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我幾乎天天泡在小香港,有了重要主顧小玲和陳言就必須親自上陣,一般的顧客随便交給一個理發師去處理就行了。小香港也實行會員制,金卡一季度6000多塊錢,銀卡一季度4000多,這些會員一般都是些整天沒什麽事可做的貴婦(偶爾也有一些花瓶男人),整天不是泡在美容廳護面,就是來到理發店做頭發。
大部分時間就我和陳秋瑞閑聊,到現在她還放不下她當初的大學夢,問我好多大學裏的事,我也就添油加醋地胡說一氣,把大學說得既糟糕又有點讓人向往,她每次聽得都很入神,這不免讓我有些洋洋得意。她告訴我,在這四年裏倒也有不少男人追求她,但基本都是圖她的錢,“哼,姑奶奶閱人無數,還能看不出他們那些花花腸子,所以我一個也沒答應。”我們洋洋灑灑地亂談一氣,況且她本身知識也不淺,有時竟有相互引爲紅顔知己的荒謬感覺。有一次她對我說:“你幹脆别找什麽工作了,到我的理發店來算了。”我說:“我來能幹什麽,既不會理發,也不會給顧客洗頭捏拿,當一般的服務員形象又太差了。”陳秋瑞幽幽地說:“什麽都不用幹,你可以在這裏寫你的東西啊,就象海明威一樣。你不是說你想專門寫東西麽,做個職業作家,在這裏就可以啊,吃的穿的都沒什麽問題。”我說:“海明威是在酒吧寫東西而不是在理發店,再說了,請客不請嫖客,吃飯不吃軟飯。”我話音未落,她一耳光打到我臉上,真響亮,全廳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沒去小香港,後來陳言找到我,問我那天怎麽回事,說後來到晚上秋瑞姐自己還哭了好大一會兒。我在心裏也直後悔說出那句話,雖然我說者無心,但她聽者有意,我真是傷到她了。後來我也就放下所謂的自尊心再到小香港給她道歉,她起初不肯理我,經不住我再三逗她,還有陳言和小玲也在旁邊幫我解釋,也就原諒了我,反向我道歉,“我那天不該太激動,其實你也是有口無心的。”還問我那天那一耳光重不重。就這樣又盡釋前嫌,重歸于好,她再次問我願不願意接受她的建議,我也就十分感激地答應了,“十分感謝你,至少這樣我可以先騙騙家裏,說自己找到工作了,不用他們再爲我擔心了。”她說:“就是啊,你要是不呆在理發店裏,畢業後又無處可去,你家裏還不是要爲你白白操心。”我笑了笑,“我真不知道怎麽謝你!”她問:“對了,你女朋友找到工作了嗎?”我反問:“什麽女朋友?”她說:“你女朋友啊,難道你還有幾個女朋友?!”我說:“我沒什麽女朋友,你看看我自己長這一副德性,還會有什麽女朋友,隻有偷偷摸摸暗戀别人的份!”她說:“其實是你自己心态不對,太過自卑了,你什麽時候能收起你的自卑就好了,就會發現自己還是有那麽多吸引人的地方。”
有天傍晚爲了慶祝什麽,陳秋瑞說她請客,請我、陳言和小玲去吃大餐,那天傍晚我們談天說地說了好多,不知不覺喝得就差不多了,盡管紅酒沒有白酒性子烈,來得兇猛,但後勁綿長,我們越來越醉眼惺忪,四個人相互胡亂說起話來,陳言說我,“你他媽真不夠意思,考上大學後就瞧不起我們了。”我說我沒有。小玲說:“陳言你不要亂說,他不是那種人!”陳秋瑞說:“我倒覺得陳言說得沒錯。”我說:“根本沒有,難道你們非要叫我在你們面前親口承認我自己很自卑才行嗎,是的,其實在你們面前我感覺自己很寒碜,所以有時故意在某些方面顯得很自大,其實我是很自卑的。”陳言打斷了我的話,打着酒嗝,“别說了,你是我的好哥們。”我問小玲:“那慧姐現在做什麽呢?”小玲剛要回答,陳秋瑞插嘴對我說:“哎,你在乎不在乎我先前的那段經曆,”我點了點頭,她進一步湊到我耳朵邊,“那你願不願跟我好?”我愣了一陣,然後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