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台灣最大小說網 > 科幻靈異 > 明珠緣 > 第三十七回魏忠賢屈殺劉知府傅應星忿擊張金吾

第三十七回魏忠賢屈殺劉知府傅應星忿擊張金吾


詩曰

天乎至此欲如何。匝地彌空盡網羅。

已見讒言誅道濟。還将文字锢東坡。

昏昏白日渾無色。湛湛清泉亦作波。

好趁一桴浮海去。海門東畔有砶阿。

話說魏忠賢用計激惱馮铨。殺了熊經略。有憐他的道。

他有全遼之功。不能保其首領。也有惜他的道。隻因他恃才傲物。以緻遭此奇禍。又有的道。一樣失守封疆。何以獨殺他一個。還是借楊副都累他的。其時就有個劉铎。現任揚州知府。是個清廉耿介之人。當日曾做過刑部司官的。知道此事的原委。及今閱朝報。見熊公被害。心中甚是不平。歎息道若論失守封疆,先是楊鎬短謀喪師。後來王化貞失陷廣甯。熊廷弼棄師而逃。死則該三人同死。若論熊廷弼也還是個有用之人。

他有存遼之功。何以獨殺他一個。還要傳首九邊。正是硗硗者易缺。以後邊庭有事。誰肯出力。于是憤憤不已。

遂作詩□之。自己吟詠了幾遍。正在書房裏讀詩。忽宅門上傳進帖來道。有個京裏下來的僧人了明求見。這僧人頗通文墨。是劉公在京相好的。劉公正要訪京中之事。便叫請到穿堂來會。相見過坐下。了明送了些禮物。劉公收了兩色。留他吃飯。問及京中近日的光景。了明道幸喜老爺升出來。

如今京中一發不成事體了。隻弄得不敢提一個魏字兒。就是各衙門的老爺們。除在魏爺門下的。沒人敢去訪他。其餘的也不敢輕送人一分禮。輕收人一文錢。輕收發一封書子。整日的隻有在家靜坐。若有公會酒席。隻一兩杯便散。恐酒後不謹。

有錯誤處。連私會都斷絕了。就是同衙門的人。也不敢多說話。

惟恐一時觸著忌諱。俱各存神。受無限的拘束。

科道衙門都箝口結舌。不敢輕言。劉公歎息道。這還成個世界麽。若我在裏邊。真一日也難過。吃了飯送了明出去。遲了兩三日來辭行。送了他幾十兩程儀,幾色土儀。内中有一柄真金扇子。上寫着一首詩。後書自己名字。那詩不是别的詩。

就是前日□熊經略的。那首詩大意總是悲他的功名不終。爲奸臣所害。别後就都兩忘了。那了明回到京師。常把這扇子拿在手中。見得他與現任官相交。這也是僧家之故态。偶然一日有個施主周老三來請了明念經。了明備了幾樣素菜留他吃酒。恰把扇子放在桌上。周老三拿起扇子打開看了道。好扇子。這劉铎是誰。字倒寫得好哩。了明道是揚州知府。先做過刑部員外的。與我相好。這詩就是他□熊經略的。周老三道揚州是個花錦地方。有多少抽豐的。了明道果是好地方在天下裏繁華無比。

他也送了我幾十金。周老三道。劉爺好清哩。了明道他是一清如水。一文不愛。他若肯要個把。一年就不醜了。飲了半日。

周老三把扇子扇着作别而去。就忘記還了明。走到半路。熱起來。就把扇子從袖内拿出來扇。路上遇見一個表弟。叫做陳情。

是錦衣衛楊寰的長班。站住談心。陳情道哥好華扇,周老三道不是我的。是了明和尚的。才留我吃酒。我就扇了來。陳情拿過來看道。字倒寫得好。周老三道這是揚州劉知府□熊經略的詩。了明去打抽豐。他寫了送他的。陳情看了。忽然笑道。

