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店裏17吋的要一千七百多,18吋快要兩千多了,麻界大叔一聽心裏就“蠢蠢而動”,還是想先去看看榮生那裏的電視機,在商店裏又不好明說,悄悄拉了拉榮生的衣服使了使眼色。榮生何其精明,一下就明白麻界大叔什麽意思了,先走出商店,麻界大叔緊跟着榮生走了出來。走到僻人處,麻界大叔忿忿不平地說:“什麽啊,這麽貴,不就是一塊鐵疙瘩,就這麽貴,一千七,夠我吃幾年的。”榮生不禁笑了笑,在心裏嘀咕:誰不知道你的細發勁,一千七,叫你自己吃絕對夠你吃一輩子了。但嘴裏卻說,“叔,你看,要不要去侄兒那兒看看,看不上了咱再回來,反正哪兒買電視拿回去都是看的。”麻界大叔皺了皺眉頭,伸手,“給我來根煙。”其實他自己兜裏裝有一包紅公主,和黃公主一個牌子的,但比黃公主便宜得多,也粗糙得多,黃公主和金絲猴差不多,在鄉村的煙民裏隻流行得起紅公主。榮生掏了一根金絲猴給麻界大叔雙手遞過去,并爲他點着了。麻界大叔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再噴了一口莫大的藍霧,說,“你剛才給叔說,18吋的給叔算17吋的錢,是真的還是假的?”
“好我的叔咧,侄兒還會晃蕩你不成,”榮生笑着說,“我說18吋的給叔算17吋的錢,就是18吋算17吋的錢,絕對沒有二話,難道侄兒能說話不算話,那我這張嘴不就成啥了,成那專門放屁拉屎的尻門子了。”麻界大叔笑了笑,“叔不是這意思,你看你看,叔不過是開個玩笑麽-----那叔先去你那兒看看?”榮生笑了笑,“我也知道叔是跟我開玩笑哩,但侄兒真的說話算話,那叔咱們去看看吧,我的電視其實比那商店裏的要好得多,叔,你剛才沒注意看吧,他們賣的全是長虹牌子的,其實,黃河牌子的才更好,是電視裏的名牌哩,本來賣得也要比長虹的貴,不過既然是叔要買,也就沒什麽好說的。”
說着他們來到榮生的住處,他的房間裏還有幾個長頭發的少年,當然是和榮生一夥的,他給他們介紹了一下,“這是我叔,要買電視,你們誰去後面倉庫抱一台18吋的黑白電視來,我和叔在這兒等着。”就有一個長發少年應聲起身,走了出去,過了幾分鍾,扛着一台電視機(當然連着外面包裝的紙箱子,他們做得當然要象回事才行)。麻界大叔左看了看,右看了看,覺得放心了才說:“侄子,你看還是給叔再便宜一點吧。”榮生說,“叔,你别爲難我了,我按17吋的錢給你,已經不賺錢了,你再叫我便宜點,我怎麽給我們老闆交代啊。”麻界大叔猶豫了猶豫,說了聲行,将錢點清,交給榮生,“那侄兒,這電視再有啥問題,叔可要來換哩。”
榮生把錢交給旁邊的一個長發少年,“把帳記好,叔,你這就說見外的話了,三個月内,再出現啥問題,你随時找侄來換。”他甚至殷勤地說要請麻界大叔吃一頓,麻界大叔卻急着想趕緊把電視抱回去,家裏人還等着看電視呢。榮生一直把他送到車上,“叔,萬一有啥問題,盡管來找我。”事後我對榮生說,“你連自己村裏的人都宰,過分了吧。”榮生說,“這算什麽,兔子不吃窩邊草,我沒去他家偷、搶都是留了情面了,要不,我還真的再把電視偷回來。”我冷笑着說,“還說兔子不吃窩邊草,那電工兼文書家的狗是誰弄的!”榮生一陣臉紅,“那是另一碼事,我又不是真的去他家偷東西去了,不就是一隻狗麽,再說那都是一隻癞皮狗了,連他家自己都讨厭那隻狗呢,村裏人不是更讨厭那隻狗嗎,我這應該叫做了好事吧,爲民除害。”
當天傍晚陳言回家去了,帶了些好酒好煙,當然不乏羊肉給爺爺做羊肉泡。但他可能說錯了一句話,問爺爺,“爺爺,你叫我回來有什麽事?”結果爺爺突然就發作了,把他罵了一宿,再連帶着罵着大伯和二伯,他真有點害怕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