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後翻着手頭這本日記,面前不時回想起李年的音容笑貌,不免也有些傷感。人何以至此呢。日記裏面的文字有時語言錯雜沒有倫次,有時候又多是些荒唐話;上面也沒有标明所記日記的日期,但日記本上面本身卻标有頁碼,墨色字體不一,顯然并不是一時一地所記。字迹潦草,字體碩大,并不是完全按格子寫的,一行的字占了兩行的格子,但文字裏面脈絡還算比較清楚,意思也較爲連貫,現在摘錄一些也叫大家看一看,說不定還可以供社會學家和心理學家用來做研究,也許可以探究出一些犯罪的“病”因。至于日記中錯别字語法錯誤之類的,一般原封不動,隻是文理實在不通的地方,我才做了些改動,但有些地方,連我自己也很是疑惑,待會兒在呈現出他的日記原文的同時,我也随時提出自己的一些疑惑。想想原來他人活着時,倒沒覺得他人對我有多大的影響,甚至還有些厭惡他、看輕了他,現在他已經做了陰間的一個小鬼了,倒不時想起他來,想到微妙處,不禁撫手長笑,我發現自己也越來越莫名其妙了。現在大家看看他的日記吧,我姑且也把這本日記稱作《狂人日記》吧,請大家見諒,不要說我冒犯咱們的迅哥兒。
P3倒數第2行-----P5頁第7行:(因爲前幾頁不知被誰撕去了,後面的幾頁也被人撕掉了,我檢查了檢查,發現中間也有被人撕掉的痕迹)我覺得李勳陽這個人不怎麽地道,怎麽看他都一臉的狡俠之像!(這裏就有了我第一個質疑:奇怪的是他怎麽會認識李勳陽,看墨色褪色的程度以及前後所記的一些瑣事,可以看得出他這幾頁所記載的内容應該是我們都在丹鳳縣城的時候,那個時候根本不會出現李勳陽這個家夥,一則李勳陽不是丹鳳人,連陝西人都不是,他是山西的,在李年死前從沒踏進陝西一步,更不可能出現在丹鳳境内,我也是在到了西安後才認識他的-----所以,這個李年何以會寫到李勳陽呢,難道會有第二個李勳陽不成)不知怎麽回事,我一看見他就不舒服,渾身不舒坦,就象全身長滿了獅子,我怎麽看他都看着不順眼,誰要是能借我幾個膽子的話,我想把他殺了,然後碎屍萬段,對,碎屍萬段。我要叫他不得超生。對了,人是不是真的能托生,那也好,或者叫他下一背子,托生成個豬,每天挨刀宰。我恨他,不知道爲什麽會有他,這世道真不公平,既生亮何生瑜(怪了,這一句典故他倒記得很準确,也難爲他了,但是李勳陽和他到底有什麽相沖突之處,看樣子還是很正面的沖突,連“既生亮何生瑜”都出來了)!我發誓,我一定要把李勳陽打到!
P8第6行-----P10頁第9行:我們都在一座山頭上,不知道是什麽山,但這座山在海裏飄浮着,象冰山一樣,但不是冰山,我看得清清楚楚,這山象一個饅頭一樣,沒有突兀的俏峰,上面全長着草,不是草,(這裏可能記的是個夢境,但他這一句卻表明他是清醒的,很清醒),全是麥苗,才有一紮高的麥苗,綠油油的,我還看到有許多羊在吃麥苗,有黑色的,有白色的,還有黑白相間的,它們全在吃麥苗,根本不怕我們人,我們都在那兒看它們吃草,不,是麥苗,我、還有李月,她是我妹妹,但她老不叫我哥哥,她說比我大,我記得清清楚楚,爸爸說我比她早出生好分秒鍾呢(這裏應該是他寫日記時的随心感想,與夢境無關),還有進寶,哦,進寶不是已死了嗎,怎麽會出現在我夢裏,還有丹江、紅毅、小玲、慧姐,還有誰來着,還有陳言,他喜歡我妹妹李月,哼,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但我才懶得管呢,随便吧,還有肉蒲團呢,但肉蒲團沒站在我們跟前,她在另一邊,離我們很遠,突然,我腳下全是冰,羊也不見了,其他人都不見了,我喊叫但沒人答應,就我一個人在冰山上,海水卷着風暴向冰山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