哥呀。恭喜你造化到了。包你有頂紗帽戴。我領你去見我們楊爺。定有個百戶之職。周老三道怎麽說。陳情道熊經略是東廠魏爺所惱的人。才殺他的。今劉知府做詩□他。竟是與魏爺作對了。我同你去出首他。包你有頂紗帽戴。周老三道沒要緊的事。何苦去害入。我不去。把扇子還我罷。陳情拿住不放道,如今由不得你了。你若不去。我就去出首了。連你也不得好。周老三沒奈何。隻得跟着他竟到楊指揮私宅來。陳情進去請了楊寰出來。将扇子呈上。說了緣由。楊寰大喜道好。會辦事。你我都有場富貴的。即把陳情做首告第一個。周老三倒是第二。竟到魏監私宅。先見了掌家說過。

伺候了半日。才見魏監出來。楊寰叩過頭。呈上詩扇。道其詳細。忠賢看了。卻不認得草字。叫過側首一個善書的掌家來。讀與他聽。卻不懂詩中的意味。便道難爲你。咱賞你一功就是了。陳情賞他個百戶。周老三賞他個校尉。兩人歡天喜地的叩謝而去。次日了明來周家念經。問他要扇子。周老三道咱已送到魏爺處了。魏爺還要來尋你哩。了明聽了。吓得魂不附體。他又把陳情找了來。兩人商議定了吓他。把他的衣缽詐得罄淨。才放他逃走。這裏魏忠賢便叫李永貞等來商議。倪文煥将詩一一解說與魏監聽。永貞道這也無憑。

知道可是他的筆迹。傅應星道前日殺熊廷弼也是莫須有之事。今若再以文字罪人。不獨此事難憑。即朝廷亦無此律。

劉若愚道這也不是無因起的。若在— 首詩上罪人。未免過 苛。隻好說他當日做刑部司官時。曾爲熊廷弼居間脫罪。且拿他來京再處。果然忠賢出了個駕帖。差人來拿劉知府。官校來到揚州。劉公也不知其故。一路上打聽。才知是爲那首詩。劉公道從未見以文字罪人者。便也揚長而去。全不介意。同官校到京。揚州合城百姓感他恩澤。要進京保留他。

扶老攜幼。何止二三千人。又有鹽商等因他加意惠商。各出盤費助他。衆百姓等劉知府進京。也随至京在通政司上民本。

說他爲官清廉。欲保留再治揚州。後又在各官裏遞揭帖。也隻當在鬼門上占卦。因此魏監也知他是個好官。也就不難爲他。

止發在錦衣衛打了一頓。送到刑部寄監。說他代熊廷弼鑽刺說事。問了個罪。正是:

持戈荷戟向關西。五字裁成是禍基。

掩卷幾回傷往事。西湖雖好莫吟詩。

少不得要遣戍。一時尚未發遣。此時有個人叫做李充恩。

本是嘉靖皇帝之女宣甯長公主的兒子。原任錦衣衛指揮。

因同僚田爾耕與他不合。尋他的空隙。差番子手訪他的過失。

聞他在家穿蟒衣。就去揭他。卻無實據。打聽得他家人李才做人奸滑。因壞了事。李指揮屢次責罰他。田爾耕便叫他去出首。許他有官做。叫他說主人身穿蟒衣。令家人呼萬歲。

謀爲不軌。首告在東廠。李指揮也去上下請托。費盡家私。

隻是田爾耕這班幹弟兄要扭他死罪。發刑部收禁。與劉知府同在一監。漸漸相熟。李指揮談及前事。劉公是個口快心直的人。

遂說道若論足下是長公主之子。也該看竽親面上。就是蟒衣。

也是先朝賜驸馬之物。子孫也可穿得。怎麽把來陷害人。都是這起奸賊遇事生風。不料被忠賢緝事的人來法司衙門探聽。恐有在監之人論他的長短。聽見他一人之言。忙去報知。忠賢大怒道。我倒饒了他。他倒來讪謗我。于是吩咐廠衛各官校再訪他的不法之事。定砍去他的顱頭。才得快意。

正是:

