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生最近不再“販”彩電啊摩托啊什麽的了,突然“販”起了狗肉,最近好幾個村子裏都在傳說丢狗丢得厲害,哪怕是第二三代的純種狼狗“黑背”,到了第2天門口隻剩下一條狗鏈子,狗早就不知道被偷到哪兒去了。氣得主人大罵,“這狗東西,平時咬人不是挺兇的麽,怎麽人家偷的時候連吱咛都不吱咛一聲,幸虧隻是偷狗,如果是想進屋子裏偷點别的東西,這狗東西也沒什麽用。”
我問榮生怎麽不做先前的“生意”了,他說彩電和摩托銷贓風險比較大,他最近打聽到一條好路子,一隻狗純賺下來就有一二百,要的量很大,至于具體的,就不告訴我了,那是個“商業”機密。讀者不要奇怪,我黑白兩道通吃,所以很多家夥都不對我保密,而我卻爲他們保密,當然誰也無法隐瞞得了我,我有這個能力,因爲作者在一定程度上扮演着上帝的角色。他還說,“再說,把那些狗先消滅了,以後再販那些其他的東西豈不是更容易了,沒有狗擋道了麽。”他說完笑了笑,我也笑了笑,罵他道:“精,老妖成精了。”他得意地大笑起來,我也不由得被他逗笑了,兩個人笑得不能自禁,笑得肚子裏不斷有一陣陣酸氣往上泛。
陳言和李年果然去問榮生買狗肉去了。肥羊瘦狗,榮生給了他們一隻骨瘦如柴的狗,甚至已經替他們殺好了。陳言和李年把狗肉帶回來後,就約我晚上去台球室喝酒。我笑着說:“你們還真吃狗肉啊,真是不懂,狗肉大補,大夏天的吃狗肉,不流鼻血才怪。”他們笑着說:“管那麽多幹嘛,先吃爽了喝爽了再說,狗肉多香啊,我還是在小學的時候吃過一次狗肉,還是隔壁家的狗吃了被老鼠藥毒死的死老鼠毒死的,就那一次,就覺得吃過的肉裏最香的還要數狗肉了,什麽狗肉不上宴席,我看是他們不會吃。”我笑了笑,說晚上一定會來的,有好吃的好喝,我自然是不會錯過的,他們也知道我是一代蹭主,有好吃的蹭有好喝的蹭,其實不來叫我我也會主動去蹭的,笑着就走了。我突然想起村子裏那隻最老的狗也不在了,那是村裏電工兼文書家的狗,自從我記事時起就開始在村子裏“橫行霸道”,有時放學路上它突然跳出來,追咬我們,我們可恨死這隻狗了,随着我們漸漸長大,它也日漸老态,成了一隻癞皮狗,人看着都覺得寒碜,見了人連叫的力氣都沒了,皮包骨頭,就是一直不見死去,不過,我見了它仍對它深惡痛絕。這隻狗不見了,難道也被榮生“販”走了,那麽老而醜的狗,“販”了去,恐怕人家那邊不要。
那天晚上我也喝得差不多了,抱着一個空西鳳酒瓶子,大唱:“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他們都說我喝醉了,丹江說:“叫你不要喝雜酒,喝了太白就不要喝西鳳了,你偏偏喝了半瓶太白酒,還要再喝西鳳酒,這不是容易醉嗎,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醉,以前你老喝就是不醉,讓人還摸不着你的酒量呢。”我酒醉心不醉,笑着說,“沒事,我還早着呢。現在誰幫我泡點茶讓我喝點就沒事了。”小玲起身爲我去泡茶了,其他人還在慢慢喝,他們一直都沒大喝酒,專吃狗肉了,我自己倒刹不住,喝了第一口,就想喝個痛快才罷休,我肚子裏大約有那什麽酒蟲吧,或許我本來就是一個酒鬼托生的,酒與鬼撞到一塊去了。小玲端着一玻璃杯濃茶遞給我,低聲地問了一下,“你想吐不,想吐的話我扶你一下。”我接過茶說了聲謝謝,先喝了一口,“沒事,我還早着呢,我自己把握着呢,現在恰倒好處,我才不會讓自己喝到吐的程度呢,那就叫豬猡之飲,一喝一吐,既惡心又糟蹋東西!”她笑了笑沒說什麽。
後來我問榮生,電工兼文書家的那條狗哪去了,他承認是自己給“弄”走了,“我本來以爲,那條狗那麽老,還是個癞皮,應該有那狗寶什麽的,就弄了來,結果殺開來一看,連個狗屁都沒有。你知道那狗那麽老,我們當然轉賣不出去,真劃不來,白浪費了力氣。”我笑了笑,問,“那你把那條狗咋處理了,扔了?”榮生搖了搖頭,“不是已經進了你和丹江他們肚子了,你還問我。”我乍一聽十分詫異,半天沒回過神來,過了好大一會兒,我才喃喃地笑道:“怪不得那天我感覺那狗肉不是一般地香,原來是那個老不死的狗東西,哈哈。”我頓感一陣莫大的快意,從小就欺負我的這隻狗東西原來被我吃了,看它下輩子還敢咬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