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來到爺爺跟前,他向我交代,叫我到商鎮的磚場去買上一兩千塊青磚,“磚要一個一個好好給我挑,每個都敲一下,聲音要象鈴铛一樣的才是好磚。”我到陳虎家去包他的拖拉機,去商鎮磚場上去拉磚。拖拉機丁冬響,一路上我的腦袋裏思緒不斷,一會傷感,一會兒又不自主地欣笑着,太陽打在我的臉上,麻酥酥的……
風水先生裝模作樣地拿着一個羅盤在我們村前村後的坡嶺上跑了大半天,最後在一棵已枯死卻有合抱粗的柿樹下跺了跺腳,“就這裏了,真是一處風水寶坻,祖先埋到這裏後輩科舉的科舉當官的當官發财的發财,我跑了幾十年墳頭了,還從沒見過這麽好的墳地。”大伯二伯滿臉堆笑哼哼哈哈地給他遞了一顆金絲猴香煙說話,一副讨好的相。我鼻子裏冷哼了哼,才不信這家夥胡扯什麽雞巴蛋,什麽科舉的科舉,一聽就是在糊弄别人。
那家夥擤了擤鼻涕,抹在鞋底上,将羅盤收了起來,才接過香煙,大伯給他把煙點着。他昂着頭長長地吸了一口,紅光滿面,“這真是好地方啊,幸虧叫我給你們找到了,你們再叫别的風水先生來,說不定有眼無珠,還說這裏是什麽爛溝溝爛坡坡哩。”大伯二伯雞吃米似地點着頭嘴裏不住說是。我覺得真是滑稽極了。那偉大的風水先生還說,至于黃道吉日,也不在别日,就在明天。随後吃過飯拿了80塊錢屁颠屁颠滾回南山滾回他家去了。
這天傍晚我就依照爺爺大伯二伯的吩咐,到村裏請了幾個手藝不錯的泥水匠,先請他們到家裏喝酒再請他們明天幫忙箍墓。我買了幾瓶紅西鳳酒,都喝完了,再去村裏的代銷店去買,沒有紅西風了,就買了幾瓶摩沙太白酒,結果有好幾個喝醉了,懂行不懂行地談天說地,甚至有一個現場直播了,叫人背着送回去,一直熬到子夜時分。
第二天拂曉我就被爺爺叫了起來,叫我去叫大媽二媽過來燒水,準備給匠人。我和匠人們一起來到“風水寶地”,先要想辦法把那棵死柿樹給清理掉。雖然已經枯死好幾年了,但根深蒂固,也不是好對付的,花了整整一個早上才将它弄掉,随後才挖坑起墳。午飯都是大媽二媽和幾個堂妹堂姐送到“工地”上的,爺爺一直在旁邊親自監工。我們正忙得熱火朝天的,聽到說有人找我。我問人在哪裏,捎話的的人說在家裏,“是個女的。”他說完,我聽到其他人一起嗷嗷直叫地起着哄,“女朋友上門了。”
我回頭向衆人胡亂地笑了笑,“不要胡說,我哪來女朋友來着,說我,我一個男子娃倒沒什麽,人家女子娃聽到了可要惱哩。”說完我朝家裏走去,家裏,特别是竈房裏也正忙得一團糟,幾個女人擇菜的擇菜燒火的燒火,“喜氣洋洋”的。我看到李月和她們坐在一堆裏,也有說有笑的,還沒注意到我。我走到她們跟前,問她,“你怎麽又來了?”她不提防被我吓了一跳,“你吓了人一跳。”說着就揚手在我身上打了一下,這樣的小動作引得其他的女人側目而視,或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象是不認識我似的謹慎地将我打量了一番。我尴尬地笑了笑,說,“我又不是故意的,這就把你吓着了,你也太脆了吧-----是不是台球室裏出了什麽事,丹江昨天不是就下去(縣城)了嗎?”她不理睬我了,和那幾個女人閑聊了起來,奇怪了,雖然她性格外向,但家長裏短的她竟也聊得來。
我被晾在一邊,别人都看出有些不對頭,但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李月的心思,上次她來我家借走了那本《廢都》還幫我做了頓飯,我還以爲她對我有些什麽意思來着。但後來發現人家根本就不當回事,仍是和丹江玩得親近,對我甚至刻意冷落,而一個冬季和春季都快過去了,她也不說還那本《廢都》的話來,我私底下以爲她弄丢了,或者轉借給别人了,别人到現在也沒還給她。我坐在旁邊看着她和别人有說有笑的,聽了一會兒,很沒意思,就擡起屁股向門外走去。我剛邁出門檻,就聽見李月向我喊,“等一下,我也去。”我回過頭,“你去哪?”她站起來,默不作聲地向外走,走在了我的前面,霍霍生風,我反倒隻好跟着她走。
如本章錯誤,請點擊提交,工作人員30分鐘內修復,本站代表其他書友對你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