從來君子慎樞機。隻爲多言惹是非。

滅族殺身皆是口。何如三複白圭詩。

劉公因在監中缺少盤纏。叫家人劉福回家措置得二百五十兩銀子來京用。才進彰義門。就撞見個光棍趙三。舊日原在寓所旁邊住。知他是劉公的家人劉福。便抓住道。你家主兒诽謗了魏爺。正差我來拿你。把劉福吓得面如土色。不得脫身。隻得許他銀子隐瞞。同到僻靜處與了他一百兩銀子。

趙三不依。隻得又稱了二十兩才去。這劉福心中不平。想道若主人看了家書。問起這銀子少了怎處。就說了他也未必信。

急急走到原下處主人的表兄彭文柄家。與他說知。文柄道這趙三是附近的人。他怎麽白日裏詐人的銀子。我明日同你到城上告他去。次日告準了。城上出票拿人。不知已被京内外巡捕張體乾那邊拿去了。原是爲他妝假番役。詐人的銀。及審時才知趙三吓詐的劉知府家人。體乾便把趙三丢開。卻要在劉福身上起事。便叫收監。明日再審。細想道。若隻說他夤緣。不至于死。思量了一夜。猛省道有了。前日東廠曾拿一起犯人方景陽。平日靠符咒與人家禳解的術士。娶妻王氏。

容貌醜陋。又無子嗣。遂娶了一妾郭氏。卻有幾分姿色。

他卻不采王氏。王氏時常争鬧。景陽他出。便與郭氏撕打。彼此俱不相安。一日景陽道等這淫婦再作怪時。我使一道符壓死他。不過是句戲話。那郭氏便恃寵斷要這符。景陽被他纏不過。

便随手畫了一道符與他。郭氏便當真藏在梳盒内。不料王氏因丈夫不采他。郭氏又專寵。便氣出個氣怯的病。奄奄待斃。他兄弟王六來看姐姐。這王六是有名的王騷子。本是個不安靜的人。王氏便向兄弟哭道。我被這淫婦同忘八将符壓魅我。我死之後。你切記爲我報仇。王騷子見姐姐說得可憐。便躁起來道。

姐夫原是個爲符術的人。卻不該咒你。等我先去打這淫婦一頓。

與你出氣。竟跑到郭氏房裏來。郭氏早已聞風而逃。那王六将他房中床帳家夥亂打。從梳盒中拾得一道符來。便來向姐姐道有證見了。明日隻拿這張符讨命。

适值方景陽回來。王六還在房中亂嚷。景陽問道你亂的甚麽。

王六見了景陽,氣憤憤的指着大叫道。你兩人做的好事。

壓魅得我姐姐好若。死了不怕你兩人不償命。景陽道有何見證。

王六道這符不是見證。景陽道我終日畫符。難道都是咒你姐姐的。你無故打壞我的家夥。抄搶我的家私。該得何罪。兩人扭在一團。王氏原是病久之人。再經此氣吓。早已死了。

王六見姐姐已死。忙跳到門外喊道。四鄰聽着。方景陽畫符把我姐姐咒殺了。景陽忙來掩他口時。也不及了。隻得且買棺收殓。王六已去告在東廠裏了。掌刑的是都督同知楊寰。接了狀子。差人拿方景陽與郭氏到案。景陽正待分辨。誰知楊寰先把郭氏拶起。已一一招出這符是丈夫畫了壓魅王氏的。既有此符。又有郭氏親供。也不消辨得。夾了— 夾。俱收禁。 一面拟罪具題。張體乾想了一夜。忽想到這案事。不覺手舞足蹈的道有了。方景陽符咒殺入。是人所共知。我如今便說劉福送銀二百五十兩。買囑方景陽畫符壓魅魏爺。趙三知風吓詐。其事更真。如今魏爺富貴已極。所最怕的是死。若知道拿住咒他的人。自然感激我。次早叫了個心腹的把總谷應選來道。

