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誰人識得大丹頭。隻在吾身靜處求。
初向坎離分正色。再從木土叩真流。
蒼茫紫氣浮金鼎。次第紅光貫玉樓。
嬰宅養成龍虎會。淩風直上鳳麟州。
話說周逢春摔死了鴛鴦叩。地方保甲把衆人鎖了。送到東城察院衙門。問了口供。将兇手等總寄了監。進忠回到寓所。
見門鎖了。并無一人。心中著忙。往鄰家來問信。隻見一個小厮躲在間壁人家。忙出來扯進忠到僻靜處道。我家相公往劉翰林家去了。行李已發去。著小的在此等相公同去哩。進忠即同他走過前門。往西首到手帕胡同。陳監生已差人來接。到了劉翰林寓所。陳監生迎着道。一時不忍。遇見這等惡人。帶累老兄。進忠道事已至此。當早爲之計。他必要攀扯的。七官道又沒有和他争鬥。爲甚扳人。陳監生道他怎肯就自認。必要亂扳的。舍親此刻赴席未回。須等他回來計較。進忠道我有個盟弟在東廠主文。此事必到廠裏才得結局。我先去會他。讨個主意。
殷太監家離此不遠。趁此月色去走走。七官道我也同你去。陳監生道七兄莫去。我獨坐無聊。進忠道恐劉爺回來不便。陳監生道不妨。此處不通内宅。且舍親也是極圓活的。進忠别了出來。路本熟的。走不過十數家。便是殷太監外宅。走到門上。
尚未關門。進忠向門上拱一拱手道。府裏李相公在家麽。門上道尋他做甚。
進忠道我是他鄉親。帶了他家信在此。拜煩爺說聲。說完。
取了三百文錢與他。門上道坐坐。我去請他出來。隻見進去未幾。裏面搖搖擺擺走出個秀士來。正是李永貞。有詩道他的好處道:
儒服裁成錦。雲巾剪素羅。
臉紅雙眼俊。面白細髯多。
智可同蘇賈。才堪并陸何。
幽幽真傑士。時複隐岩阿。
李子正走到門外。見了進忠。一把拉住道。哥哥從哪裏來的。請到我家内坐。攜着手。走到對街一個小小門兒敲開來。
到客堂裏叙禮坐下。永貞道自别哥哥之後。無日不念。後聞得到湖廣去。及聞程士宏事壞。日夜焦心。後劉弟自揚州寄書來。
說哥哥來山東送禮。一向沒有回去。今日甚風兒吹到此。進忠道自别賢弟到京。尋親不遇。母親又同王吏科的夫人回臨清去了。我便同程中書上湖廣去。在漢口落水。幸遇家叔救起。薦我到揚州。得遇劉弟。後魯太監差來送汪中書的禮。路上又遇見響馬劫了。不得回去。隻得又到臨清探母。誰知母親又同王巡撫家眷往浙江去了。聞家叔升了薊州州同。故來看他。順便帶了些布來賣。及到薊州。他又丁憂回去了。我在薊州住了這半年。聞得賢弟在此。特來看你。永貞道如此說。哥哥也别母親多年了。進忠道有十多年了。永貞道月姐就嫁在薊州侯家布行裏哩。哥哥在那裏可曾會見。進忠道我就是下在他家行裏的。
初時不知。後來說起才知道的。我今正是同他小叔子老七來的。
永貞道哥哥行李在哪裏。進忠道不遠。永貞道着人去請老七并行李發來。進忠道緩些。今早才到。就弄出件事來了。永貞驚問道。甚麽事。進忠便把陳監生之事說了一遍。
永貞道雖與陳家無涉。周家決不肯放他。必要扳他出來。
雖然無礙。卻也要跟着用錢哩。他可有條門路麽。進忠道劉翰林是他表兄。薊州道是他丈人。永貞道前面有個劉翰林可是他。進忠道正是。我們的行李總在他家哩。小厮擺上酒來。
永貞叫小厮去請侯七官。進忠道不要請他。我坐坐即要去哩。
恐陳兄心中不快。不好丢他。永貞舉杯相屬。進忠道畢竟這事怎處。永貞道打死娼婦。周掌科豈肯叫兒子抵命。就是龜子也不過要多措幾兩銀子罷了。陳監生雖未與他争嫖。就是宿娼。
