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城郊兩三個小時,這會兒已經是淩晨,但酒館中仍然熱鬧。我一頭撞進去,沖到吧台沖着約伯嚷嚷:“給我一杯雙份威士忌,趕緊的!”他一句話都沒說,倒了酒給我,我定定神一飲而盡,杯子遞過去:“再來一杯。”他拿着不放:“小丁你不能這樣喝,你上次這樣喝,去摩根那裏住了一個月才爬起來。”我瞪他:“少廢話!我就喝兩輪不會死的,你叫我嘗酒也不止這麽點。”他搖搖頭:“我叫你嘗酒的時候會給你的後心一掌,讓你喝了馬上吐出來,但現在是要給錢的,吐了就是浪費。”有你這樣賣酒的嗎?我腦子裏的影像左右沖撞,似乎馬上要爆炸了,要是沒有一杯清涼又熱辣、喝下去後能把整個世界都PS成柔化效果的威士忌,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狂叫出來。這時候我的救星來了。醫生摩根,他走過來從約伯手裏接過酒杯,順手倒了一杯他自己的啤酒給我,等我端到唇邊要喝,他忽然慢條斯理地說:“我找到那誰的資料了。”我一口啤酒全噴在約伯的身上,他龇着牙就進廚房去了,我丢下杯子一把揪住摩根:“什麽來頭?能報警不?能直接把他抓起來槍斃了不?”摩根翻了翻眼睛,想想:“槍斃?”然後搖搖頭,“沒戲。”他放下自己的啤酒瓶,拍拍我:“來,跟我回去。”我們晃晃蕩蕩地回到摩根家,這次他特許我進了他的書房。在電腦面前坐下,他打開Skype上某一個頭像的對話框,從聊天記錄裏選了一個網址,複制下來,那個頭像暗着,上面的名字很拉風——秘密神醫。“真的是神醫嗎?”摩根看了一眼:“咪咪?嗯,咪咪是神醫,就是你剛剛在酒館看到的那個人啊。但他隻能秘密地當神醫,每次曝光都會被通緝。”一邊操作一邊說,“這回也是來跑路的。”“通緝?跑路?他到底幹了什麽?”摩根輕描淡寫地說:“通常都是不小心治死了幾個千萬不能治死的人喽,有什麽?”“呦,你們醫生的世界,聽起來也還蠻兇險的。”他不再理我,将那個網址輸入頁面,網址由一些相互之間毫無關系的字母構成,很長,普通人看一眼根本沒可能記住。帶寬給力,主頁很快顯現出來,基礎底色是柔和的綠,界面簡明友好,最上面一行大字是這個網站的大名——無複仇能力受害者救助中心。我的注意力被左側不斷滾動的信息條吸引過去。裏約熱内盧,殺嬰案,done。東京,妓女追殺者,done。民居圍攻縱火者,done。也有後面跟的備注不是done而是doing。飛汶城,特大搶劫案,doing。網站注冊入口在頁面右側,注冊和登錄選項下有一行提醒:本中心隻受理一次性求助,登錄過的賬号将自動注銷,禁止同一申請人多次重複注冊。摩根最小化這個網頁,打開另一個搜索頁面,輸入關鍵字:裏約熱内盧殺嬰案。資料很快一條條地跳出來:裏約熱内盧殺嬰案發生在七個月前,兇手将鋒利但非常小的瑞士軍刀藏在手指間,在公園裏尋找大人帶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或者散步的小嬰兒,割喉緻命。他選擇的地方都沒有裝攝像頭,并且巧妙地躲開了人們的視線,一直到第四個受害嬰兒出現,警方都沒有得到任何線索。慘不忍睹的血案令人人自危,無論天氣多好,所有家庭都選擇把小孩子藏在家裏。盡管來自媒體和公衆的壓力非常大,偵騎四出,但七個月過去了,案件仍然毫無進展。爾後,某一天早上,有人将一個巨大的包裹寄到了警察局前台。包裹裏放的是殺人兇手的小雞雞,連根拔下,而且非常徹底,徹底得絕不是讓兇手成爲公公就算了那麽簡單。警方根據包裹裏附送的兇手的詳細資料,搜查了他的家和電腦,證據确鑿。而且,包裹裏還有一段被大家忽略的攝像視頻,據說大家都以爲那個攝像頭壞了,所以沒去查看,但實際是好的。摩根又把網頁調回到之前無複仇能力受害者救助中心的主頁上。所謂的done,就是兇手已經伏法。而doing,就是案件偵破正在進行。我想到史蒂夫·辛格和薇薇安,心頭一緊,叫他趕快搜一下“芝加哥獨居老人的連環殺人案”。一秒鍾之後,兩個頁面上都出現了相關資料。無複仇能力受害者救助中心的主頁上面寫得很簡單,就是一個地點和案件名稱,後面加上“doing”标志狀态。我瞄了一眼搜索資料就把頭轉過去了。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剛剛在斯百德那兒我已經看得夠清楚了,實在不想再看。顧不得摩根家的飲料可能都跟福爾馬林有不清不楚的關系,我走去倒了一杯水喝下壓驚,然後轉過頭問:“你剛才說你查到了斯百德?”他這個人很謙虛,毫不邀功:“是咪咪幫我查到的。”他從聊天記錄裏面複制了一段出來,叫我自己看,我湊過去,寥寥幾行字:奇武會創始人之一,外号蜘蛛,是組織中的整體協調者和主要決策者。斯百德,spider,可不就是蜘蛛嘛。奇武會,就是他們那個所謂的組織了,下面有兩句簡單的介紹:以交流格鬥與武功爲初衷建立的個人組織,之後因爲某種神秘原因得到了大筆财富,并通過商業運營成爲龐大的财富集團,在能源和國際輕軍工市場具有壟斷性的地位,但都作爲影子持有者存在,不爲外界所知。交流格鬥和武功?剛才斯百德不是說他們是生意人建立的慈善組織嗎?關武功什麽事?難道幕後大老闆是少林寺住持?摩根表示光頭和尚搞追殺這個想法很帶感,但暫時不确定,這些都是咪咪給的信息。“他收留并救治過過奇武會的一個創始人,我記得名字好像叫冥王,所以知道一點兒。”都是些怪名字,都是些死變态。我這麽嘀咕着,順手打開那個主頁:“這個呢?”他啪地一掌打過來,覺得我是個豬腦袋:“還不夠清楚?這個網站就是他們的慈善工作啊!追殺全世界的連環殺手,這就是他們一直在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