劉铎惱魏爺。問了他的罪。他今差了家入劉福。同他親戚彭文柄曾雲龍辛雲買囑方景陽。畫符要咒殺魏爺。你可與我去拿這幹人來。用心搜這符來。事成你我升遷不小。

谷應選領命。滿心歡喜。随即帶了許多番役來搜兩家。不見有符。便吩咐心腹番役去尋了一張小符。藏在身上。等搜到彭文柄家。便拿出來說是搜出來的。便罵道奸賊如此膽大。

果然這符與方景陽咒死王氏的符一樣。彭文柄道我家并無符。這是哪裏來的。谷應選道你家沒有。難道是我帶來害你的。

你自見張老爺說去。随即押了一幹人同符來見。張體乾道如今贓證俱在。隻須把求符送銀子的人審實便罷了。遂把一幹人□上來。每人— 夾棍。不招又敲。這些人也是父母皮肉。如何熬 得起。昏愦中隻得聽他的供詞。把劉福爲頭招道。

是原任揚州府知府劉铎。逮擊遣戌。著家人劉福持銀二百五十兩。同伊親彭文柄曾雲龍辛雲等。賄囑緣事之方景陽。書符壓魅廠臣。希圖緻死。彭文柄等不合不爲勸阻。反爲過付。

方景陽亦不合受賄。代爲書符潛藏于彭文柄之家。已經把總谷應選搜獲。贓證見存。詛咒有據。又題一個勘問過的本道。神奸賄囑左道。冀害重臣。伏乞聖明急正國法。以昭天理。忠賢便票旨道。劉铎已拟遣戍。乃法所姑容。又賄囑妖人詛咒大巨。

人犯方景陽彭文柄曾雲龍辛雲家人劉福等。

著交鎮撫司嚴诋問拟具奏。鎮撫司也并不提劉知府來對質。

竟自打問成招。題個本送交刑部。旨下道張體乾巡捕有功。著授爲都督同知。谷應選著以參将用。此時堂批會審。才提出劉知府來團案。劉公道罪人拘禁本部。内外隔絕。何曾知有個甚麽方景陽。何嘗央人買囑他。我也曾讀過幾句書。豈不知詛咒爲無益。竟不證實。妄成一片招詞。将人誣害。天理何存。那司官道這事冤枉。行道皆知。隻因巡捕同鎮撫司都把供詞做殺了。叫我們如何改得過來。且從輕拟個不合書符鎮壓。爲首者律應絞監候。秋後處決。暫且延捱。把招眼都做活些。等堂上審或朝審時。你再去辨罷。劉公見不能挽回。

道罷。拼一死罷。餘者把曾雲龍彭文柄劉福拟杖一百。流三千裏。辛雲拟杖八十解堂。劉公料得無人代他出罪。候大審時便說道。一時功名有限。恐千秋公論難逃。大堂聽了怒道。

我又沒有問差了人。怎麽這等說。打了二十闆。照招具題。

誰知還大拂忠賢之意。挑下來道劉铎左道爲妖。罪僅拟絞過輕。曾雲龍等既系同謀。豈止徒杖。司官不遵堂批。徇情賣法。本當懲治。姑從寬著重依律。另拟具奏。衆司官煩惱道。

拟絞已是冤屈。旨上叫依律另拟。有甚律可依。怎麽再重得。

又難以抗旨。沒奈何隻得又改拟道。劉铎合依卑幼謀殺尊長律。拟斬監候。題上去。批道劉铎曾雲龍彭文柄劉福等著即處斬。辛雲加恩從寬遣戍。方景陽雖已監斃。仍著戮屍。刑部堂官高默等。初拟徇情賞罰。及嚴行申饬。方行更正。但著降三級補外用。可惜那四個司官。

已知棘寺多叢棘。不若山林賦小山。

竟将劉铎等遵旨皆斬于西郊。隻見斬首者熱血淋漓。疑是丹心蹴地。絞死者斷腸聲咽。猶驚死口号天。可憐劉知府一經至貴。竟成五字殺身:

一經緻貴傳清白。五馬行春惠澤流。

花外子規燕市月。猶随客夢到揚州。

魏忠賢以一首詩又殺了一個知府。那班奸黨。更揚揚得意。

惟有傅應星心中愈加不快道。前此殺了熊經略。已是冤枉。今又無故以一首詩殺了劉知府。屈殺五條性命。這班人将來必做不出好事來。不止于殺身之禍。我母親卻有先見之明。叫我莫依附權貴。因此來辭忠賢要回家養親。忠賢哪裏肯放。再四懇求。隻是不允。忠賢對田爾耕道。傅家哥兒隻是要回去。不知何意。你表妹分上我一毫也沒有盡情。若他嫌官小。我就轉他爲都督。先差人送了許多寶玩與他。應星一件不收。隻得又著魏良卿送去。應星道多承母舅厚賜,表兄高誼。奈弟一介鄉民。