也有罪名。不如與周家合手。陳家諒貼他些。這事哥哥可以包攬下來。等我去處。隻是口氣須要放大些。好多尋他幾兩銀子。
就是城上事完。少不得也要到廠裏才得結案哩。進忠又飲了幾杯道。我去了。恐他們等信。永貞道吃了晚飯去。進忠道不消了。二人一同出來。進忠道别過罷。永貞道我送哥哥幾步。你去叫劉翰林去對城上說。若不肯。等我行牌提到廠裏。不怕龜子不從。永貞送到劉家門首道。哥哥明日早來。二人拱手别了。
進忠入來。劉翰林也在書房内。桌上擺着酒肴。進忠見了就要行禮。劉翰林忙一把拉住道。豈有此理。行常禮罷。才二人作揖坐下。陳監生道可曾會見令親。進忠道會見的。
劉翰林問道。是哪一位。進忠道在廠裏主文的李舍親。
劉公道可是李子正。進忠道正是。劉公道他卻老成停當。
廠裏甚是虧他。手下人卻不敢胡行的。就是舍親這事。
也要到廠裏才得結局。老兄可曾與他談談。進忠道談及的。
舍親已料得周家必不肯放。定要扳出的。劉公道這是然。你雖未與他争鬥。到底要算個争風。就是你監生宿娼也有礙行止。
進忠道舍親也如此說。他說請劉爺出來與周掌料談談。令親諒貼他些。與城上說聲。處幾兩銀子與龜子。
不申送法司罷。若城上不肯。他便行牌提到廠裏去結。劉公道好極。城上是我敝同年。再無不依的。隻是周掌科爲人固執。難說話。進忠道周爺雖固執。可肯把兒子去抵命。
劉公道有理。全仗大力爲舍親排解。四人飲至更深。劉翰林進去。次早劉翰林打轎去拜周兵科。傳進帖去。長班到轎前回道。家老爺有恙。尚未起來。注了簿罷。劉翰林道我有要話同你老爺面談。進去回聲。便下了轎。到廳上坐下。半日周兵科才出來。相見坐下道。承枉顧。弟因抱微疴。失迎得罪。劉公道豈敢。昨聞東院之事。特來奉候。周兵科道不幸生出這樣無恥畜生。還有何面目見人。劉翰林道世兄也是少年英氣所激。
慢慢熏陶涵育自好。老先生不必介懷。
幸的是個妓女。不過費幾兩銀子與他罷了。周公道生出這樣不肖的畜生。自己也該羞死。還拿錢去救他麽。弟已對城上說過。盡法處死他。免得玷辱家門。劉公道子弟不正。
該家中教責爲是。哪有用官法的理。老先生還請三思。開導再三。周公絕不轉移。劉翰林倒覺沒趣。隻得回來。才到家。
正欲換衣服。隻見門上進來。拿着帖子道。周相公來拜要見。劉公見帖上是周春元的名字。這周春元乃劉公的門生。
周兵科的嫡侄。劉公遂出來相會。周春元道适蒙老師枉顧。
家叔執拗開罪。門生特來負荊。劉公道令叔太拘泥了。我因忝在同朝。無非爲好。倒使我沒趣。才也養不才。
怎麽這樣處法。周春元道家叔心性。老師素知。豈有坐視不救之理。還求老師海涵。若有可商。總在門生身上。但憑吩咐。劉公道龜子須要處幾兩銀子與他。衙門中也要些使費。這事原與舍親無幹。如今說不得。也叫他貼上些。隻要早些完事。
免得聲張。令叔可肯把兒子抵償。且于自己官聲有礙。周春元道老師見教極是。這樣處治甚好。敢請令親一見。劉公遂引他到書房中與陳監生會了。議定每用百兩。
周家八分。陳家二分。周春元道這也罷了。隻是龜子須尋個人與他說定方好辦。劉公道我這裏有個姓魏的。爲人老練。
倒可以托他去談談。無不停妥的。遂請出進忠與春元會了。說過春元去了。進忠同侯七官來看李永貞。到他家時。
永貞已在門前等候。一同進來。見禮坐下。永貞道早間就要來奉候。又恐遇不見。快拿飯來吃。茶罷。叫妻子出來拜見伯伯。三人吃過早飯。進忠将周家的話對他說了。永貞道事不宜遲。我們就去。隻是今日原意要屈哥哥與七兄談談的。進忠道他還不就去哩。再擾罷。且幹正經事。永貞道也罷。就在劉家作東罷。叫小厮喚了三匹牲口。三人同到東院。下了牲口。
