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夫婦根本就沒打算做什麽“小動作”,夫婦倆聽到警笛聲越來越靠近村子的時候,就知道被發現了,兩個人也再懶得逃跑了,已經逃跑了快半年了,現在跑回家了,再也懶得逃跑了,真是有些“身心疲憊”了。在别人看來,既然逃跑,爲何偏偏還要逃回故鄉老家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有很多事情,不是靠我們在這裏空想、空分析就能得出什麽結論的,人是個複雜的動物,而罪犯更不是一般的動物。
黑狗夫婦聽到警笛聲後相互凄慘地笑了笑,好象在說,這是命啊,我們就認了吧,再也逃不動了,也無處可逃,再說,自己畢竟也作孽深重啊。他們倆就在堂屋的大椅子上坐了下來,危襟正座,似乎等待着貴客來臨,直到警笛一直響到院子外面停止了長響,他們倆都一直一動不動;派出所所長帶着另外五個警察貓着腰“爬”進院子的時候,他們倆也一直一動不動。
直到所長和另外五個警察走進堂屋到了他們面前成扇形把他們兩個包圍了起來,黑狗才慢慢說:“你們終于來了,我還說你們不來的話,我們就此過下去了,安安靜靜的,可惜你們還是來了。”派出所所長把槍收了起來,其他的兩把槍和三個狼牙棒仍然對準着黑狗夫婦倆,黑狗的媳婦長得精瘦精瘦的,面黃肌瘦,有點象個假小子。所長說:“少廢話,不用我們多說了吧,跟我們走吧。”黑狗睒了睒眼說:“既然到了這一步,我們也沒想着再要逃,要逃的話也不會回來,你們當然也就抓不住我們,但我們既然回來了,就已經做好準備了,隻是有個要求,能不能不用手铐,到車上再铐也行。”所長說:“不行,你以爲是請你去作客啊,铐起來。”
黑狗聞聽此言,垂下頭,将雙手平舉了起來,另外一個拿着手槍的家夥從腰間掏出一把铐子,先用手槍砸了一下黑狗的肩膀,黑狗叫了一聲,他又狠勁将黑狗的手反剪起來,黑狗叫:“你他媽輕點成不成,老子又不是不讓你铐!”啪,所長打了他一耳光,黑狗已經被反剪着铐好了。輪到铐他媳婦時倒沒有故意“虐待”什麽的,隻是在她平伸的手上将铐子铐起來,将雙手烤在了前面。
村裏人都看見黑狗夫婦被铐着铐子押上了警車,眼尖的人看到黑狗悄悄地垂着淚,有人因此說,早知如今何必當初,哭什麽哭,還不是自己做的孽。其實他根本不懂,黑狗并不是因爲他和媳婦被逮住了而哭的,而因爲許多莫名其妙的事而哭的,那些事使他在監獄裏面對鐵門鐵窗的時候還往往沉迷其中,有時還不自主地微笑起來,使他在監獄裏安然地悔過自新。
當黑狗夫婦兩個被押上警車,警車開着警笛呼嘯而去的時候,村裏人還不知道他倆到底犯了什麽事。等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隐約知道他們倆是人販子,販賣兒童或婦女,大家聽了不禁後怕,幸虧兔子不吃窩邊草,否則的話,什麽時候把自家的女兒販賣了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黑狗夫婦把四川、山西、陝西等地的兒童或婦女販賣到西南一些邊遠地區給人家做兒子或者媳婦,前後竟然販賣了二三十起。
也因此,村裏突然流傳起了他的傳奇,說他小時候就有什麽出格的事情,說得越來越玄乎,俨然黑狗不是個什麽犯罪分子,而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一般。但我隻隐約記得,他老媽是吃老鼠藥自殺的,再就沒别的傳奇了。黑狗把主要犯罪事迹承擔了下來,說她的妻子是被迫的,最多是個從犯。最後他自己被判了十八年有期徒刑,她媳婦被判了十三年。這件事使村裏久久不能平靜,村裏人都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誰知道還有沒有什麽犯罪分子就“潛伏”在自己村裏,惶惶不可終日。
我和小玲去探過黑狗的監,她想問黑狗知不知道她妹妹的下落,黑狗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從沒害過咱丹鳳人!”但小玲卻因此而絕望了,想着自己的妹妹傷心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