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自然也沒什麽異議,慧姐很少出現出這麽高的興緻,她平時雖然比較親和,但更多的是因爲年長稍許而有一種帶有母性意味的親和,讓人覺得總是隔了一層什麽東西似的。
我們也被她這一層情緒感染得一陣激動,都紛紛贊成爬山,并且帶了些東西,到山上可以吃點喝點,看看風景,散散這長達半個月的悶氣。于是李年張羅着去旁邊的水果店買了幾斤蘋果幾斤桔子幾包葵花子幾條口香糖,酒不要帶了,李年一輕狂,就提議,“帶上一瓶太白吧,在山上喝酒多帶勁!把酒……”還要吟誦“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的詩句,可惜哼哼唧唧不知道後面的句字。陳言搶白他:“哎呦,你還真厲害,竟然還知道‘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那你一個人把酒帶上,等會喝得差不多了也好下山,正好來個驢打滾,連路都不用走了!”幾個人都被陳言的話逗笑了,李年卻被羞得一臉通紅,不再說什麽。然後一撥人就出發了,沿着附近的一條巷子向雞冠山挺進。這區區的雞冠山,倒也附庸風雅,又被叫做什麽“小華山”,不算高也不算大,多石而少木,倒頗有華山的幾分姿色,正所謂“具體而微者矣”!
一路随便說說笑笑就爬到了山頂,的确沒什麽泥窪,石頭也不是很滑,因爲雞冠山上的石頭很少生什麽苔藓,即使下了這麽長時間的雨。這雞冠山的确可以被稱爲濯濯童山,樹木實在是少得可憐,好不容易掙紮出的幾棵樹苗,你猜,是什麽樹。就是魯迅家門前的棗樹,“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外一棵也是棗樹”,這雞冠山就是這樣的棗樹,一棵是棗樹,另外一棵也是棗樹,下一棵還是棗樹。這棗樹結的棗子也不大,紐扣般大小,酸酸甜甜的,倒也爽口,不時吸引了其中幾個人的腳步,特别是李月,在這棵棗樹上摘幾顆嘗嘗不好吃,在下一顆棗樹上摘幾顆嘗嘗,覺得好吃,就招呼大家都去吃,或者自己把那一樹棗摘下來裝進兜裏,回到隊伍裏分給每人幾顆。她本人吃得最多,結果到了山頂的時候,她就嚷着牙疼腮酸。丹江嘲笑她,“誰叫你吃那麽多棗,好象沒吃過棗似的,見了棗就不要命了。”李月反唇相譏,“叫你管哩,我想吃就吃,你管得着麽!”我們都被他倆逗笑了,慧姐笑着拍了拍李月的弱肩,“就你啊,俏皮!”我看到陳言笑得有些不自然,皮笑肉不笑的。突然才發覺,陳言和李月後來很“相敬如賓”,總覺得他們兩人之間有一些“膈膜”什麽的,真叫人有些說不清楚。
在山頂上呆了不大一會兒,小玲有些擔心,說:“我們還是趕緊下去吧,不要等會又下雨,那我們就隻好泡個落湯雞了。”紅毅也附和着。慧姐看了看自己的腳尖,不知是不是看有泥巴沾在鞋上了沒有,說:“沒事,你看那邊的天多亮堂,根本不會再下什麽雨的,再說老天都下了這麽十天半個月的了,哪來那麽多的雨水來。”小玲就笑了,“要是這些雨水分給三四月份就好了,每年那段時間都要幹旱一陣,害得小麥收成都不大好。”慧姐被她逗得直笑,“你以爲你是龍王爺啊,說往三四月下就往三四月下。”
空山新雨後,或許在平地上沒有什麽風,但站在山頂上,不時感到有一陣細長的風徐徐吹來,帶着清新的自然氣味直撲入鼻,整個肺葉都要擴張了,一時惬意,不知朝夕。我們向縣城望下去,高高低低的樓房、屋子鱗次栉比,街道如鏈,上面“爬”有好多人,暗流湧動一般,看來大家都到戶外散散心吐口氣了。這十天半個月的秋雨可把人憋壞了。我以往倒沒注意過,原來縣城是蝸居在一個小盆地裏,四周是連綿起伏的群山,應該是被纏繞在秦嶺裏吧,我不知道這些山屬不屬于秦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