來到廳上坐下。媽兒出來見了進忠謝道。昨日多承魏爺救護。
隻是大小女自成人至今。十餘年陪過多少公子王孫。也無一個不愛惜他。誰知遭此橫死。說着便假意哭起來。進忠道死生有數。你也不要悲傷。馨娘呢。媽兒道才起來。丫頭去說聲。快收拾了來拜客。茶罷。素馨出來。花枝搖曳般拜了三人。又來進忠謝道。昨日若非魏爺救護。連我也是死了。七官道他怎麽舍得打你。
素馨道你看他那兇惡的樣子。不是魏爺力大攔住。直打個粉碎。進忠道就打。也不過與你姐姐一樣罷了。怎麽就得粉碎。
大家笑了一會。永貞取出一兩銀子遞與媽兒道。辦個桌盒酒兒談談。素馨遂邀到巷裏穿過夾道。進了一個小門兒。裏面三間小屋。上挂一幅單條古畫。一張天然幾擺着個古銅花瓶。内插幾枝玉蘭海棠。宣銅爐内焚着香。案上擺着幾部古書。壁上挂着一床錦囊古琴。兼之玉箫象管。甚是幽雅潔淨。房内鋪一張柏木水磨涼床。白綢帳子。大紅绫幔。
幔上畫滿蝴蝶。風來飄起。宛如活着的。床上熏得噴香。
窗外白石盆内養着紅魚。綠藻掩映。甚是可愛。天井内擺設多少盆景。甚是幽雅。柱上貼一幅春聯道。滿窗花影人初起。一曲桐音月正高。永貞道馨娘雅操。定是妙的。何不請教一曲。
素馨笑道。初學不堪就正大雅。請教李爺一曲以清俗耳。遂取下琴來放好在桌上。和了弦道請教。永貞道也罷。
我先抛磚。隻是贻笑了。彈了一段梅花引。笑道真所謂三日不彈。手生荊棘。荒疏久了。請教罷。素馨又讓進忠。進忠 道惟有棋琴不解。素馨才坐下調弦促轸。鳳目龍睛。那一段意态。先自可人。彈起來真是水車鐵馬。鳳目鸾音。彈了客窗三段。起身笑道。巴人下裏。贻笑大方。三人啧啧稱贊。一會擺上酒來。永貞道請你媽媽來同坐。丫頭道他打發司裏差人去了就來。四人飲了一會。媽媽才來。永貞道差人來做甚麽。媽兒道我家是原告。他們反來我家需索。吵得不耐煩。人已死了。
還要花錢。永貞道早哩。俗說人命官司兩家窮。若問到成招時。
你也得好些錢用哩。媽兒道打哪裏來。自大的死了。他都躲着不敢見客。錢也沒一個見面。把甚麽使用。今日倒打發過兩三次了。永貞道早得狠哩。要盤十三個衙門。才得完哩。媽兒道罷了。再盤幾個衙門。我倒好被他盤死了。永貞道我倒有個說法。不知你可依我。媽兒道李爺吩咐。自然是爲我的。怎敢不依。永貞道自古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勢争。他是個官長的公子。
怎肯讓他抵償。且那差人就不敢惹他。自然來你家要錢。他必是到城上說過分上了。所以隻是遲延。豈有人命到此刻還不差人來相驗的。不如依我說。教他處幾兩銀子與你。再尋個人。
還幹你的事。若再遲幾日。法司蒙泷問問。題個本。發下幾兩燒埋銀子。不怕你不從。那時豈不是雙折貼麽。媽兒道。人也曾勸我如此。隻是女兒死得苦。進忠道你女兒也是病久了的。
你如舍不得。就買個好棺木裝着。放厚些。做個把功果與他就是了。料你如何弄得過他。你若肯依。都在我們身上。包你便宜。媽兒便叫龜子來商議停妥。三人又飲了一會才散。進忠别了永貞來到劉家。與劉翰林陳監生說了。
劉公便叫人請了周春元來說定。共處二千兩。周家出一千六百。陳家出四百。憑他們用。隻要早些完事。進忠帶了銀子到李永貞家來。永貞把了六百兩與龜子。城上同兵馬司一處一百。廠裏也用了一百。各衙門使用了一百。打點停妥。當官審過。作久病未痊。因下台基走失了腳。誤推跌傷死論。把家人們重責四十。斷十兩燒埋銀子與龜子。差人押着收殓了。
