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決定開一個台球室,問我自己要不要加盟,一人出資一半,賺錢也是對半分。我知道自己拿不出什麽錢來,可是仍然很心動。最終他将車賣給了一個河南蛋,快兩萬塊錢。其實他也問過李年要不要加盟,但李年并不是個什麽爽快之人,說他自己根本拿不出什麽錢來。我向丹江撩了個底,“我算了一下,一張桌子需要一千多塊錢,咱起碼得弄十張桌子,這就一萬多塊錢,再說還需要租門面什麽的,大概需要一萬五,你說這一半就是7500,恐怕我自己弄不出來,除非你借給我。”我嬉皮笑臉地笑了一笑。丹江罵到,“辦你媽的臭狗屁,我借給你那還不如我一個人開得了。”我反問,“對了,那你爲什麽不一個人開呢。”他僵了半天才說,“我要給自己留個後路,萬一這台球室虧了怎麽辦?”我聽了笑到,“他媽的,敢情你想拉個墊背的啊。”
我很想和丹江合夥把那個台球室開起來,但是那7500對于我來說,無疑是一個頗爲天文的數字,大伯沒有能力幫我的,而二伯,我根本就不抱什麽希望。我回到家裏,對爺爺說出我的打算,爺爺罵我,“我倒不反對你自己弄個什麽事情做,但是你和丹江往一塊弄,爺爺我就不高興了。你是吃了秤錘了,還是腦袋叫糨糊糊了,你沒看丹江是啥人,跟着他遲早會把你帶挈了。”我原本也隻是随便說說,沒想惹起爺爺那麽大的反應,就不敢再吭聲了。
我百無聊賴的,不知道自己今後該怎麽辦,窩在炕上看“閑書”呢,就是那陣正傳得沸沸揚揚的《廢都》,我不知道爺爺的藥櫃裏怎麽會有這麽一本書,就翻看起來。當時鎮上盛傳我的這個老鄉單這本小說就賺了一百多萬,有一次我去補鞋,兩個補鞋匠一邊做活一邊啧啧地亂扯,“人家都說,書中自有顔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你看人家賈平凹寫一本閑書就賺了一百萬,媽媽爺,就那,聽說人家媳婦就是咱們天天在電視新聞上看到的那個女的,你說人家能不能,原來一塊在修苗溝水庫時,誰能看出那個山娃今後有那麽大的出息!”
當時關于我手中的那本小說,還有許多聳人聽聞的說法,說是一本黃書,國家因此還要判賈平凹刑哩,說看那書的人也要被判刑。我看那書的時候,也無端有點搞地下黨的感覺,幸虧爺爺沒有發覺。我猜想他早把那書看完了,所以才丢到藥櫃裏的僻人處。
我正在翻找那些看了叫我蠢蠢欲動的情節(實際上有些情節我已不止看了一次,每每看得我那話兒茕茕孑立的),聽到有人在院子裏叫我,我心裏猜疑會有哪個女的來叫我,但聽聲音還有些熟悉。我趿着闆鞋走到堂屋,打開木門(實際上門隻是閉着而已),原來是李月。這還真叫我意外,我有些慌亂,對她笑了笑,“你怎麽到我家來了?”李月俏生生地大聲笑着,“怎麽,不歡迎我來啊。”我再笑了笑,“沒有,哪能,隻是沒想到,你先等一下,我進去把鞋穿好。”我走進自己的卧房裏,将被子整了整,甚至對着鏡子将衣衫整了整把頭發捋了捋,正在穿襪子穿鞋時,不知李月什麽時候已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我背後,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