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了小香港,馬上有兩個門迎向我鞠了一躬,“先生,請問你要理發嗎?”我點了點頭,心裏卻在嘀咕:廢話,我不是來理發難道是來喝茶的啊。門迎再鞠了躬,“那麽請先生到二樓。”我此時才注意到,這第一層很狹窄,準确來說是個樓梯道。我上到了二樓,豁然開朗,是個很大的理發廳,有十多個專門的洗頭妹,有十多個專門的理發師。一個服務員向我走來,“先生,請問你要理發嗎?”我又點了點頭,心裏再一次嘀咕:又是廢話。
這服務員準備帶我到一個正在空着的理發師前,突然我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舉着頭來回轉,沒發現誰叫我,那服務員笑了,“是我們的老闆娘叫你!”我擡頭向櫃台那邊看去,果然有個華貴少婦模樣的叫我,就向她走近,但還是沒認出來她是哪個,心裏嘀咕:我認識她嗎?她看我有些漠然,不禁又笑了,“怎麽你每次都貴人多忘事?”我笑了笑,“對不起,我不是什麽貴人,或許是賤人多忘事也未嘗不可!”她笑了笑,“你還是沒什麽變化!好吧,我提醒你吧,我姓陳叫秋瑞,這下總該記得了吧!”我一驚,是不是真的,但再仔細看她時,就感覺她很象陳秋瑞了,隻是變得更加洗盡鉛華,卻自有雍容華貴,我笑了笑,“果然是你,你不是說要到一個比較遠的地方嗎,怎麽就在西安!”
她并沒接我的話茬,向大廳裏喊了一聲,“陳言、小玲,你們猜誰來了?”過了一會兒,從廳那邊走過來身穿白褂的一男一女,我一看正是陳言和小玲兩人,不禁十分高興。陳言說他在兩年前就出來了,一出來他就到西安來找差事了,沒想到就碰見了秋瑞姐。原來秋瑞姐沒到遠的什麽地方去,就在這西安也開了這麽一家小香港理發店。秋瑞姐就叫陳言在自己的理發店裏當理發師,後來慧姐不在縣城辦理發店了,小玲也就到西安來了,正好,她和陳言兩個人可以黏在一塊。
陳秋瑞掏錢叫他們倆到專門的理發學校去學了幾個月,加上他們倆本來就比别人天資聰慧,理發技術很快出類拔萃,前不久西安全市還舉行過一次發藝大賽,陳言獲得了冠軍,小玲獲得了季軍,他們倆也因此被陳秋瑞順理成章地提拔爲“小香港”的主剪----其它理發師也不敢再有什麽異議----又因爲他倆的名聲,有好多名流或上流人物都慕名前來做頭發,小香港也因此在同業中名聲大震。我問:“你們在這個地方開了多久了?”陳秋瑞說:“我一直就在這個地方開着啊,可能你還沒來上大學我就在這裏開的。”我說:“是嗎?”心裏連連奇怪。
陳秋瑞說她本來打算要到很遠的地方去,但是又不想背井離鄉,“畢竟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紮下來更不容易,因此我心想,西安也就夠遠的了吧,況且西安這麽大,還能沒我藏個身的地方,于是就定在了西安,一時也不知道該弄點什麽事來做,就想起來你們那慧姐和小玲開的小香港,覺得開個理發店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就開了這麽個理發店,索性連名字也叫小香港了。”我說:“你真的已經在這裏開了四年辣。”她點了點頭。我說:“奇怪了,我怎麽一直就沒發現。”她笑了笑,沒說什麽。小玲說:“你應該請我們吃飯!”我說:“我還沒想開,你就想開了----憑什麽這才第一次見面就要我請客,要請也是你請啊!”陳言笑着說:“當然,我們幾個都知道你考上大學了,打心眼裏替你高興,但是後來很少有你的消息,還說碰見你了,要你請吃飯呢!”我說:“都快畢業了,還請哪門子客!”陳秋瑞說:“哦,是快過了四年啦,真快啊,那你是說再過一段時間你就要畢業了?”我點了點頭,突然感到厭煩,一提到畢業我就憂愁。陳言問:“那你找到工作了?”我搖搖頭,“我都不知道還能怎麽辦,看來隻能在街上要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