周陳二人各問了個杖罪。納贖了事。上下共用了千金。永貞落了一千兩。退侯七官一百兩爲盤費。餘者與進忠均分。
這才是:
殺人償命古來傳。不論冤仇隻要錢。
說甚天高皇帝遠。大明律在也徒然。
是日進忠同七官便搬到永貞家來住。次日七官辭了回去。
進忠送到城外。臨别囑咐侯七道。嫂子若到寶坻去。你務必來把信與我。我同你去耍些時。若沒有去。你也寄個信來。千萬勿誤。我在此專等哩。七官答應去了。進忠終日望信。總不見來。又過了有半個月。劉家媽兒得了銀子。特備了酒席來請進忠與永貞酬勞。二人遂叫了牲口到東院來。
媽兒同素馨出來迎接。廳上擺了三席。旁邊一席。吃過茶。
戲子進來。永貞道你費這些事做什麽。一桌子坐坐就罷了。
素馨道前日動勞二位爺。沒甚孝敬。今日新來了個妹子。會做戲。特請二位爺來賞鑒賞鑒。進忠道恭喜。他們總不知道。少賀你。反來叨擾。永貞道還有何客。媽兒道。還有一位水相公。
是馨兒新相處的山西人。丫頭去請水相公來。少頃水客人出來相見。其人生得魁偉長大。媽兒舉杯安席。三人謙讓。素馨道水相公雖是遠客。卻在此下榻。
自不肯僭。況今日之設。原爲二位爺的。謙了半日才坐。
進忠首席。水客人坐了二席。永貞是三席。素馨同媽兒一席。在旁相陪。吃過湯。戲子上來請點戲。進忠點了本雙烈記。
乃韓蕲王與梁夫人的故事。那新來姊妹做的是正旦。果然音律超群。姿容絕世。隻見:
羅衣疊雪。鬓髻堆雲。櫻桃口杏眼桃腮。楊柳腰蘭心蕙性。
歌喉宛轉。真如枝上莺啼。舞态翩跹。恰似花間鳳啭。腔依古調。音由天然。高低緊慢。按宮商吐雪噴珠。輕重疾徐。依格調敲金戛玉。舞回明月墜秦樓。歌遏行雲遮楚岫。
那女子隻好十四五歲。乃吳下人。媽兒用銀四百兩買來的。
唱至半本住了戲。上來送酒。進忠問他多少年紀。叫甚名字。
那女子道。我今年十五歲了。名叫素娟。進忠調調他。他便故作羞态。進忠本是個歪貨。被他引動了十分愛惜。素馨便在旁撮合。一時動了火。遂允他梳攏。戲完後又坐了一會才散。次日進忠取了五十兩銀子。四匹尺頭。送到院中。媽兒備了酒席。
李永貞推有事不來。就是進忠與水客人二人。晚間花攢錦簇的飲酒行樂。進忠着意溫存。誰知這素娟已經梳攏過二次了。衆人将進忠灌醉。送入羅帏。那女子半推半就。故妝出處女的腔調來。香羅帕隻苦了雞冠血當災。進忠是醉了的人。哪裏覺得。
正是朝朝寒食。夜夜元宵。那水客人也是個直爽人。二人甚相投契。終日便不出院門。昏迷住了。并連行李也發到院裏來。
一日正與水客人鬥牌。隻見一個小厮拿了封書子同名帖進來道。
這是尚寶王爺的書子。水客人見了帖子。上寫着眷生王習拜拆。
開書子看時。原來是薦個修煉的人與他的。那王習乃内閣王家屏的兒子。與水客人同鄉。因水客人平日好談外事。故薦與他。
水客人道請進來。小厮出去領了一個道士進來。那道士怎生打扮。但見他:
五明扇齊攢白羽。九華巾巧簇烏紗。素羅袍皂絹沿邊。白玉環絲縧系定。飄拂美髯過腹。露光兩目明星。
談元說性假全真。說謊捏空真馬扁。
那羽士進來。水客人下階相接。叙禮坐下。水客人問道。
請教先生仙鄉法号。道人道小道姓何。賤字太虛。久在終南修煉。不理人事。承周王二公屢招出山。昨在周府得遇王公子。
他老相公有些貴恙。相邀同來。久仰老丈尚元。
