳子扔了,剩下的就是那張圓桌子,房東會一下子把掀了過來。
“嗵嗵。”
之後一陣沉靜,給人感覺這沉靜得不一樣。
“現在總沒東西砸的。”梅子說。
趙明笑了笑。他感到妻子這句話說得讓人好笑,房東吵得讓人睡不着,所以妻子才會這樣恨恨地說。
“吵得一晚上都讓人不能睡。”
“要是有房子搬出去。”趙明說。
“是,有合适房子我們搬出去,在這裏被他吵死了。”梅子說,“明天上班怎麽上,現在都還沒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