生性淡泊。受此物也無用處。良卿道這固是老表兄高尚之意。

豈不聞長者賜卻之不恭。應星沒奈何隻得收下。又過了幾日。

心中終是抑郁。那班衆弟兄見他不樂。便論流置酒與他解悶。

頑耍散心。一日論到侯國興做主人。一班俱到。飲酒作樂。戲完換席行令。崔呈秀是令官。

張體乾是照察。體乾自害了劉铎。升爲都督之後。想呈秀是個尚書。自己是個都督。就是田爾耕也在他下。便做張做勢的狂放起來。在席上胡言亂語。目中無人。尋事罰酒。衆人已是不快。傅應星忍着氣。把眼聰着他。他也不懂。也是合當有事。恰值一杯酒輪到應星。應星道弟不吃酒求代罷。

體乾道不準人代。定是要吃的。你平日是個大量。今何以假推。應星道非好爲推辭。因有小恙。故不敢飲。就是昨日在家母舅處。也未曾飲。體乾道你拿這大帽子來壓我。再罰一大杯。拿一隻大梅花金鮐杯斟滿送來。魏良卿道委實傅表兄昨在家叔處卻未曾吃酒。小弟代吃罷。體乾道兄要代飲。另敬一杯。

良卿道也罷。遂吃了兩大杯。應星隻得忍着氣。吃了一小杯。

體乾道如何。你們看我老張的手段罷。不怕你不吃。應星吃完。

體乾又取過杯子去查滴。倪文煥道原先無查滴之令。這是朝四暮三了。體乾道令無一定。因人而施。應星聽了勃然大怒道。

放你的狗屁。甚麽因人而施。就把手中的梅花杯劈面打去。正中體乾的鼻梁。杯上的枝梗。打了陷在臉上。打得血流滿面。

休乾急了跳起來罵道。你這小忙。

忍住口沒有罵出來。應星也立起來。二人隔席大罵。體乾醉了。應星卻未吃酒。兼之少年精壯。隔席把張體乾輕輕一把。

提過來丢翻在地。拳打腳踢。衆人上前勸住。應星罵道。

我把你這害人媚人的禽獸。你不過在我母舅門下做犬馬。才賞你個官做的。你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本該打死你這畜生。

爲那些無辜的報恨。隻是便宜了你。且留你等那些冤魂來追你的狗命。碎剮你的皮肉。衆人見打了他。心中也覺暢快。

及聽見後來罵的話。連衆人也覺沒趣。隻得做好做歹的勸得應星去了。扶起張體乾來看時。眼都打腫了。頭臉都踢破了。

衣服也扯碎了。侯家取水來與他洗臉,又拿出衣服與他換了。

送他上轎。體乾滿面羞慚而回。衆長班見了不服道。老爺官居一品。還有人敢打。老爺何不拿他到衙門去一頓夾打。害了他的命才快心。豈有受他的淩辱就罷了的。體乾歎口氣道。

他是太歲頭上的土。動也不敢動的。罷了。這也是我平日屈害人之報。莫怨他。是自取也。次日應星便推病不出。

體乾怕忠賢怪他。又來應星處百般陪罪。忠賢後來曉得了。

又見教了體乾一場。又親來看應星。忙叫太醫院官來看脈。

應星隻是不服藥。推病要回家。忠賢死也不肯放他。對田爾耕道你表妹隻有這條根。我要留他在此同享富貴。這個癡孩子性情偏直。醫官用藥不效怎麽處。爾耕道太醫院不過執定官方。不能變通。須招個草澤名醫。才有奇效。忠賢忙叫出告示招醫。正是藥醫不死病。果然佛度有緣人。畢竟不知有人醫得傅應星否。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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