特來奉谒。水客人道。在下平生至愛元理。恨未通明師。
終是面牆。今得老師下降指迷。幸甚幸甚。不棄愚蒙。敢求大教。那道士便張眉鋪眼。做出那有道的樣子來。水客人平日最喜這等人。況又是王公子薦來的。更覺十分恭敬。問道便飯一談。請教先生茹葷是茹素。太虛道這倒不論。随緣而已。水客人便叫小厮去買新鮮肴馔。後面巷裏烹起好茶。邀他到後面。
與進忠等見禮坐下。水客人便請教太虛。太虛道小道所煉者。
乘鸾跨鶴之事。但不可以言傳。至于旁門小術。特易之耳。水客人道乘鸾跨鶴乃先生之大道。我等愚蒙。安能企仰。隻求一保身補益之方足類。太虛道要求補益。何用他求。即眼前便是良方。請聽小道說來:
人生壽夭因食欲。聽我從頭說補益。要補益。鎖心猿。牢拴意馬養心田。若還不固貞元氣。氣散形枯命不堅。
保性命。要堅精。堅精之法不易尋。(下删二百零一字)
那何太虛料他在妓館中。必是個好色的。故說此一段采戰的言語掀動他。那個水客人滿心歡喜。十分稱贊。吃過飯又坐下閑談。談及外丹爐火之事。太虛道這雖是旁門小道,卻也非同容易。進忠道倘不吝教。望示一二。太虛道二公請靜坐。聽我道來:
金丹之理真元妙。也要功夫同大造。神仙借此積陰功。颠倒五行成至要。得真铨。卻交火裏種金蓮。坎從離裏求真汞。
木向金中乞善緣。桃結子。亥子交時真汞死。鉛中玉露長萌芽。
萬顆明珠生釜底。發光華。陽精聚處長金花。三五二八陰魂盡。
牽轉牛兒到故家。到故家。須把捉。莫使心猿空發作。無明一點起昆侖。頃刻丹田盡鎖灼。要存神。黃婆運水鮮氛塵。靈明打疊如珠走。大地乾坤總是春。真可樂。龍虎皆馴成大藥。丹成九轉得元功。黃白從心歸掌握。
迸忠道先生元談至理。我輩凡人一時不解。先生何不一試。
以開愚蒙。太虛道此小術耳。我有金丹。可以起死回生。要點化何難。取火來。兩個姊妹聽見可以點化出銀子來。都要看。
連忙叫丫頭煽火。将大銅爐架起。太虛起身要洗手。丫頭捧了水來。一個小小白銅盆。太虛道這盆有多重。媽兒道隻好二斤重。太虛遂碎碎剪開。将一個瓦罐用鹽泥封固了。放在火中。
将銅片慢慢放在罐内。大火熔化。向葫蘆内傾出幾丸紅藥。丢在裏面。忽然一陣黑煙上來。人都閉了眼站開。少刻煙盡。将罐子取出傾在地下。取火并灰鋪上。過了一刻取起。卻是一個大餅子。果然是松紋細絲銀子。衆皆大喜。遂把他當活神仙奉承。太虛洗了手。上席飲酒。酒量甚大。也會調笑頑耍。進忠道先生既有此神術。
何不濟救貧人。太虛道濟人原是仙家的本意。卻也要有緣。
那人有福大受得起。水客人道小子有緣得遇先生。意欲拜爲門下。太虛道也不須如此。我看二公俱有大福。若有本錢。可爲二公做一爐。進忠道可要擇地。太虛道若二公要學。非到深山不可。若單是點化金銀。便在此也不妨。
進忠和水客人聽了大喜。席散之後。趁夜間人靜。開箱子取出一大盤銀子來。付何太虛。使他燒煉。兩人自去睡覺。正睡熟時。忽聽得劈樸之聲。丫頭起來喊道。不好了。那裏火起了。進忠并水客人慌忙起來。水客人道這是後面。二人忙來到園中。隻見烈烈烘烘的燒起來。衆人忙上去撲滅。再來尋何太虛時。早已不知去向了。再看丹爐已倒在一旁。母銀也不見了。
二人大驚。跌足叫苦。正在喧嚷。已見東廠緝事的人進來。将龜子一索鎖去。正是黃華白雪成烏有。白虎喪人又降災。畢竟不知此火從何而起。龜子拿去怎生處治。
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