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爸終于沒有“得逞”,有一次,他老爸物色到一個人品家境都很不錯的後生,想給她訂婚,她也沒說什麽。她老爸還以爲她同意了,喜出望外,按期舉行訂婚宴席,村裏有點頭臉的長輩都被請到家裏來做客,她自己也空前地打扮得很喜興,就在他老爸在宴席上宣布她要和那後生的訂婚消息時,她自己拿出了一把剪刀,向在座的長輩行了個禮,“大叔、大伯、大嬸、大娘,今天我李月在此也請求你們爲我做個見證,從今天起我落發爲妮!”說罷當場剪去了自己的頭發。
這事當然荒唐,衆長輩一起驚呼要去制止,但已來不及,李月那一頭青絲已被剪得不堪忍睹。顯然這一場訂婚禮宣告失敗,那後生他家裏覺得是李月家拿他們家當猴耍,還糾結了一部分他們村裏的人來鬧了一場,她老爸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還是被人家打了一頓才算了事。從此後她老爸也權當他這個女兒也死了,視她若無人,不再理睬她。村裏人倒一時流言蜚語,說她家裏出了個尼姑,在家修行呢,全當笑話看。她奶奶看到家裏這些變故後,倒也處驚不亂,終于有一天安然無聲息地駕鶴西去,她老爸痛苦流涕,屍體放了好多天還舍不得叫埋葬,村裏人看他可能有些老糊塗了,才想盡辦法勸說他把李月她奶奶先入土爲安。此後李月和她老爸相對更無言,恓惶一天是一天,突然有一天她老爸也消失不見了,李月自知對不起老爸,尋找他了好幾天,最後在鎮敬老院裏找到了他,她叫她老爸跟她回去。她老爸說他已經沒她這個女兒了,從此敬老院就是他自己的家,他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交給敬老院了,希望自己在敬老院終其一生。
李年想在丹鳳縣城開出租,其實還是心裏放不下小玲。他想現在陳言在監獄裏蹲着,這應該就是自己的最佳時機,等陳言出獄後說不定小玲早已投身依靠于他了。但他每次到小香港去,小玲都拒他于千裏之外,和他打馬虎眼。他看到旁邊的台球室已經易主,原來陳言和丹江一起托人把台球室處理了,丹江因爲要支付黃毛的高額醫療費,賣掉台球室分得自己的一份給了黃毛之後還不夠,他家裏再借了一筆才付清。而陳言則是把那筆錢還給他大伯了,前面不是說過,他大伯爲了幫他保留爺爺的遺産幫他給了二伯和兩個姑姑九千塊錢,這台球室賣掉分得的那一份不多不少剛夠,無債一身輕,他在監獄裏過得更加心安,更何況小玲願意等他出來做他的……。李年還經常在街上碰見肉蒲團,肉蒲團再也不象先前那麽随便和什麽人交往了,整天背個畫夾臨街寫生,碰見他也隻是淺淺地打個招呼就算了。他看到一切都悄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還有些不适應……
已經是陰曆四月初,天氣已經有些悶熱,街道上女孩子們一個比一個招搖,一個比一個光鮮。這天他又到小香港裏去了一趟,還買了個大西瓜,慧姐倒是和他客氣了一番,小玲卻自始自終不和他說話,隻管給顧客忙着理發。倒是慧姐看不過去,說:“小玲,你也不能就這樣不理睬人家,至少還是朋友吧!”小玲才對李年說:“李年,你也别枉費心機了,大家都是朋友,我希望你别再有什麽想法,否則咱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李年讪讪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沒什麽想法!”但是他卻坐不住了,說他還需要去拉客就走了。回到出租車上怎麽也集中不起來心思開出租,即使有人攔車他也不停,在縣城街道上打轉轉,一圈又一圈,看到那些歡笑自如的女孩子就在心裏大罵:賤貨,全都是賤貨,都他媽裝腔作勢,全都他媽一文不值。估計夜晚要下雨,所以傍晚特别漚熱,然而他車裏的空調又壞了,他把自己的車子也大罵了一頓:也是賤貨,全是賤貨……
晚上九點多,天已經黑透了,但雨還沒下下來,上晚自習的初中生也放學了。有個很可愛的女孩一個人向縣城西南角走去,李年的出租車幽靈般跟了上去。小妹妹,一個人走多危險,上來大哥哥送你回去吧。謝謝你,叔叔。我有那麽大嗎,我比你大不了多少的,還是叫我大哥哥中聽。那好,謝謝大哥哥。沒什麽,大哥哥也學一回雷鋒嘛!大哥哥,你路走錯了,我家不在這邊,在那邊。哦,是嘛,大哥哥知道了,這裏路不寬,無法掉頭,再往前走一截,咱們再調回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