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客戶經理商量着今年元旦一起去海南玩,說是犒勞自己這一年的工作,畢竟見慣了下雪的冬天也會想要看看溫暖的冬天。
他們問我要不要去,我卻搖頭拒絕。
海南……
大概是一個我把所有眼淚,都留在了那裏的地方吧!
其實當初我決定放棄尚文時,我并不是第一時間就來了H市,在那之前,沒有人知道,我去海南呆過幾天。
不單單是因爲我管不住自己,我管不住自己不去找尚文,我管不住自己不去想辦法打聽他的消息,我管不住自己做到不出現在他視線裏,更是因爲那時候我覺得很冷,哪裏都冷,混身都冷,是從骨子裏往外透出的寒冷。在夏天一向被稱爲火爐的W市,我還是冷。
我迫切的想要去更溫暖的地方,越溫暖越好,越接近赤道越好。而在中國,我能想到最溫暖的地方就是海南。于是我連衣服都沒有清理,直接‘打的’到火車站就買了當天去湛江的火車票,在那麽匆忙的情況下,買得到的隻有站票。我就那麽站着從W市到了湛江,再搭車到海安坐船去海口。
整個路程花費了我将近一天一夜的時間,這一天一夜裏我除了哭就是哭,眼淚就像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站在火車上,我在哭;别人把位置讓給我,我在哭;去上廁所,我在哭;廁所已經被人占了;我在哭,火車開動了,我在哭;火車停站;我還是在哭。
在W市,從決定放棄尚文那一刻開始,到我踏上去湛江的火車上之前,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連濕個眼眶都沒有。可是當火車開動時,我的眼淚就像黃果樹瀑布一樣壯觀。紙巾捏成一團塞在眼睛邊堵着都堵不住。
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好了,我勸慰自己,因爲難過到極緻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所以大家常說哭出來就好了。
從秀英港下船,我的腳終于踏到了海南的土地上,烈日,海水,被曬得拗黑的人們,還有伴随海風吹過來的淡淡海腥味。
站在海南街頭,陽光照的人睜不開眼,我告訴自己:郝詠夢,你放心的哭,你大聲的哭,你歇斯底裏的哭。這個地方,沒有認識你,你怎麽哭都不丢人。但是在離開這裏的時候,就把所有的眼淚、悲傷和對尚文的愛全部留在這裏,往後的人生再也不要出現這三樣東西。
我從海口搭車到三亞,住在海邊便宜的家庭旅社裏沒日沒夜的躲在被子裏哭。那種所謂的家庭旅社,不過是一些住在三亞的住戶,将自己的房子一兩間當旅店用。
老闆娘是海南本地人,純樸善良,臉很黑笑起來牙卻很白。她看不下去我像這樣哭,說着不純正的普通話,勸我去海邊多走走,她說去海邊散步是治療悲傷最好的辦法。站在海邊就知道大海有多麽博大,自己有多麽的渺小,就知道那麽渺小的自己,所産生的那麽渺小的悲傷難過,其實真的沒什麽。
老闆娘送了我一張天涯海角的門票,我要給錢她,她卻拒絕。隻是告訴我,天涯海角人這一輩子怎麽也要去一次啊!都走到世界的盡頭了,還有什麽好害怕的呢!就把所有不開心的事情都埋在世界的盡頭吧!
搭車到了天涯海角,我跟在别人旅行團的後面聽導遊的講解,說的無非是就是天涯海角的典故,後人加諸于它們身上的傳說,此地的娛樂項目、觀賞價值諸如此類的一些随便在網上搜索一下就可以找到的資料,不過大家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人這一生碰到一個值得珍惜的人,不容易;和珍惜的人一起走到天涯海角,更是不容易;如果現在你身邊站着的,是對你來說十分重要的人,那麽請你緊緊拉住她/他的手,陪她/他從愛情廣場一直走到天涯海角都不分開。就算最後不能跟你的她/他相依到白首,可是起碼你不會忘記你們曾經相伴過天涯。”
導遊最後對着旅客們說出了一段感性的話語,結束了對天涯海角的介紹,然後宣布自由活動。
這話或許他早已說到麻木,所以他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可是很多小情侶們,卻都聽他的話幸福的把手纏在了一起。
我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本來就想流眼淚,在看到别人的幸福,眼淚更是克制不住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